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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束之高阁 ...
昏黄的阳光拉长了影子,温秋白提着纸袋看着发光的水泥地,鼻子有些发酸,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手机贴着裤子嗡嗡作响,但他提不起任何劲去看。
他越来越多时刻沉浸在痛苦中,明明想逃离,却做不到。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因为给他安置了这处住所的人许久未见,还是因为他刚刚做了一件荒唐又没道理的事?
后颈在发疼,温秋白归结为自己无病呻吟。
逃课没有人会管,每个月都会来的发情期和他无缘,被信息素困扰发情的丑态他也从未感受过,被逼着匹配合适的alpha的情况也根本不存在。
他已经比无数omega幸运的多。
所以他难以言喻的痛苦只能归结为无病呻吟。
温秋白推开大门,看见了一抹亮色。
谁会来……
他会来。
温秋白僵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只穿了衬衫的人朝自己走近,光线在他身上晕出好看的光晕。
江唯青。
你为什么要来?
温秋白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半个赶人走的字。
“我的车被追尾了,离你这里比较近,所以进来等等车。”
温秋白僵硬地思考着江唯青的话,嘴里发苦,后颈也生疼。
江唯青是他异父异母的哥哥,只因他从小克死了亲人,被江唯青一家好心收养,可五年前他又克死了对方的父母。
他太害怕再失去哥哥,选择了自杀这种方式让江唯青同意他搬出去一个人住,江唯青是一个好人,只有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才能和对方划清界限。
所以你在假惺惺难过什么?温秋白冷冷质问自己,吃着他的住着他的,临到头还要用死要挟人家离开,最无辜的受害者都没说什么,他一个刽子手在难过什么?
手抬了抬,温秋白咽回了自己的担忧,只是说了一个字:“嗯。”
不想多聊,温秋白快步上了楼,腺体疼的厉害,可能流血了。
江唯青转身看着温秋白的背影,手里还拿着手机,屏幕亮着,是发给温秋白的解释,可显然对方并没有看,现在也没有注意。
江唯青知道温秋白一定会是这个反应,其实小时候温秋白是很黏他的,处处跟着半步不离。
只是……
自从他的父母死后,温秋白再也没和他亲近过。
很多人都在说温秋白克死了他的父母,他还记得当时听到那些孩子说这些话时,温秋白站在原地有多么手足无措。
他严厉地呵斥了那些人,去抱温秋白时,却被他惶恐地推开。
他知道温秋白是怕害死他,所以他只有满心心疼。
一开始,他是有试着帮温秋白克服心里障碍的,可渐渐的,他发现只有远离能让小孩心里好受点。
温秋白的心结很难打开,他只能祈求时间善待,让对方心中的伤痛少一点,再少一点。
曾经会甜甜叫他哥哥的小团子长成了现在浑身是刺的模样,拒绝交流,拒绝接受帮助。
他连怎么靠近都不知道,对方不讲理地将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他怎么说都徒劳。
于是他想……也许他离得远些,让他少点自责,只要时间够长,对方会自己想开的。
可现实与他天真的幻想背道而驰,他没趁着小孩刚生出软刺时撬开茧壳,于是时间给出惩罚,他现在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不清是第几次这样手足无措,江唯青想,远离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可前提是,他没有无可救药地爱上这个从小寄养家中的弟弟。
后知后觉自己似乎不该那么说。
江唯青扶了一下玄关,巨大的悔意如浪般涌上心头,他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想用车祸这借口让安安心软,但他明知道对方心里最难释怀的就是这种事。
他又一次做错了。
该怎么补救?
脑中又闪过温秋白冷淡的眉眼,他近乎踉跄地跑上楼,他必须和温秋白说清楚,被追尾完全和温秋白无关。
自从温秋白让他再不过问他的事后,他一直尊重对方的意愿,除了逼不得已的事他再没去涉足过对方的生活。
焦急燎着他飞速上楼,而此刻的温秋白正跪在浴室的垃圾桶旁干呕。
衣服被潦草地甩在了地上,手里提着的袋子也散在地上,一些零散的药膏滚落在脚边。
他反手摸了摸脖颈,摸了一手血。
整个房间都安静的吓人,只有他一个人急促的呼吸声,温秋白看着一手血失笑,抽了张纸擦嘴,又抽纸缓慢地擦着手。
江唯青现在应该已经走了吧,毕竟他每一次都表现的那么冷漠。
胃痉挛着疼痛,是因为太担心对方了吗?他痛恨这些可以追溯缘由的痛,每一次想起来都刻骨铭心。
脑袋渐渐放空,他失神地盯着卫生间的一角,沾着血的卫生纸黏在手上,被他无意识地搓弄。
他很难坦然地说不后悔提出分离,从他记事起江唯青就陪在他身边,他们的父母是挚友,往来密切,他们两个也如竹马情同手足。
江唯青是他见过最没脾气的家伙,总是一副温吞和缓的样子,不论怎么闹都一脸温柔的看着他,说话也柔柔的,轻声细语,怕他走丢要牵他手,都会仔细认真地询问他的意见。
他的爱好也和他人一样安静,是画画,温秋白现在都能记得充盈着饼干香味的午后,暖阳下江唯青放下画笔被他扑倒,靛青色的颜料被蹭在白色的衣袖上,他笑着抬眼接住他,人比画架上群飞的蝴蝶还美好,让他目不转睛。
直到门被狠狠推开。
巨大的声响将他拉回神。
温秋白僵在原地,头脑一时宕机。
“安安……”
江唯青被他脖颈乱七八糟的血痕吓的浑身一个哆嗦,开口时嗓音竟还在抖。
呼唤仿佛独属于他一人的密令,让他忍不住回头,对上江唯青泛红的眼睛。
他想开口,却狠狠地呛了一下,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手掌温柔地拍上他的背,焦急的询问也变得模糊,温秋白什么都听不清,视野里的蝴蝶和他下午在纹身店里一笔一笔画出来的蝴蝶重叠振颤。
密密麻麻的翅膀把他围剿,挥之不去的靛蓝色让他如溺海底,猛地仰头,吸进了一口温柔的花香,带着安抚,让他安静了下来。
因为腺体损伤,Alpha的信息素对他影响微乎其微,可他每次挨着江唯青,都能闻到浓郁的扶桑花香。
像那个回不去的午后,扶桑开的正密,蝴蝶嬉闹丛间。
一时都没有说话,温秋白不敢抬头看江唯青的表情,这个心思细腻柔软的哥哥会对着他秘而不宣的爱意露出什么样的神情?
又或者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年少时随手画的一张画。
那张翩飞的蝴蝶和其他画一样被锁在无人踏足的阁楼,也许有虫蚁啃蚀,也许褪色落灰。
温和干燥的手指轻轻触碰他的腺体,可惜他破损的腺体感知微浅,只靠一颗心通感想象,也是一样满足。
这就够了。
温秋白抹了把因咳嗽渗出的泪,抬头平静的解释:“腺体上的痕迹不好看,所以想遮起来。”
这个理由很完美,尽管他从来不是一个在乎这种事的人。
温秋白挣脱江唯青的怀抱,在江唯青开口前就先很轻地反问:“哥,你要食言吗?”
软刀子捅人才最痛,他偏要选择这种方式推开对方,如果对方可以和他假想中一样生气的甩门走了就更好了。
温秋白很会委婉的刺人,江唯青被问的哑然。
当初分开时温秋白和他约法三章划清了界限,是他答应不会食言,今天这么做已经算出尔反尔了。
可他一错再错,冲上来看到了温秋白最狼狈的样子,释放着久久不会散去的信息素。
如果换个人,说不定会生气,关心被驳回,划上越界的等号,十年如一日都感化不了一块冰。
可他有的只是心酸。
心脏轻轻塌陷一小块。
温秋白始终是一个温柔的人,拿刀子捅人都要把刀握手里,刀柄色厉内荏的对着别人。
江唯青知道,所以才更痛。
“我不会再食言了。”他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句话,先扭过了头,怕自己会更狼狈。
可眼前闪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青色的蝴蝶翅膀渗出鲜红,展翅欲飞的蝴蝶精巧的盖住小小的腺体,蝴蝶尾垂下的一条细丝正好在凸起的颈椎骨上,没入沾着血的衣领。
他从未想过温秋白会这么在乎后颈的伤。
可他用脚想也知道怎么可能不在乎。
一个残缺的Omega会受到多少嘲笑?他明明有想过,却因为一个更大的约定忽略了这样的痛。
做哥哥不称职,做.爱人他也不配。
“有药吗……”江唯青握住温秋白冰凉的手,只想再做点什么。
温秋白没说话,依旧是冷淡的神色,只是用力将手抽了回来,他轻轻叫了声:“哥哥……”
江唯青彻底顿住,一时间安静地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走前,江唯青留下了一句道歉:“对不起,安安……”
温秋白这才反应过来江唯青在想什么,他愧疚于自己忽略了弟弟心里的伤痛。
可对于这样的关系,每一句说出的话都覆水难收,追悔莫及。
对于哥哥之后因为愧疚而暗悄悄的补偿,温秋白只会感觉更痛苦。
可这一切不是他自己作的吗?
因为一时暗暗自喜的完美借口,在本就复杂的关系上又添了一层霜。
分开对两个人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最好再也不见,这样江唯青就不会痛苦于要照顾这么一个克死了父母的弟弟,而他也可以逃避去看哥哥疲惫的眼神,留下来刺激哥哥想起父母。
可前提是……他没有爱上对方。
一切和爱扯上关系的事都会让人变得痛苦。
分离和靠近对他而言如同两个一样的地狱,选哪一个都万劫不复。
再浓郁的花香都无法让腺体好受半分,损坏就是损坏了,他能闻到味道就顶顶幸运了。
温秋白沾了水搓干净了脖颈,稍长的发尾把纹身遮盖的严严实实。
这只灌注了爱的蝴蝶其实和那副微不足道的画没什么区别,一个被锁阁楼,一个被遮在发底。
同样见不得光。
江唯青毫无疑问是一个好哥哥,答应了的事确实会做到。
就连他逃课也没过问。
看,他活的多轻松。
他在痛苦什么?
他的哥哥还会和以前一样毫无间隙地给他释放浓郁的信息素,会和以前一样别无二致的叫他名字,安抚他。
终于开啦!这本居然是五年前的梗了,是两个胆小鬼双向明恋。
私设很多,不过目前重要的就一点:这一辈的信息素大多是两种味道混合,上一辈的信息素是单一味道。
不是纯感情线,也有复仇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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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束之高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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