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一条龙》欲鹿

2、第二章

　　“汝，是谁？”

　　谢晏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惊喜这些天一直绕在自己手上的小龙终于睁眼了，还是该惊喜它会讲话，不过听声音估计还得用“他”。

　　大概是谢晏半天没什么反应，小龙又问了一遍。

　　“我叫谢晏，河清海晏的晏。”

　　谢晏侧躺在榻上，一手托着脑袋，又伸出一手摸了摸小龙，他的龙身被光滑的鳞片包裹着，龙头却是毛茸茸的，以至于让谢晏有种摸小猫的感觉。

　　小龙一动也不动，也许是这些天吸收他的灵力的原因吧。

　　还挺乖的。

　　谢晏问：“你有名字吗？”

　　“吾名司忱。”

　　知道名字后，这又提醒着谢晏，这条小龙并不是寻常的龙，而是真龙。

　　【谢晏：系统，我改变剧情了？】

　　【系统：对。我检测出真龙那时是很虚弱的，受伤了，在剧情里根本不会碰到你，本来是活不下来的，但因为混元草被他吸收了，想死都不能，归根结底，你就是那个变数。】

　　【谢晏：那我也算拯救了一条生命了。不过，这会影响后续剧情吗？】

　　系统安静了一会儿，只这么一会儿就让谢晏幻想出许多恐怖的后果。

　　【系统：不会。】

　　谢晏放心了，摸著司忱的手甚至轻快了不少，等摸够了才收回手，问了司忱几个问题，也就是一些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之类的事。

　　面对这些问题，司忱的答案都是不知道、忘了。

　　谢晏觉得他们俩真是同病相怜，要不是看了原文，他估计现在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饱含着同情的情绪，谢晏又摸了摸毛茸茸的龙脑袋。

　　这不是他为了撸龙而找的借口，这是真情的流露！

　　司忱不喜欢被人触碰的感觉，但是谢晏身上的灵力让他很舒服，他觉得很奇怪。

　　他不知道，在他受伤的时候他就是靠着谢晏的灵力疗伤的，所以会有一种亲切感。

　　谢晏收回手，又好奇：“你会化形吗？”

　　司忱没回话，谢晏觉得他应该不会，就自己躺回去了。

　　谢晏躺了回去，望着深红的天花板，既然司忱在原书里根本活不下来，那他就不知道“谢晏”是什么人了。

　　虽说“谢晏”的性格与他大多相同，但“扮演别人”这个任务总像是给人套上了枷锁，无论如何，向人展现的似乎都不是真正的自我，而是自己扮演的那个人。

　　还好，司忱认识的不是“谢晏”，而是谢晏。

　　“谢晏”作为隐居的强者，自然属于清心寡欲、对世俗失去兴趣的那一类了，自然连怎么躺更舒服都不会想了，就连现在谢晏躺着的床榻都是他自己添上的。

　　虽然“谢晏”根本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床。

　　可谢晏不一样，他宁可坐着也不站着，宁可躺着也不坐著，人生理想就是混吃等死。

　　除非剧情必要，谢晏从来不做太耗费力气的事情，反正拯救世界有男女主，他只需要躺着就好了。

　　一条活脱脱的咸鱼。

　　不知道司忱闹出了什么动静，反正动来动去的。

　　谢晏侧头看了一眼，旁边坐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孩童，他知道是司忱的化形，容貌十分精致，不知道是谁家的漂亮小孩。

　　现在这是我家的小孩了，谢晏想。

　　司忱的墨黑发色与常人相同，但是那银白的边缘上带着淡蓝色的龙角和龙尾尚且不能隐去，谢晏捏了捏他脸上的肉，评价道：“小孩。”

　　“吾长得很快。”

　　“那现在也是小孩。”

　　司忱不说话了。

　　谢晏没事干，捏住司忱手腕上的经脉处，想要知道司忱现在的修为。

　　探完了，谢晏有些惊讶。

　　尽管他早已知道司忱很厉害，但还是对司忱惊道：“你的修为很高。”

　　司忱当然知道，一脸淡定：“嗯。”

　　这就很奇怪了，以司忱现在的修为，怎么也不该是幼龙的模样，化形也化不全，谢晏猜想应该和他之前受的伤有关，但司忱什么都忘了，也问不出来。

　　“你的灵力调息有些紊乱，我帮你梳理梳理，”说完，谢晏运用自身的灵力，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你能变回去吗？”

　　司忱不解：“为什么？”

　　见他发问了，谢晏解释道：“因为我会带你出去，但是你这样，角和尾巴藏不住，会被人看到，别人就会把你抓走，除非你想一直待在这里。”

　　司忱：“不想。”

　　谢晏笑了，说被人抓走之类的话，仅仅为了逗人玩，只是这小龙惜字如金，一句都不肯多说。

　　为司忱调理完，谢晏又捏了捏司忱的脸。

　　谢晏：“所以能吗？”

　　司忱：“嗯。”

　　谢晏不急着让司忱变回去，这小孩模样也挺好玩的，但看了看未着寸缕的司忱，他决定先给司忱弄来一件衣服。

　　谢晏找到一块布料，用灵力催动工具，折腾半天终于制成了一件完整的衣服，没什么亮眼的花纹，只有袖口处和外衣下摆的边角上有金色的暗纹，是莲花的纹样。

　　问就是谢晏有当裁缝的潜质。

　　谢晏在想这衣服若是穿在别人身上，恐怕会有些单调，但司忱却不会，只道：“只有白的了，你先将就将就。”

　　司忱看了眼谢晏的红衣，知道自己身上的和他的是同一种材质，他抬手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光滑细腻，单凭触觉上就让人……让龙觉得舒适。

　　毕竟那衣服的原料可是产自南海的鲛纱，丝线用的也是最好的蚕丝，又细又韧，珍贵又难得，此等不凡之物，也就谢晏能说出“将就将就”来了。

　　谢晏欣赏一会儿，暗自决定以后给司忱多搞几件衣服换着穿，而后对司忱道：“你要不要逛逛这里？”

　　司忱点点头，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谢晏起身，答道：“云月山，我家。”

　　司忱任由谢晏拉起自己的手：“家？”

　　谢晏拉着司忱往外走：“家是一个人的归宿。有的人说家是有家人在的地方，也有的人说家是住所，我觉得说的都对。在你恢复记忆之前，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司忱得出结论：“汝……你是……我的家人。”

　　谢晏知道他在学自己说话的方式，不应和也不反驳，带着司忱继续走，一边走一边还在想司忱竟然有自己的腿高。

　　谢晏想先带司忱去薛行意面前认个脸，好歹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早晚要碰见，更何况薛行意已经看见了司忱在自己手腕上的模样，这时候不说，以后更不好解释。

　　谢晏告知司忱：“我带你去见个人，叫薛行意，我徒弟。”

　　司忱问：“他也是家人？”

　　谢晏想了想，这句话也没什么问题：“对，他也是。”

　　司忱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等到了薛行意的房间，却不见人在里面，谢晏知道他应该是在院外练剑，年轻人精神就是好。

　　于是谢晏带着人又出去了。

　　院外桃花正好盛放，恰有几瓣飘落在空中，一位少年身着白衣，那衣服上不单是白，还带着几枝桃花绣在上面，以作点缀，与身后那棵桃花树正好相互映衬着。

　　薛行意握着手里的剑使出不同的招式，明眼人看得出他使的不是花架子，其中每一式都蕴含着些许灵力，是能够夺人性命的剑式。

　　此情此景，连谢晏见了都忍不住沉迷其中。

　　薛行意还剩几式没完，谢晏也不打扰，便看了一会儿。

　　等结束了，按原书里的评价照搬照抄：“这几招你虽烂熟于心，心境却还不够，你还需得多磨练磨练。”

　　这样的话薛行意听多了，他自然明白自己还不够精进，笑道：“多谢师尊指点！不知师尊身旁的这位是？”

　　谢晏正好顺着薛行意的问题介绍，又想起自己曾经怎么说司忱身份的：“他叫司忱，我的……灵宠，现今已学会了化形，我打算让他留在我身边，正好与你说一声。”

　　薛行意点点头，不再多问，和谢晏谈起其他：“弟子近几日已修养好身体，可以随师尊一同前往李家村了。”

　　李家村，正是薛行意下山历练，遭遇危险的地方，也就是谢晏准备去调查的地方。

　　谢晏让薛行意准备准备，明天就下山。

　　“师尊，弟子能否摸摸您的灵宠？”

　　谢晏听着怪怪的：“叫他司忱就好。”

　　薛行意应声：“是。”

　　薛行意见司忱一直安安静静的，问：“师尊，司忱不会说话吗？”

　　谢晏看了司忱一眼，看他也没有要讲话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道：“不会。”

　　薛行意觉得司忱十分可爱，又问：“师尊，弟子能摸摸司忱吗？”

　　说着就要走近伸出手来。

　　司忱退了一步，站到谢晏身后，甚至用尾巴圈起谢晏的小腿，越收越紧。

　　感受到小腿上的力度，谢晏低头问：“怎么了？”

　　司忱看着谢晏，不说话，也不动。

　　薛行意收回手，忙道：“许是怕生，过段时间就好了。”

　　也行吧。

　　谢晏随便说了几句就拉着司忱走了。

　　谢晏一边走一边问：“你刚才怎么了……把尾巴松开。”

　　司忱把尾巴松开了：“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谢晏心想奇了，自己都摸那么多次了，现在他俩还拉着手，他感觉自己竟然有了点特殊地位，心情有些不一样了。

　　“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两人一路边走边聊，大多情况下都是谢晏在说，司忱只捡些能回答的应声。

　　他们就这么闲逛，也逛到了天黑，该说谢晏的洞府大还是该说谢晏闲呢。

　　“谢晏，我困了。”司忱抬手揉揉眼睛。

　　“别用手揉眼睛。”谢晏抓住司忱那只揉眼睛的手。

　　手被抓着，司忱也不能再多动作，闭着眼睛挣了挣，又朝人伸手：“你抱我回去。”

　　谢晏：我还伺候上你了？

　　谢晏没立马动作，司忱的手就这么一直举着，大有一副你不抱我就不走的架势。

　　谢晏无奈，还是把他给抱起来了，司忱对他来说倒是不轻不重，刚刚好的重量。

　　司忱整个脑袋靠进了谢晏的颈窝，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这睡得也忒快了。

　　按理说，陪小孩应该是件很累的事，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司忱并不算小孩，但他不吵不闹，被谢晏拉着到处走，倒像是这一整天司忱在陪谢晏了。

　　走了一天，谢晏也累了，只不过是他心理反应上的累而已，他回到房间就把司忱放在床上和他一块儿睡了。

　　谢晏还发现司忱余下的龙角和龙尾隐约散发着柔和的光亮，感叹道：果然是真龙，还会发光，这可不就是活生生的龙灯。

　　这天谢晏少有的做梦了，在这之前谢晏几乎没做过梦。

　　他梦到自己不知身处何处，只是一片白，过了很久，他看见了一条龙，周身散发着一圈柔和的光。

　　那龙的模样乍一看十分眼熟，就像是放大版的司忱，大号“司忱”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下一秒，那条龙就围着自己绕了几圈，毛茸茸的头时不时蹭过谢晏的脖颈，痒痒的。

　　最终，整条龙缠在了谢晏身上，越缠越紧，可能有想要勒死自己的意思。

　　就在谢晏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他终于醒了过来，发现司忱不知道为什么睡在自己的胸口上。

　　堂堂真龙，睡姿竟如此不雅。

　　还险些将碧落宗祖师爷闷死。

　　谢晏只好将司忱挪了挪位置，不过这一挪倒是给司忱挪醒了。

　　司忱眨眨眼，还有些迷糊，问：“怎么了？”

　　谢晏答：“你睡到我身上了。”

　　司忱似乎陷入了沉思：“你身上的灵力，很舒服。”

　　这句话也让谢晏陷入了沉思，难怪司忱只让他摸不让薛行意摸，这段时间被司忱吸收灵力都被他吸习惯了。

　　司忱真诚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