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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香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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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帘幕卷轻霜,
呵手试梅妆。
都缘自有离恨,
故画作远山长。
思往事,
惜流芳,
易成伤。
拟歌先敛,
欲笑还颦,
最断人肠。
那一年,她十六岁。暮秋的庭院里最后的一朵洁白的花儿在绚丽了一秋的美丽里猝然凋落。在寒风刹起里,在低眉转首之间,时间飞速流转,很多东西都消失不见。微笑,庞大的宅院,还有那个会轻轻叫她墨的男子,都消失不见了。
然后辗转,然后流落,然后漂泊,然后在这里。
初冬的清晨,冰凉如水。她起来,感觉裸露在外的肌肤瞬时的疼痛。她知道,她有想起他了,那个会轻轻叫她墨的男子。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呢?她有些的恍惚。
为什么当一个人刻骨铭心的记得某个人的时候,她会忘到一些关于他的一些重要的记忆呢?只以为刻骨,只因为铭心,所以只记得失去时的痛?
她轻叹口气,眼眸流转至窗外。窗外冬雾氲氤,寂静,隐约显现有摇曳的青竹。她看到枯叶碾碎的干竭声音。是丹红。
“香墨,王员外的寿宴在午时开始,你要准备了。”丹红没有走出浓雾。一贯的冷漠。她了解,只因为拥有相同的无法愈合的伤口。
“好。”她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她坐在铜镜前,轻抬手,试画梅妆。
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呢?
哦,是在她梳小髻的年龄呢。他站在红雕玉栏前的花丛边。很干净细致的脸庞。她看见他修长的手指。跟当时教她讨厌的古琴的老师手指一样的长,不,也许更长。她问,你会弹琴吗?他有些惊讶的瞧着小小的她,说,会啊,小姑娘。她永远都会记得他当时的样子,微挑的长眉,额前随意飘散的碎发,在清风里轻抚。衣袂翻飞。如此的干净。然后,他教她弹琴,她不再讨厌那十三根弦的奇怪东西,她喜欢,只因为有他。
她停下手,看者镜中的自己,柳眉如岱。风从竹窗灌了进来,青丝飘飞,这么的长,一如她对他的思念。
觥筹交错,红筵影动。她在细细青竹缀成的长帘后抚琴。是她最喜欢的《红锦筵》。
锦筵红,罗幕翠。侍宴美人姝丽。十五六,解怜才。劝人深酒。
蝶珞的声音依然清澈,丹红萧声悱恻。而她,想起了她那手指修长会轻轻叫她墨的男子。
他教她《红锦筵》。轻拨弦,手指开始翻飞。她记得那天是整个阴雨绵绵的五月里最好的日子。许久不见的阳光,终于穿透层层的云朵,斜斜的射在院子里最大草坪的那一边——和着他的琴声。他问她,墨,喜欢吗?她努力的用力点点头。谈后他笑,忧伤的笑,是吗。是的,是的,她回答。他开始教她,一弦一弦,一指一指。如此的认真,几乎让她忘记了来之前一定要叫他陪她放风筝的誓言。最后,他说,明天你一定要弹给我看哦。她笑,脸蛋红红,恩。
这是约定。她是那么的期待。
蝶珞轻吟:
黛眉长,檀口小。耳伴向人轻道:柳阴曲,是儿家。门前红杏在。
一夜之间变了色。这么的让人张惶。她被女仆匆匆的带离她从来就没有踏出过的大宅院。她在街的转弯口看见大批的手执寒光锋刃的士兵冲入她家那朱红的大门。她看见火光中逐渐消失的过去。她在女仆紧紧捂住的手中叫,不,不,她在哭泣,被迫无声。
一夜间一无所有。微笑,庞大的宅院,还有哪个会轻轻叫她香墨的男子。
“铮!”一声弦断。如此的不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她的笑容温会轻轻叫她墨的直零哥哥呢?
红颜弹指逝去,如此的脆弱。
PS:很仓促的结局。可是却是一早便定的。一直觉的红颜只有这样,才显的她的风华,她的绝代。像在弹奏中突然断弦的古琴。一首戛然而止的绝唱。下次会写丹红,写她的双碟绣罗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