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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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向左边挪一点。”
“不对，稍微过了，右边，右边。”
“停！左端稍微抬起一点。”
“是这样么？”
“对了。”
大雪封山的日子总是那么无聊，阿拉贡肩上的伤还未痊愈，稍稍用力就会有撕裂的风险，重活累活一概干不了，前往幽谷更是痴心妄想，只能暂时留在塞西尔的小木屋内。而塞西尔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幅风景画，非要用钉子钉到墙上。
其实相处时间一长，阿拉贡发现塞西尔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难相处，只是可能与世隔绝久了，不太擅长与人沟通。
他清冷的外表像一块千年寒冰，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当阿拉贡试探性地与他聊天时，总是能捕捉到塞西尔脸上一闪而过的兴奋与激动。
“你父母还在吗？”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阿拉贡坐在炉火旁，一边烤着手，一边不经意地提起道。
塞西尔习惯性地沉默了一下，不过还是平静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是孤儿，是养父母一直照顾我。”
听到他这么说，阿拉贡丝毫不觉得惊讶，因为他自己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把两岁的他带到幽谷交给埃尔隆德抚养，埃尔隆德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父亲了。
“我从小住在幽谷，你呢？”阿拉贡托着腮。
塞西尔缓缓点了点头。
“那我们俩说不定见过呢。”阿拉贡微笑着说道，试图将话题继续下去。
听到他的话，塞西尔拿着火钳的手微微一僵，不知是不是没拿稳，一块烧红的木炭从钳子中滚落，将他垂在地面上的衣角烫出一个洞。
阿拉贡急忙弯下腰去帮他处理，不过当他的手碰到塞西尔的衣角时，塞西尔的手也恰巧向下摸索，两个人的手就在不经意间触碰在了一起。
好暖和，这是阿拉贡碰到塞西尔的手的第一想法。
不过，精灵体表的温度不应该比人类低吗。他想起年少时与埃尔隆德的子女玩闹时的经历，每次吻手礼时，都是一模一样的冰凉触感，对比之下，阿拉贡不免心中产生了些奇特与讶异。
当他回过神时，塞西尔已经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大半张脸隐藏在白绫下，看不见神情，但耳根似乎微微有些发红。
“那你为什么搬到这里来住？”阿拉贡动作自然地一边帮整理着衣角，一边问道，“你眼睛看不见，应该有人照顾你才是。”
“我和兄弟姐妹的关系不好，”塞西尔吞吞吐吐道，“又犯了大错，就在幽谷待不下去了。”
似乎是受刚才的影响，他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语气在不经意间变软了一点，像是被人欺负了一番，向家长告状撒娇的语气。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会受伤？”没等阿拉贡反应过来，塞西尔紧接着反问道。
这是十分反常的情况，毕竟这四天内，塞西尔从没主动问过他任何问题，总是每天例行换完药就离开，接下来要么去森林里劈柴，要么去喂他养的几只红眼睛兔子，一天见不着人影。
“执行任务的时候难免会受伤的，毕竟我是游侠啊。”阿拉贡斟酌了一下，回答道。
“为什么你要当游侠？幽谷现在连一个人类都养不起了吗？”
果然心性还是孩子啊...... 阿拉贡哑笑，摸了摸他的头。
.......
思绪回到现在，阿拉贡看清了塞西尔挂在墙上的画。
画中画的是一片幽黑茂密的森林，树木透着一股张牙舞爪的姿态，仿佛能将人吞噬殆尽，背景是漆黑无垠的夜空，有几颗黯淡无光的星斗悬挂其中，散发出微弱而寂寥的光辉。
画总体来说画得非常不错，但是意象太差。
“这是你画的吗？”阿拉贡忍不住问道，但话刚一出口就觉得不对。
谁知塞西尔缓缓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双目失明的人会画画，放在一般人身上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对于塞西尔来说好像不足为奇，毕竟阿拉贡亲眼看着他上下楼梯，甚至连把手都不要扶一下——他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烂熟于心，熟悉到一草一木，屋子里的每一件物品。如果忽视掉蒙在他眼睛上的那层白绫，塞西尔和正常精灵没有任何区别。
“这风景，是真实存在的吗？”阿拉贡端详着那幅画，问道。
“我不知道。”塞西尔摇了摇头，含糊道，“这是我少时仅存的一点记忆，如今已经记不太真切了。”
少时？记忆？阿拉贡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两个词，莫非他不是先天的盲人？
“你在这住了多少年了？”他问道。
“大约有......一两百年了。”塞西尔苦笑道，“但是你是第一个到这儿的人类。”
阿拉贡留意着塞西尔脸上的表情，意外地发现他精致的眉眼中流露出一股浓浓的哀伤，里面蕴含了太多太多隐秘的东西。
“等我伤好以后，不如我带你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吧。”阿拉贡说道。
“外面的世界其实很有趣，你还没去过北边吧，那里有大片大片的绿色原野和半身人；往南边走，是矮人和巫师出没的地方，和他们打交道十分令人愉快.......”
塞西尔眼里划过一抹迟疑，不过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轻蔑地笑了笑，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由于站在高高的梯子上，这些情感变化被他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谢谢你，游侠先生。”他彬彬有礼地回绝道，“虽然听起来十分荒谬，但我会考虑的。”
.......
“可以钉了么？”塞西尔从齿间取下钉子，一手摁住画框，另一只手微微举起锤子，最后一遍询问道。
他的头上还系着白绫，站在摇摇晃晃的梯子上，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掉下来。
阿拉贡在底下看得有些担忧：“要不还是我来吧，你在上面太危险了。”
“你钉得动？”塞西尔微微一笑，善意地嘲讽道。
他偏头向阿拉贡的方向扬起了嘴角，第一次褪下了温和无害的面具，似乎让阿拉贡觉得，他本该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