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裂缝中的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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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毛色淡，形如弯月；长而卷的睫毛下是一双桃花眼；奇特的是，男子秀挺的鼻梁和绯然的唇珠，让成如感到似曾相识。
他就是谢霖所说，与他相像之人？
两位俊俏男子站在一处，赏心悦目，自成美景。
女子们忍不住小声交头接耳，发出燕语莺声。
“确实像，只是王爷有时冷冰冰的，会让人形迹拘束；不比仇公子平易近人，像邻家阿哥……”
“我来说，我来说，仇公子嘛，更高，王爷，更白……”
更高的公子拱手行礼：“小人仇温，是将军的侍从。正值中秋佳节，将军恐王爷思念故人，特令小人来送酒。看到王爷披风滑落，本想拾起，却不小心惊扰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无事，抱歉刚才用刀指着你。”
成如心说：看衣着，他可不像是侍从；那似拥有异族血统的肤色，也不知从哪里掠来的美？
经仇温提醒，成如擦掉了鬓边的汗，敛了敛身形，将放在腹部的左手强行放下。
而后他请仇温入席，与他一起听曲赏月。
在此期间，两个长相相似的人，不约而同向对方散发出和善的气息。
自从来到静江，成如还是第一次如此放松的与人相处。
看着安静的仇温，自然的问出他想问的问题：“你与兄长相识几年？”
“回王爷，五年了。”
“不必拘束，陪我随意说说闲话而已。”
“是，不知王爷能否看出，小人是掸国人？掸国权贵争权夺势，不顾民生福祉。所以小人的父母在小人幼时就迁至启朝太平府生活。后来他们，不幸被洪水冲走，独留我，在世上讨生活。”
“那你是如何到兄长身边的？”
仇温没有细答：“人总认为，风会向着自己吹，可风一来的时候，根本就无从选择。一个孤哀子能得人庇护，吃饱穿暖，已是最大的福气。”
成如不禁想到从前“选择性”失忆的自己，喃喃的说：“福，祐也；福气这个东西，首先得愿意自欺欺人啊！遮住其他的‘眼睛’，才能看到所谓的‘幸福’。”
就像他，蒙蔽了自己太久太久……
仇温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成如，直到回去的路上还在回味他说的话：“自欺欺人么，的确如此……”
躺在谢霖身旁，仇温强迫自己闭上双眼。可腰间却突然被搂紧，熟悉的气息放肆喷在耳尖。
“我们两个，可是‘山河为聘，日月为媒’的爱侣，你可不要生出别的心思，不然我会惩罚你。”
手下的仇温听到，随即送上一个热吻，谢霖不胜其情，狠狠回应……
成如最近有些心神不稳，他来静江过久，久到需要靠练武，才能保持仇恨的状态。
谢霖看着拿着刀毫无章法狠刺的人，大笑出声，他对仇温说：“他根本不是习武的料！你劝劝，让他跟你学舞剑吧！不至于伤人眼。”
成如权当没听到，只对仇温点了一下头。
一个月下来，成如和他成为了朋友；感觉就像与世界上另一个自己，重逢。
长史李源，早早替静江王书疏过，奏请离开封地，前往黔宁州。
昨日书堂官递上皇帝批准离藩的文书，故而王府内的人，此时都在准备启程的事宜。
谢霖不顾成如的无视，忍不住挖苦他：“有些人像磨，一辈子都被拉着团团转；有些人像拉磨的驴，一辈子都在拉磨，还被蒙着眼睛；还有些人是指挥驴拉磨的，他们一边挥着着鞭子，一边吆喝着。小子，听哥哥一句，离开‘磨坊’，才是你的生路！”
“兄长所言极是！不被名利束缚，就能获得更广阔的天地。兄长一定要多多参悟，早日修成正果！”
成如心谤：PUA我？没有今时的身份地位，我什么也不是！更不可能达成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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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年过去，朝代都已更迭为启；沐家却仍屹立不倒，只因沐家先祖曾为南诏国国王。
南诏国虽被前朝灭于兵燹，但沐家在黔宁州百姓心中一直犹如神明。
当时的朝廷找回了沐家分支封为镇南王，至此沐家袭封已是第十代，镇南王亦被称为无可撼动的“铁帽子王”。
现任沐王爷名为沐达，年五十，爱好生子，有二十几个儿子，几十个孙子。
老王爷恰巧生在重阳节，所以第一次过大寿，自然是热闹非凡。
正厅寿堂的八仙桌上坐着两个王一公爵。
八方来贺的宾客见到静江王谢成如和安国公谢霖，无不讶异。
首先，朝廷允许藩王离开封地是极为罕见之事；其次，掌管八万兵马的安国公给“劲敌”祝寿，总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成如他们刚来时，一笔写成的寿图下，盛装的寿星刚敬香祈福过。
等他们落了座，孝子贤孙们按顺序，左手压着右手，头在手上，拜寿；直到成如慢慢抿完一盏茶，拜寿仪式才结束。
现在三个人奇特的座次，说起话来都需要大点声，最适合斗个地主。
开席之前，重要的客人会给寿星说祝词，但沐王爷不知是害怕还是不想听。
声如洪钟的说了第一句：“两位远道而来，为本王贺寿，令本王倍为感怀。皆因皇恩浩荡，我们才能同席畅饮，这第一杯酒当敬陛下！”
成如感受着席面上的尴尬，内心百般无奈。他来黔宁州，是因为皇帝乐见其成。
而谢霖和镇南王不睦，为何要来？
多年以来，在边境因募兵，战功，物资等问题，两军起过不少摩擦。
谢霖首次到镇南王府，单单只是为了防备他吗？
镇南王府是一座沿袭了前朝风格的阶梯式王宫，比静江的王府大了三倍不止。
纵横交错的砖木结构建筑，青砖青瓦下全是造型独特的剑川木雕。
贺寿过后，谢霖要带仇温在南诏府游玩一番，所以成如至少有两天的时间，有机会独自见镇南王。
可沐王爷呢？足足晾了他两天！
到了第三日，成如才在花厅得见。
“静江王久等了，这几日宾客繁多，本王实在抽不出身。”
“成如明白，‘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如此大宴，就连葭莩之亲也不可怠慢。”
酒是火做的水，茶是土做的水。觥筹之后，人散夜阑灯尽羹残，土克火，酒病、酒伤俱可以用杯清茶来治。
茶师从玉溪窑冰裂纹公道杯中，分好了茶；而被推开的闬门外，波斯菊在花园边缘盛开。
沐王爷开言：“一杯好茶，能让人静观万物且自得，请！”
茶毕后，他深深看了成如一眼：“陛下让你来岭南，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你能站得住脚，恐怕已经千辛万苦，想要更多，则可能性命不保。”
“沐王爷，谢霖心思诡谲，但却并没有把我这个小蟹将，放在眼里。王爷手中的五万兵马，才是他更在意的。”
“小王爷可有计划，除掉谢霖？”
成如被对方的话噎住，除掉？
“我只打算配合沐王爷，瓦解谢霖的兵权。”
“呵！分兵权，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本王和那小子斗了多年，也只是让他没有再壮大。你对布政使李康成说，你想在万寿节回京？你还剩多少时间和谢霖斡旋？老夫推想，你的愿望，会落空！”
成如当然知道是这样，他只是想取得镇南王的信任。能在来年二月，朝野同欢的万寿圣节，和他一起进京朝贺。
藩王每三年才能回京一次，成如等不了那么久了。
但若是由镇南王帮他陈情，皇帝看在他有好好“营业”的份上，兴许会答应他回去。
为什么一定要回京呢？
灵娘死后，成如还抱着用这个世界的国法，为准绳，惩治魏传赞的想法。
但单向阳同样惨死在魏传赞的手下，令他再次遭受痛击，他将所有的悲剧都算在了自己擅改剧情的头上。
愧疚，自责，没有一天不充斥在他的心中。
成如在现世，早就吃过常人没吃过的苦，见过人世间最冷的面孔。
对自己的失望和对世界的心死，早就让他没有任何留恋。
如今他像大梦初醒般，认为自己也不应该存在在这本书中。
在这里时间越久，他越变成了，原本的他和塑造书中角色的他之间的裂缝，虚假不堪。
他配不上令人心折的男主，也不想辜负任何人。
并不是他一个人不能拥有爱情这种奢侈品，很多人都不能，这没什么。
不管未来是永远消失还是再次重生，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做一件，为自己，为所有人，赎罪的事！
镇南王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好似下定决心，知道他轻而易举的说动了这个“冤大头”。
老王爷捋着长须，笑着问：“静江王可知安国公送了我什么寿礼？”
成如不记得路上有见到过谢霖准备礼物，唱礼喊的什么来着？
“年初的时候，膘、掸两国的将领突然联合，形成不小势力。本王的世子领兵和谢霖的铁狼军共同抗敌，但两国的军队却只攻打我儿。铁狼军无一人死伤，而我军阵亡了近万人，包括本王的世子！”
提到长子，沐老王爷眼中似有泪花：“本王在战后派细作打听才知！谢霖向两国散布我军，不止将战俘充作前锋突击的披甲人，在停战时也会虐杀俘虏的消息，这才有了针对！所以谢霖此人，不尽快杀了，难消我心头之恨！谢霖无教养，但本王却不想失礼。王府准备了一些随手礼，回赠给祝寿之人。唯独安国公的不同，本王亲自送他一份大礼！静江王啊，你报效皇恩时候到了！”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裂缝中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