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舟向暖》栖引

10、第一个位面—贵女与山匪篇

　　暗室里赵舒窈垂下眼眸，事后若非祖母令人将追风驹马蹄清洗，顺着来追查的士兵定然凭此看出端倪。后来自己被祖母狠狠责罚了一顿，许多事只能暗地进行，明面上自己必须得是那温婉有礼，不通武艺的高门小姐。祖母逼着自己如此做派，想来当年也定是让人疑心了国公府，如此行事也好叫里面那位放心。

　　“玉归姐姐安好，雅兰妹妹安好”赵舒窈得体的行礼，两位小姐端庄回礼。
　　“舒窈姐姐，今日春回宴可真热闹，你想去茶艺那边看看还是去后院吟诗作画那瞧瞧”林雅兰俏皮的眨眨眼

　　其实我什么都不想去，什么宴会，吃也吃不饱，还得端着礼，累都累死了，玩个投壶游戏也得注意仪态，在这玩还不如在自己院里放开手玩，若不是有两位姐妹在，说什么也得推掉。心里千言万语化作一笑，柔声回道“都可，随姐妹们的意”
　　“人多也无甚趣味，不如我们去那凉亭品茶说话吧”覃玉归提议道，三人便往凉亭那去

　　“我得再尝尝舒窈姐姐的手艺，她做的茶可好吃了”
　　“雅兰妹妹一贯馋嘴，若是被人听见，羞死了”
　　“天性纯然，我倒羡慕雅兰妹妹的性子，那我就献丑了”

　　坐在凉亭内，三位姑娘聊得笑颜如花，“我听说前段时间昭王殿下提议为着千秋节在宝国寺举办祈福大典，昭王殿下一片纯孝之心，引得皇后娘娘连连赞叹呢，姐姐们可会前往”
　　“各府都得去祝祷，祖母年纪大了，路途较远，我自然得去”赵舒窈将茶递过去“多谢舒窈姐姐”“多谢舒窈妹妹”
　　“两位妹妹若是去，我也便去了，同其他人我也说不上来什么，京中小姐们讨厌我的和巴结我的占了大半，若是你们不去，我也就躲个懒，就由着我家那个前往好了，也让她耍耍嫡母的派头”覃玉归提到家里那位父亲后娶的嫡母眼神闪过一丝厌恶

　　宝国寺内佛音绕梁，让人心明眼亮，众人结束了祝祷仪式后便各自在寺庙里参拜。
　　“听说后山的清泉素有美名，我去求一点回去为祖母烹茶，先告辞了，姐妹们随意”赵舒窈与准备去求签的两位姐妹告辞准备前往后山
　　“妹妹，要不让司棋陪同吧，此时后山没什么人，你从小不喜欢有人伺候着，但是我不放心你呀”
　　“多谢姐姐美意，司棋是姐姐的人，她走了姐姐多有不便，无妨，我去去就回”看着一脸不认同的姐妹，妥协道“我会带上护卫的”

　　“卫大哥，每年这时候你都来寺里帮着干活，兄弟们都可佩服你呢，大哥真是....四个字那啥呢”
　　“李狗蛋，是知恩图报，叫你跟着多读点书”于无疾一掌拍在李兴头上，李兴憨厚的笑了笑“俺说错了”
　　“好了，这里离寨子远了些，咱们已经在此盘桓几日了，早日归寨吧”身材修长的男子回首说到，只见领头的男子剑眉星目，风姿特秀，爽朗清举，天质自然，若是除去装扮换上丝绸也如皇城里贵公子般皎如玉树临风前，经常暴露在阳光下形成的小麦肤色为他增添了野性的帅气，头发随意绑起，自在不羁。矛盾的感觉衍生出独特的气质。
　　“听大哥的”一群人麻利的干着活

　　赵舒窈在后山向着目的地悠闲的走着，真真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鼻尖萦绕着清香，微凉的风吹起发尾，安宁自在。
　　“什么人！”干着活的众人齐刷刷盯着出现的女子，看着衣料应当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没事跑后山来了
　　赵舒窈连忙举起圆扇遮住面容“不知有人在此，打扰了”在她抬手的那一刻，领头的男子眼睛紧紧的盯着她腕间的手串
　　“卫大哥，这小娘子穿的真好看，要是我能给我媳妇买一件她穿着肯定心里头美死了”杨仲看着赵舒窈的衣服一脸羡慕
　　赵舒窈听到卫字，偏着头从扇后望去，向被喊卫大哥的男子问道“敢问郎君，可是魏阙的魏”问出口才知不妥，看他们的穿着万一不明白此言不是徒惹人尴尬嘛，应当直白点的，刚要再问，只听见似鸣琴弦之音传来“不是，登高跌重，不敢称魏，取自护卫之意”
　　早知不可能但还是失落“郎君莫怪，唐突了，告辞”说罢准备离去。魏云朗攥紧拳头，再次相见欣喜之情难以自抑，听到她要离开那刻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随即连忙停住。听手下探得的消息，如今京城都在赞叹她的美貌与才智。那个小时候满眼是自己，想要当女将军的女孩已经成长的出尘绝艳，若是与自己扯上关系，对她的名声不好

　　赵舒窈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站定“郎君的姓与我认识的一位故人相似，只是并非登高跌重之解，而是巍然屹立”没有用扇遮挡，目光毫不避讳的望去，此时魏云朗也看到及笄后的女孩模样，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面若桃李，神采灵动，但更吸引魏云朗目光的是她眼中的那份坚定
　　“哎呀，我滴个娘，小娘子真好看！”“对，好看”“嗯，好看”二人对视间，被赵舒窈容貌晃住的弟兄们回神一个个用自己知道的词赞叹，“大大，大哥，绑回回去做压压寨夫人不”张彪话音刚落，其他弟兄便放下农具拿出随身兵器只待大哥一声令下

　　“原来是山头的兄弟，不知今日在此，所求为何”赵舒窈眼神冰冷却面带笑意，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魏云朗往后看了一眼，弟兄们顿时整齐划一的收回兵器站定。
　　手底下这么听令，赵舒窈上下打量着魏云朗，这人倒有点手段。心中总感觉很熟悉，让人生不起防备来，而且长得还挺，咳
　　“姑娘莫怕，我等从未干过不义之事”魏云朗安抚道，身后的弟兄面面相觑，大哥也不是好色之人，怎么对这小娘子这么温柔，莫非，一个个表情特别的丰富，有的难掩激动都快要笑出声了，大哥开窍了啊！
　　“无妨，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姑娘！山里凉爽，亦恐有春寒，莫忘添衣”魏云朗早在手下说起衣料好时就觉得单薄了些，看着她即将离开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句
　　赵舒窈面上不显，心中已经确定他认识自己，只是，来者是善或不善呢“多谢郎君”

　　背影早已消失不见，魏云朗仍不时往赵舒窈来时的方向看去，他有很多话想说，很想告诉她自己看见她有多高兴。看她过得不错自己也放心了，向来不信神佛的魏云朗心中也感谢老天爷的成全，为寺庙收拾耕地时更加卖力
　　看着大哥这么卖力，手底下兄弟一个个也跟打了鸡血一样抡圆手臂埋头苦干

　　马车上赵舒窈将装着清泉的壶放下，掀开帘幕朝着后山的方向看了一会，直到看不见了才将帘子放下

　　京城那位的身子欠佳，朝堂上明争暗斗也日渐多了起。“窈儿”老夫人拿着宴帖眉头紧锁，看着走来的孙女才稍稍舒展“祖母为何事烦扰”
　　老夫人将帖子递了过去，“李府老夫人寿诞宴请”赵舒窈看向祖母，平日也没多少来往，怎的突然想起宴请祖母，还是点名邀我同去
　　“你瞧着为什么”老夫人反问道，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孙女，不至于连这点也看不出
　　“李家是柔佳贵妃的母家，孙女想，此举一是有意与国公府交好，二是有意与我交好。这其一为着我国公府留存的声望和旧部，其二为着替她所出的二皇子娶一位有助力又好拿捏的新妇”
　　“不错，你再看看这个”老夫人又递来一份帖子
　　“这，他们是想摆到明面儿上了吗”赵舒窈看着两份宴贴
　　“窈儿觉得，如何化解”
　　“不若孙女前往寺庙为皇上祈福一月”
　　“明显了些，却也是个方法，确实两边都不得罪，也表明忠心，但，治标不治本”
　　听此言，赵舒窈神色凝重，无论如何，自己绝不能掺和进去，府上荣辱与自身紧密相连，想让我国公府卖命，他们想的可真好

　　夜晚灯如昼，街上人如织。花朝节是一年一度的重大节日，给未婚的男女制造相看的机会，也是休朝归家，暂停琐事游玩的日子
　　赵舒窈带着面纱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摊上精巧的物件也提不上半点兴趣，以往肯定会拿在手中把玩，只是这宴会之日临近，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被牵扯

　　“大哥今年怎么想着来花朝节啊”李兴绕绕头发不解的问，魏云朗戴着面具默不作声，看似闲逛实则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于无疾看着大哥这样心中了然，“参加花朝节这样的盛会别分心，到时候也许你还能遇到心仪之人”日常揶揄着李兴

　　“老人家，要一串糖葫芦”赵舒窈付钱取下一串，刚一侧身就与魏云朗目光相遇。二人眼神纠缠，四周仿佛一下就静了。李兴看不懂眼色的打断，扯了扯魏云朗袖口激动的喊着“大哥，有小娘子在看你诶，是那天那位美貌的小姐”于无疾要被这没眼力见的家伙气笑了，忍不住给了他一下

　　赵舒窈看着熟悉的身形，心中多日的烦恼顿时有了解决办法，但是此事有些对不住他们。
　　看着那位小姐向他们走近，李兴率先开口“好巧啊小娘子”
　　“确实很巧，与各位郎君再次相遇，不胜欣喜”赵舒窈一一问好，“现下有一事想与郎君们商议，请随我来”

　　待到偏僻小巷，赵舒窈将请求说出“这件事确实难办，但是我以国公府的名义起誓，定保各位无虞。离京都最近的驻军的将军乃是我父义兄，如今局势不稳，京都守军不会轻离，朝廷出兵会率先动用最近的兵力，届时由我出面，协商招安之事，诸位也可摆脱山匪名头，建功立业闯出一番天地来”
　　看着默不出声的几人，赵舒窈心中没底“我知道各位并非穷凶极恶之人，此举也是打破了各位安稳的生活。然京都附近的山匪之患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并非长久之计，如今因为皇位虚悬腾不出手，可一旦。有的山头自然是死不足惜，但上次相见加上事后打听，我知道诸位兄弟制度严明，若是无心参军的弟兄，我赵家定会为其做好安置”
　　“你在同我交易？”魏云朗缓缓出声，“不，是恳求和补偿，我知道贸然提起让郎君们为难，只是事态紧急，我也是没有第二个好办法”

　　“姑娘为保全贵府放下名节，还想的如此周到，其实此事我看并无不妥”于无疾开口道“山匪终究不是好名声，让有家眷的兄弟们安心做个平民，想要建功的还能参军，可行”
　　李兴见于无疾也认同了，早就憋不住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俺也觉得，俺们可是山匪，行事本来就随心所欲的，有什么怕的，更何况后路都安排好了，俺信赵小娘子，大哥不早就想着为弟兄们打算了吗，送上门的好事”
　　魏云朗神色难辨，沉默半晌，问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赵舒窈看着似有松动的魏云朗连忙开口
　　即使知道她安排的事没有考虑到她自己，但是这个提议真的，很让人心动啊。魏云朗忍不住隔着衣袖握住赵舒窈的手，听着红润的嘴唇说出想跟自己走的那一刻，自己就想这么做了，但是怕她终究会后悔，不敢直接牵住
　　少年露出笑意“小的们，随爷一起将压寨夫人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