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个任务者[快穿]》纸上谱

10、斗兽场（10）

　　离开塔台，见到夜空中皎洁的月亮、灿烂的星辰，k空旷无际的草原，霍宁夏待在高塔内的压抑被一扫而空。

　　霍宁夏望着天空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道：虽然高塔内人心险恶，但月亮星辰始终温柔闪耀，放松后，他神色平缓的问林景则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林景则学着他的样子看了一眼天空，斗兽场的夜晚危机四伏，但夜空中星辰还是闪烁漂亮的不可思议，这种冷漠无情总是林景则所欣赏的。

　　林景则轻笑了一下，答非所问道：“夜色很美吧，这些无情的，毫不在意人类死活的造物，比人心美多了。”

　　霍宁夏不知该说什么，抬头仰望着天空，沉默许久道：“他们只是站在更高层次的，他们只给予，不索取。”

　　林景则没继续纠缠这话题，他偏头看向霍宁夏道：“走吧，狩猎季马上就要开了，我们得去西门找机会离开了。”

　　霍宁夏低低的嗯了一声，这一次，他没有老实的跟在林景则身后往西门走，而是走在了林景则的前头，他生来的自尊自傲，不允许他一直做一只躲在林景则背后的小兽。

　　两人沉默的在夜色中行走，寂静无声里，霍宁夏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跳动的非常有力，非常安稳，他突然意识到：他一点也不害怕斗兽场了，因为他心中明了，斗兽场再也不能威胁他了，他能在斗兽场活下去。

　　正当霍宁夏思索间，突然一群灰狼出现在他们前方，绿色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而头狼正在呼啸。

　　这么多天的学习，让霍宁夏明白头狼呼啸的意思，这只头狼正在呼叫自己的同伴，准备叫齐人手，围攻他和林景则。

　　若是以前，霍宁夏在听到狼啸那刻，就会马不停蹄的转身就跑，但现在，他已经有了对付群狼的自信。

　　霍宁夏没有多想，擒贼先擒王的铁律在面对狼群格外有效，如果他能一举击败狼王，这群狼或许会自行散去。

　　霍宁夏没有犹豫，他从口袋里掏出散弹枪，直接对准头狼的眼睛射了过去。
　　啪的一声过后，头狼倒在了地上，狼群顿时慌乱不已，它们不停呼啸交流，最后恐惧的退去。

　　霍宁夏眺望着狼群远去，任由他们带走了头狼的尸体，整个过程里，他的表情一点没变，倔强又冷漠。

　　透过深沉的夜色，霍宁夏慢慢的收起了自己的表情，变回了面无表情的神态，可他眼里的坚毅倔强越发明显，像只刚刚迈过幼年，长出爪子，试图向世界挥掌的小狼，眼神很亮又无所畏惧。

　　赶走狼群后，霍宁夏回头看了一眼林景则，林景则朝他笑笑，用低哑的声音夸他道：“真厉害。”

　　霍宁夏脸一红，连忙又回过头。
　　得到了林景则的夸奖，让他心情雀跃不已，林景则是他的老师，他想要得到对方的夸赞。

　　如果没有林景则倾囊相授的教导，他不会这么快适应斗兽场，如果没有遇见林景则，他说不定还躲在哪个山洞里，偷偷摸摸摘果子吃。

　　可是偷偷摸摸摘果子吃，也不一定能活下去。
　　因为他要面对的敌人不仅是动物，还有人类。

　　过不了几天，就会有一群开着车，带着枪的猎人，闯进斗兽场，为了他们血腥的快乐，将屠杀带到这片土地。

　　想到这里，霍宁夏心猛的一痛，这种痛苦让他想回头躲到林景则的背后，但他忍住了。
　　他不能一直躲在别人背后了，到了他该面对未来的时候了。

　　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他第一次有勇气去思索斗兽场里让他恐惧的东西，抛弃他的同伴，准备猎杀他的猎人。

　　他必须思索，因为他马上就要离开斗兽场了，如果 他再不想明白，离开斗兽场后，他也不知道如何在社会生存。

　　霍宁夏脑海里不停思索着这个问题，一直思索到七月的最后一天。
　　七月三十一，他们留在斗兽场的最后一天。

　　霍宁夏站的高高的，望着广阔无际的斗兽场，望着同样广阔的斗兽场之外的天地。

　　霍宁夏知道自己该做出决定了，是永远的忘记有关斗兽场的记忆，作为一个普通人，过现世安稳的小日子，还是将斗兽场作为他的标签，以逃犯的身份，推翻斗兽场。

　　……
　　七月三十一日，距离西门十公里

　　霍宁夏躲在树荫下，望着天空中盘旋的无人机，敲着手指道：“无人机越来越多了，斗兽场人工巡逻的次数也在上涨。”

　　林景则坐在树梢上，不在意的瞥了一眼，“不用管它们，它们不可能拍到我们两人。至于斗兽场的巡逻人员，他们比无人机瞎多了。”

　　霍宁夏叹了口气，他脱力般靠在树干上，呼出一口气道：“猎人有枪，有车，猎物只有他们自己的双手，但斗兽场还觉得不够，还要安排巡逻人保护猎人，这真是，”他握紧了拳头，“真是太可笑了。”

　　林景则垂眸看向树底下的霍宁夏，自从两人从高塔出来，霍宁夏情绪便一直如此，他对斗兽场的愤恨掩饰不住的从他的眼里、嘴里、声音里、跑出来，

　　林景则没有安慰，没有阻止，而是任由霍宁夏在这种情绪里煎熬。

　　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人只有在社会的南墙上撞了一次又一次，撞出一身一身的伤口，才知道自己想要 撞破的是哪座南墙，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是每个人都必须修炼的功课。

　　霍宁夏从口袋里掏出了枪，他不停的摩挲着枪身，鼻尖闻着枪口特有的火药味，这种力量握在手中的感觉，稍微安抚了一下他的焦虑。

　　但很快，他又厌倦了摸枪这事，他把枪收好，开始摆弄拳脚，如今只有紧握这些力量，才能让他稍粗安心一些。

　　霍宁夏朝空气挥出一拳又一拳，好像在打空气中某个不存在的敌人。
　　直到精力耗尽，才停下来。

　　霍宁夏靠坐在树干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休息，疲惫让他短暂的忘记了自己的愤怒。

　　从塔台出来以后，霍宁夏心中便燃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他恨这个草芥人命的斗兽场，他恨自己没有能力推翻它，这种愤怒快要把他整个人撑爆了，可他却毫无解决办法。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继续恨下去，还是量力而行的将其忘记。

　　霍宁夏抬头看见林景则闲适的躺在树干上，他忍不住轻声问林景则道：“你不恨斗兽场吗？”

　　林景则知道霍宁夏想要什么答案，但他还是非常直白，非常坦诚，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道：“不恨。”

　　霍宁夏手指一颤，他哑着嗓音问：“你为什么不恨？你也被困在这里啊？他们也毫不在意你啊！你也可能会死啊！”

　　林景则晃了晃腿，敷衍的给了一个答案，“我不会死，我过得也不难受，对我来说，这段日子甚至称得上有趣，所以我不恨这里。”

　　最重要的是，这不是他的世界，他和星星月亮一样，都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该伸手改变这个世界，所以他不该也不能产生任何情绪。

　　林景则伸手掰断树干上突然横生出的枝丫，在心里默念道：这不是他的世界，所以他不能伸手像掰一根树枝一样，掰着这个世界往他想要的方向生长。

　　林景则将手心里的枝丫揉烂，弄了一手的黏液，他将碎叶随手抛在一边，直接在树干上躺下了。
　　他一点也不恨。

　　因为林景则那毫不犹豫的“不在意”答案，霍宁夏赌气的不想跟林景则说话，但晚上两人一起吃晚餐时，他还是忍不住凑到林景则跟前固执道：“我很在意斗兽场，我觉得它不该存在。”

　　林景则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霍宁夏为什么凑过来强调这事，因为“霍宁夏的在意”明显的不能更明显了，根本不用强调。

　　霍宁夏在林景则清澈疑惑的目光中，慢慢了红了脸，他嗫嚅了许久，才横下心，咬着牙问道：“你怎么想？”

　　林景则随口答道：“这是你的自由。”
　　霍宁夏难堪的咬住了牙，这个答案很完美，但并飞他想听到的答案，因为他实际想问的问题并不是这个。

　　他想问：他怨恨斗兽场这件事，林景则会不会觉得他幼稚，会不会觉得他天真，会不会觉得他很好笑。

　　他想问这些，可是这些问题太脆弱了，太幼稚了，这些是幼稚的小孩才会问的问题。

　　霍宁夏很清楚的知道已经过了求肯定和拥抱的年纪，他该自己扛起责任了，所以他问不出那些问题，即使他内心无比想知道，他无比的想要得到肯定。

　　霍宁夏垂下眼，将所有情绪收好，再抬起眼，他又是那个眼神黑黝黝的倔强少年了，他笑着对林景则道：“你说得对，这是我的自由，也是我的选择。”

　　时间慢慢靠近零点，十公里外的西门灯光越发显眼了些，霍宁夏焦虑的摘了一片叶子，放在手心撕扯道：“马上就零点了。”

　　按照林景则的推测，八月一到，那些心急的猎人根本等不及白天，零点一过，就会冲进狩猎场进行屠杀，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其中选出最合适的一辆卡车，并将卡车上所有的猎人赶出卡车。

　　林景则站在树梢上，远眺着西门，灰白色的月光在他脸上打出苍白的投影，他知道霍宁夏并非想要什么确切的答案，他只是想要在他这里找一点安心，所以他用平稳的语调道：“走吧，该上路了。”

　　霍宁夏感到了些许的安慰，他深呼吸一口，率先跳下了树，然后抬起头，月光温柔的扫过他的睫毛，落在他黑黝黝的眼珠上，反射出执拗的光芒，他望向林景则的目光，就是最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他心软。

　　林景则情不自禁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安抚道：“不用紧张，这事比你想象的很简单。”

　　霍宁夏勉强提了一下嘴角，身上的紧张却完全没下去。
　　他实在是太迷茫太恐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