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入》沈告三

5、笔记1

　　发现了盆栽有点歪斜的林檎慢慢绕到这盆树后面，只见盆底垫着一本笔记本，那个藏它的人好像非常匆忙，只顾得上把花盆草草归位，可是最后也没能好好藏好。

　　林檎把花盆挪开了一些，把笔记本从花盆下面拉了出来，顺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了起来。

　　另一边的周成看见林檎好像有了什么收获，收回了一直看着窗外的眼光，坐到了青年身边，跟他一起看这个笔记。

　　林檎好像不太适应有人挨着他坐一起，有些不习惯地挪开了一些距离。

　　周成在心底失笑，这个人一股冷漠骄矜的感觉，真的感觉怪欠揍的，但是他大人有大量，不跟这种小年轻计较。

　　两人翻开这本笔记本，只见扉页上写着：仁爱医院项目每日记录，录者C。

　　为什么要每日记录？难道说又是什么规则吗？这本笔记本是什么时候的？

　　带着心里诸多的疑问，林檎翻开了这本笔记本，

　　只见笔记本内用不同的字迹写着一些内容，好像是由不同的人写上去的，有的页数写得满满当当，有的则只有寥寥几句。

　　第一页上半部分的字体有些歪歪扭扭，看上去像是一个刚刚学会写字的幼童写下去的，下半部分又异常工整，一勾一划显得十分大气，看得出来有一定毛笔上的造诣。

　　3月26日

　　我没有看错，很多人都看见了，有老林，还有，还有跟我巡夜的张楚，我们两个都看见了，我没有疯，你不信可以去问他，去问他去啊！

　　那天我和老张我们两个一起去巡逻，我记得非常清楚，就是张楚，那小子非要去买烟，买了之后也不抽，害得我还跟他浪费了好一会儿。

　　过去的时候张楚那小子还说他最近总是做一些噩梦，梦见自己被什么什么怪物追的，我看他就是想躲懒，这不工头就给他安排巡夜了吗，这个工作可比我们这些每天搬砖抗水泥的舒服多了。

　　我记得非常清楚，这天晚上月亮很细，我听那个画图的大学生说过，应该是什么新月啥的，而且真的太奇怪了。

　　我和张楚一走到这个医院的门口，就看见这家医院就建好了，建好了你知道吗，看着新得不得了，我当时还以为我做梦了。

　　张楚就说要进去看看，我真的是服了他了，这种样子，说不好是闹鬼咧，他还非要进去看，他自己一个人潇洒自在，我可还有老婆孩子的。

　　于是我就跟他说叫他自己进去，我在门口等他，那小子也是二啊，直愣愣就往里面闯。

　　我？我就在门口等着他啊。

　　那是因为这小子一进去半天都不出来，就算是巡逻也不用那么久吧，当时天都很晚了，我也不想再傻等了，我就回去睡觉了。

　　当然是因为害怕啊，我天，这谁不怕啊，也就张楚那个愣头青了。

　　什么？没有张楚这么一个人？不可能啊，根本不可能！【这里的字迹变得潦草了起来，下笔很重，好像要把纸张划破一般】

　　我一直都是和张楚一起巡逻的，就他长得，他板寸，嘴唇很厚，看着憨憨的。

　　我没疯！我没疯！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我没疯，你们要抓我去哪里！！！

　　6月17日

　　昨天晚上我看见了建好的医院，看上去设施很完善，感觉是已经完工好久的样子。

　　昨天我的图纸落在工地了，本来想明天再过来拿的……

　　我不是故意违反规则的，我真的是打算第二天过来拿的！但是许先生，许先生叫我拿图纸给他看一下，他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问我的。

　　啊，医院吗？医院的样子？

　　我记得好像是五层楼高，和我设计的大差不差，外观看着就很大气，我的图纸就在四楼，在，在四楼的护士台那里，真的太完美了，和我想象中的医院几乎一样，五楼也非常……

　　对，对不起，我只是太好奇了，想看看医院建好后是什么样子，但是今天早上医院又变成现在的样子了，还没有建好的样子。

　　我不会说出去的，我怀疑昨天晚上是我的幻觉，可能是我太想看看医院建好是什么样了，老张，老张他或许是太累了，每天夜里巡逻是比较辛苦，看见幻觉也是在所难免。

　　我真的不会说出去的，昨天在医院看到的一切我就全当是做梦，真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

　　笔记看到这里，周林二人对视一眼，这本笔记好像掩去了一个提问者，通篇看下来就是这些人一直在回答什么，好像在新月看见落成的医院就会被“处理”掉，这个“处理”，是指处理什么呢？

　　而第一篇那个有点疯癫的工人，他是“老张”吗？还是说只要在新月中看见医院的人，都会想象出来一个“老张”呢？

　　林檎摸了摸额头，感觉想不出什么线索，先接着往下翻翻看。

　　下一页一整页只写了两行字：

　　地下室的东西，不能去地下室，

　　我看见了，那些“青蛙”！

　　如果是指刚才追自己的那些东西，青蛙这两个只真适合他们，林檎随手又翻了一页。

　　2月22日

　　今天早上就在要铺草坪的那片空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坑，作为工头我当然得去看看啊。

　　那个洞不深，大约有一个成年男子身高的深度，斜坡向下延伸，出现了一扇门，那扇门非常古朴，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粉层，雕了一些花朵，看着很旧。

　　我叫了几个工人去开这扇门，里面就感觉是洞窟一眼，是弧形的，还放了一些东西。

　　那些东西我叫人都搬出来了，我不是跟院长说过了吗，他叫我把那个洞填上去，后来就找了一些土，因为还要铺草坪，不好弄水泥填上去，这些我都跟投资人说过了，他没跟你说吗？

　　当然不是直接跟投资人说了，他老人家平时肯定日理万机的，怎么可能有时间跟我说什么呢。

　　是他的秘书，看着很精神的小伙子，带着个金丝眼镜，我说的时候就拿个本子一直写写写的，我还以为他都跟他老板说了呢。

　　东西又放回去了，全填起来了，搬来搬去，不过是几个箱子罢了。

　　不过我感觉箱子里面是有活物的，放到地上的时候箱子里面传来吱吱的声音，不过我可没打开来看啊，可能是老鼠吧。

　　平时吗，一般都是六点回去吧，有时候要等一下材料啥的吧，我肯定不会晚上留下来的，最晚就是六点半了，六点半搞不定我都直接走的，让他们明天再来跟我说。

　　还有就是我这边好几个工人，你们带走了，我也要给他们家人一些交代的，就只是想问一下，要是不能说就算了。

　　我懂的，这些规矩我接了这个项目都了解的，他们没什么事情就好，那我就先走了。

　　9月12日

　　老哥啊，我这里的工人跟我说有怪物啊，咬伤了我们好几个人了，你看有没有办法给我们解决一下啊。

　　我们当然没有违反规则了，晚上在医院不会呆超过六点半的，就是，最近医院要建好了，房间要挨个刷墙漆，我那几个工人就是在几个房间里刷漆的时候被咬到的。

　　好像只有他们几个看见了，大家跑到他们那里就只看见他的腿被咬了一口，看上去像是狗咬的，流了不少血呢。

　　我，我也没看见过啊，我都是听那几个工人跟我说的。

　　其他人？其他人好像也只是听那些人在说这样的。

　　好像是这样的，但是大家都在说，这个三人成虎……

　　野狗？就这么说吗？你，你别生气啊，那我就这么给他们说了。

　　好的，我等一下就叫他们几个过来。

　　9月12日

　　我本来好好地在那里刷漆的，谁知道那东西就从窗户外面爬进来了，冲着我的腿就要上去了。

　　那东西是从墙上爬出来的，我确信，我低头搅拌油漆桶的时候，那个怪物就扑着我的头过来了，要不是我躲了一下，我觉得头都要被它咬下来了。

　　还有我，我一回头那个怪物就朝我咬过来了，我都没看清楚。

　　那个东西爬得恁快，四肢并用的，手脚都大得很！

　　白的咧，全身都是白惨惨的，张着个大嘴。

　　还有！那个鬼东西头还贼大，那个头，我的天，感觉比那个路边石墩子都要大了，那个东西看着像是个人，但是哪有人头长这么大的咧，看着就吓人。

　　对对对，那个东西是看着像个人，感觉没有一米吧。

　　我觉得可能可能一米二以上了，我儿子今年就一米三左右，趴下去可能就那么长。

　　怪得很咧，一有人围过来那个东西就闪不见了。

　　噫！都说那东西爬得很快了，只要我们一喊，那个东西就嗖地一下跑没影了。

　　脸？没看见。我们都没看见他们的脸，我们刷漆的屋子窗户外面那层膜都没撕掉呢，屋子里面有点黑的咧。

　　我当时开了一半的窗户，那个鬼东西，一进来就趴得死死的，好像还怕别人看见它们的脸。

　　你放心，你放心，我们不会出去乱说的，我们保证。

　　林檎看着这页笔记本，手轻轻摩挲着这页笔记的下面，有一行小字，倒是和扉页那位录者，C的笔迹很像：

　　地下室逃窜，应是传送过来的，繁殖力强，已报告海底，歼灭80%。

　　海底？又跟海底什么关系？这个C真的很奇怪，这本笔记，好像是那些人自己手写的，可是那些工人，真的可以边回答边手写吗？还是全程都是自己手写？可是一些表达，感觉像是口头才会用的表达，用笔写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

　　那些说看见医院建成的，难道说也进到这个空间了吗？这些人去了哪里？

　　那些怪物，地下室，看后面写的，地下室应该是被填上去了吧，哪里还会“进到”地下室去了。

　　不对，这本笔记里面的日期全是混杂的，不标注年，只写日月，这和直接写周几周几有什么区别，到底那个在草坪上面的洞，和地下室，是同一个吗？

　　正在低头沉思的林檎忽然注意到，旁边人似乎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地方，他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林檎好奇地看着他，周成冲他玩味一笑，又抬头看着天花板。

　　林檎于是也跟着抬头，顿时被吓得浑身一颤，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