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禁术 ...
-
林长瀚只觉得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一个4A级风景区。
这是一座山的山腰处,蝉声嗡鸣,枝桠蔽日,鸟雀呼晴,野草盎然——总的来说,就是荒无人烟。
林长瀚深谙乱走等于要被绑架/被下蛊/被控制的小说定律,坚决站在原地乖乖不动,等着顾风宥来找他。
只不过他不去找事,事却找上了门。
悠扬的笛声带着安抚,让人的心不自觉的安定下来,林长瀚看着突然出现的一身月白色广袖宽衣,头上戴着斗笠,用斗笠上垂下的白纱遮去面容的男子,只觉得自己要凉。
瞧瞧这不合时代的装束发型!
看看这突然出现的牛逼能力!
瞅瞅他刚被传送过来就出现的巧合度!
说他不是什么反派打死林长瀚他也不信!
男子停止了吹奏,他看向林长瀚,声音如溪流般清雅:“沈初。”
已经做好来一场恶战的准备的林长瀚一愣:“什么?”
沈初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你可以唤我,沈初。”
林长瀚:“......”
林长瀚悟了。
这不就是高手对决之前互报姓名的传统吗?
这他懂!
于是林长瀚一抱拳:“在下林长瀚!”
沈初:“......”
沈初似是无奈的轻笑了一声,自语了一句:“倒是没料到......”
没料到什么?
不待林长瀚疑惑,沈初的身影便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林长瀚身前,出手如电的点在了林长瀚额间。
林长瀚被他这轻飘飘的一点,只觉脚下如灌了铅一般,竟是挪动不了分毫!
沈初口中念着什么,声音宛如上古神祗的低语,听的林长瀚一阵头晕目眩:“你......”
血色的阵符融入林长瀚的额间,沈初略略扶了一下有些站立不稳的林长瀚,淡淡道:“顾将军陵墓里的阵,是我画的。”
“想知道为什么——以及顾将军的尸身在哪,便来占星楼寻我。”
不对啊哪有你这种反派自曝的?!
沈初说完这句话,便同来时一样,清风一阵便再不见踪迹。
林长瀚只觉头痛欲裂,踉跄着找了个树干靠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师弟?”
恍惚间,林长瀚感受到了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身体,缓解了一点疼痛,紧接着他便落入了一个带着松云冷香的怀抱中,“林长瀚?!”
林长瀚费力的睁开眼,颤巍巍的指了指沈初离开的方向,在无比艰难的吐出一个“追”字后便惨烈的彻底晕了过去。
秦舒瞅瞅林长瀚额上那个鲜红刺目一看就是什么禁术的阵符,又看看脸色沉的几乎能滴水的顾风宥,莫名感觉有点小害怕。
顾风宥往林长瀚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后便把人交给了秦舒:“有劳你照顾一下他。”
秦舒半扶半抱着昏迷的林长瀚,下意识道:“那你呢?”
顾风宥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徒留一句杀气横生令人毛骨悚然的——“宰人。”
林长瀚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顾风宥正坐在桌边,开着并不刺眼的小台灯,漫不经心的翻着那本手札。
见他醒了,顾风宥便合上了手札,目光森然的看着林长瀚。
林长瀚被看的忍不住往被窝里缩了缩,他清了清嗓子,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干涩:“我......我睡了多久?”
顾风宥目光半垂,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他冷笑一声:“满打满算三个小时吧。”
林长瀚:“......”
好家伙他还以为起码睡了三天,正准备来一场标准电视剧昏迷后终于醒来的狗血感人泪下的大戏呢!
顾风宥跟拎小鸡崽一样把林长瀚从床上薅起来,冷冷道:“别跟本帅装可怜,来,说说,哪只不要命的手乱拿乱摸东西的,本帅给你剁了,省的以后再惹是生非!”
林长瀚缩起脖颈,把两只手都背到身后,无辜的跟顾帅对视:“......”
顾风宥:“......”
“行,不说是吧。”顾风宥蓦的一笑,阴恻恻道:“那本帅两只都给你剁了。”
林长瀚:“......”
大帅你敢不敢不这么凶残?!
“那个......”就在两人一个逼问一个拒供玩审讯情趣play时,秦舒终于忍无可忍,弱弱举手:“师弟你既然醒了能不能去跟前台接待员说声?”
天知道他抱着昏迷的林长瀚开房时前台真的差点就报警了!!!
要不是靠他一张口齿伶俐的嘴和帅的人神共愤的脸,现在他就得光荣的蹲在局子里了!!!
了解到前因后果的林长瀚哭笑不得:“那师兄你怎么不给我贴个隐身符什么的。”
秦舒:“......”对哦忘了这茬了靠!
顾风宥倚在书桌上,淡淡的扫他一眼,嗤笑道:“蠢。”
秦舒:“......”
玛德劳资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谁?!再开一句嘲讽劳资跟你们这对臭情侣同归于尽啊啊啊啊!!!!
秦舒又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下,自己用凉茶浇了自己的怒火,这才感觉胸口噎的那口气被顺出去:“你额间的阵法我问过师父了,师父说从未见过,可能是有人自创。”
林长瀚下意识的摸上额间,剧烈的疼痛已经消失,那里的皮肤一片温热,毫无异常。
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林长瀚揉额的手,温和绵长的灵力缓缓不断的涌入他的身体,烘的林长瀚感觉灵魂都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顾风宥此刻低沉的嗓音像是带着撩人的钩子,钩的林长瀚连心跳都忍不住加快了几分,他问:“还疼吗?”
自两人相识以来,顾风宥一贯总是漫不经心,懒洋洋的,叫人看不透摸不定,尽管如今的顾帅仍是淡淡的,可林长瀚就是听出了其中的自责。
他摇摇头,老实道:“醒来之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顾风宥“嗯”了一声,似是有点疑惑,“可是你的心跳很快。”
林长瀚:“......”
靠忘了还有灵力小圈了!
为了岔开话题,林长瀚又连忙道:“那个人你追上了吗?他说陵墓里的阵法还有你的肉身都与他有关,若想知道,便去占星楼寻他。”
顾风宥松开林长瀚的手,淡淡道:“过了两招,他有所保留,探不出实力深浅。”
林长瀚忍不住皱眉。
顾风宥的特质不说,光是三千年年龄的修为便在当今世上举目无双——那对方究竟是天纵奇才,还是同顾风宥一样,是千年却不为人知的修者,不然又该如何有能力跟顾风宥周旋?
“——本帅同他过招时,他对本帅的招式似是熟悉的很。”顾风宥道:“他应是在本帅醒之前留下手札手机之人。”
这两句话犹如惊雷一般在林长瀚耳边炸开,林长瀚尽管震惊,但理智暂时还没被炸飞:“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盯着你,在你醒来之前放下手札和手机帮你适应如今的时代,而且他后续一直关注你,所以才能发短信告诉我们顾帅你的画中楼唤作占星楼,但我们却没去找占星楼,反而先去了陵墓——所以他才将我传送走,告知我去占星楼。”
顾风宥接了一杯水递给林长瀚:“他真正想引去占星楼的人,是你。”
林长瀚方才说的有点口干舌燥,此刻正抱着顾风宥递来的杯子喝水,闻言呛了一下,边咳嗽边疑惑:“咳咳!不对啊,我又不认识他,他引我做什么?”
林长瀚边说边猛捶自己胸口,把这口气顺过来了。
见人已经自己缓过来了,顾风宥淡定的收回手,改道在对方因咳嗽而泛红的眼尾抹了一下:“他若是想让我去占星楼,在我昏睡的时候他有很多机会。”
比如在他昏睡的时候施个法术把他弄进去之类的。
林长瀚细想了一下,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情感上他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一个不过活了二十二年的普通人会成为对方的目标。
半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心说这都什么事啊。
他真的只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啊!
怎么感觉安稳活着就这么难的呢?!
似是看出了林长瀚的忧虑,顾风宥沉声道:“有本帅在,不会让你出事。”
稻草人里的银针很新,明显是沈初在发现他们进了陵墓后放的——是他一时大意疏忽,才让林长瀚受此一遭罪。
这是他的心脏,任何人都不能伤害。
顾风宥指尖一抹血色一闪而过,眸底尽是寒霜。
林长瀚:“......”
林长瀚不由感慨时光真是奇怪的东西,就这前几天还时时刻刻想着要取他心脏呢,今个儿就无比认真的说要保护他。
谈话间,林长瀚突然发现自家平日里聒噪的不行的大师兄方才却是一声不吭,不由有点疑惑的唤了一声:“师兄?”
扭头一看,秦舒正趴在桌上睡的流哈喇子。
林长瀚:“......”
林长瀚简直不可置信!——他这一个病患都没睡呢他师兄是怎么能在房内还有另两个人聊天的情况下睡这么香的?!
顾风宥似是看出了林长瀚的疑惑,他一边把林长瀚往床的另一边扔一边道:“这这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本帅就施了术。”
“我问过了,你师兄是要去劳什子论道大会,恰好路过救得你。”
林长瀚:“......所以跟你上床有什么关系?”
顾风宥勾唇一笑,一双桃花眼醉人心神,让人想要溺毙其中:“那个叫沈初的步步为营不就是想让你我去占星楼么。”
“本帅最恶被人牵着鼻子走——明日我们去论道大会。”
林长瀚:“???”
这是什么离谱的行程????
林长瀚的“为什么”还未问出口,顾风宥低沉夹杂着困倦的嗓音就自他头顶响起:“别动,本帅倦了。”
灵力小圈只能让顾风宥感受到林长瀚的大致位置,他运气不好,硬是将那一片都翻了个遍才找到林长瀚,之后他又同沈初打了一架,用上了点反噬略大的小禁术,再加上一刻不断的给林长瀚输了个三小时的灵力——此刻的顾风宥,是真的已经灵力耗尽,筋疲力竭了。
可比身体上更难以忍受的,是精神。
从林长瀚消失在传送阵的一刹,顾风宥只觉全身血液凝固,恐慌和不安如潮水般纷沓而来,几近要将他淹没其中。
哪怕后来他终于找到了林长瀚,对方额间从未见过的血红色符阵却让他更为慌乱。
血红色符阵彻底融入林长瀚额间,表面再也无法看出时,顾风宥简直恨不得立刻抓来沈初,逼问他这究竟是什么符阵。
如今林长瀚自然醒来,可他却仍是无法心安——唯有感受到那人的温热体温,才能换得一丝安心。
......无论如何,这样的事若再发生一次,他都承受不住。
林长瀚不可置信瞪着眼睛看了顾大帅的睡颜好半晌后终是轻叹了口气,闭眸睡去。
楼外是美景如画,鸟雀呼晴。
沈初坐在占星楼内闭目调息,半晌,竟是睁眼吐出一口黑血。
“下手当真狠,竟是连禁术都用上了。”
他身后的男子收回如玉般的手,眼角的一颗泪痣夺人心目:“我今日若是不回来,你是准备自己硬捱过这三个时辰的噬心之痛?”
沈初抹去了唇角的血,淡淡道:“并非夺人性命的法术,小禁术罢了,前辈无需忧心,晚辈自己可以解决。”
枢卿哼笑一声,又给他传了些灵力,并不应声。
室内一时静默下来。待禁术的作用终于被抹去,那男子才复又开口,语气没了刚才的轻佻,满是严肃:“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可是想好了?”
沈初轻笑一声,眸光落在花香鸟语的窗外,他伸手接住一瓣落叶,似是回答,也似自语。
“从三千年前,就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