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IF-假如时光倒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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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出自于夏目漱石作品的告白太过出名，易远远没少在各类作品里看到主人公们引用。
他没想到会在自己身上遇到。
易远远下意识地在输入框中打下一句“什么意思？”，又删掉了。
片刻前的状况颠倒，这次换他在输入框中反复输入删除，踌躇不决。
经过了舍友们两年多的指导，外加宿舍里有一个情场高手路明，易远远不再像过去那么迟钝，只是他认为如今的自己还没有能力和资本谈恋爱，不想耽误别人的美好青春。
况且也一直没遇到让他有心动感觉的人，所以至今还是单身。
初次见面就对他表示有好感的人，易远远不是没遇到过。
可他过去不相信一见钟情，那些初遇就对他告白的人，让他觉得轻浮。
今天……和过去全都不同。
他察觉到了谢承望对他有好感，他没像以往干脆地拒绝回避，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接受了对方的体贴照顾和示好。
他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原来真的存在一见钟情。
这件事对易远远的冲击甚至超过了自己是个同性恋的认知。
难道他本质也是个会见色起意的人？可若要说是被谢承望优越的外形吸引，似乎也不是。
街边的广告牌上那么多男明星男模特他向来无感，在谢承望出现以前，校内还是有那么几个帅哥的。
他从未对谁像对谢承望这样，难以自控心跳频率，那股挥之不去的熟悉感更让他每时每刻都想看着对方。
好几次易远远都想开口问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但这句话就像烂俗的搭讪，他说不出口。
他本来想把钱还给望哥后好好想想，结果却收到了这么一句话。
现在这句告白他可以装作不知道含义，或许望哥只是单纯表达今夜很愉快，并非告白。
易远远在床上烙饼般翻来覆去，时不时发出一声苦恼地叹息。
最后他还是决定先装作看不懂，回复：望哥今天吃饭和零食一共花了多少钱啊？我给你吧。
发出去的下一秒易远远忍不住坐起来，左看右看自己的回复都显得像在婉拒对方的示好。
他又埋头补充：你刚入校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别为我破费啦。
小狗撒花.gif
手机忽然一振，易远远连忙看过去，不是谢承望的回复。
是路明的询问。
路狗：你一直唉声叹气地干嘛呢？
路狗：谈恋爱了？
易远远扫一眼宿舍，大家都没睡，还在看书打游戏，路明应当是怕误会了所以没当着方林和田多多的面问。
易远远沉吟半晌，路狗的恋爱经验最多，可以取取经。
远远今天背单词：狗子，我好像一见钟情了..
路狗：？今天那学长？
路狗：我们都看了帖子的照片了，长得确实牛逼，准了
远远：。
远远：你没别的话说吗？
路狗：喜欢就追。
路狗：不过你今天刚跟他接触一天，还不清楚人品怎样。
路狗：不对，小远你是弯的啊？
远远：抱歉，我现在才发现我是弯的:)
远远：但是一见钟情可能吗？我是不是太肤浅了？
路狗：别瞎说，一见钟情是上天赋予的恋爱直觉，多的是人一见钟情的对象长相一般。
路狗：退一万步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我远长这么好看，你要找个丑的哥几个也不能同意。
易远远看了路明的话想笑，然而笑容很快滞在唇角。
为什么望哥还没有回复他？是介意他的生分客气吗？
易远远不由抿住唇，继续问路明。
远远：他好像对我也有好感...但我装作不知道，刚刚说要还他钱，他不理我了。
路狗：装不知道是对的，毕竟你俩刚认识一天，万一他是个花花公子或者不靠谱，吃亏的是你。
路狗：拉扯，懂吧，你就跟他拉扯，先观望观望。
路狗：多少钱啊？你钱够吗要不兄弟先借你。
路狗：他要真不理你了就是广撒网，那拉倒。
易远远握着手机沉默，路明说得有几分道理，他自己没谈过恋爱不代表望哥和他是一样的人。
虽然他潜意识里觉得谢承望不是那种会玩弄感情的人，可是好友说的话也没错。
他跟望哥刚认识一天，他不了解这个人。
不论他有没有和对方进一步的打算，都不能如此草率。
易远远回复路明说知道了。
手机再度震动，他以为是路明没结束话题，点开一看是谢承望终于回复了信息。
x：请你吃饭和给你买零食都是为了感谢你，没几个钱。
x：远远这都要还我就太生分了，不是说好还要帮我了解学校。
x：以后要麻烦远远的地方还有很多，如果你不想吃饭不想要零食，我只好直接给你转账了。
远远：小狗疯狂摇头.gif
远远：帮助你是同学之间应该做的，不是什么大事，望哥不用这么感谢我。
x：远远，没有什么是应该的，是我占用了你的时间。
收到这句回复的易远远有些惊讶，今天的相处有不少细节透露出谢承望的家境条件，对方应当和路明一样是个大少爷。
再搭配他那副长相和名校的背景，这种天之骄子往往习惯了身边人的追捧和付出，哪怕不至于颐指气使，也绝不会像谢承望这样体贴尊重到这种细节的程度。
但不得不说，谢承望的回应令易远远的好感默默上涨。
他心里有团被猫挠乱的毛线球，迫使他按捺不住的试探。
远远：好吧，谢谢望哥。
远远：你刚刚说今夜月色很美，我没注意看。
x：远远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不知道？
x：不知道也没关系，早点休息。
易远远抓着手机倒下去，差点把被子蹬出几个洞。
谢承望的回复坐实了他的猜测，对方是真的对他有好感，是真的在暗示他。
他心里打翻了一瓶橙子汽水，酸酸甜甜地咕嘟嘟冒泡。
这种感觉陌生又奇妙，令人坐立不安。
易远远初次尝到心动的滋味，辗转反侧几乎半夜才睡过去。
梦境旖旎，桃色光晕朦胧整个世界，还是校门口那家干净的奶茶店，场景却与白日里的截然不同。
他在认真考虑喝什么奶茶，谢承望耐心地揽着他肩膀，温声叮嘱：“宝贝今天喝热的好不好？”
易远远的目光在冰可可椰奶和热芋泥奶茶之间纠结，最终同意谢承望的提议：“好。”
他在梦境中似是分裂出上帝视角，迷茫了一瞬为什么不能喝冰的？
谢承望居然叫他“宝贝”，好黏糊……好甜蜜。
他看着自己和谢承望走出奶茶店，在黄昏中拐进无人的小巷。
他回到了自己身体里，刚尝了几口的奶茶被男人抢走，接着对方俯身笼罩他，唇上微热，谢承望同他接了个一触即分的吻。
易远远急喘着醒来。
他坐在床上恍惚了一会儿，用手背贴贴滚烫的脸，再按按急促起伏的心口。
梦里的场景和感知太真实了，真实得好像曾经发生过。
易远远摸过手机看时间，上午十点，还好今天是周日没课。
不过他今天约了一家家教要给小孩试课。
屏幕上显示有未读消息，他点开查看，是谢承望。
x：早安。
x：远远醒了么？
x：我今天有事，不用你陪我逛学校了。
易远远松一口气，他昨天忘记告诉谢承望今天他要去做家教，好在对方今天也有事。
而且他沸腾的脑子需要冷静冷静。
易远远和新家教约的是下午两点，顾客孩子是个高二生，他精心制定了教学笔记，提前半小时出发。
顾客给的地址是一片别墅区，告诉他可以打车去，会给他报销车费。
易远远做家教这份工作很久了，能请家教的人多数家庭条件不错，但当出租车经过安保允许后在一栋漂亮的房子前停下，易远远还是有点被震撼到。
他第一次在偶像剧外见到如此奢华的房子。
按了门铃后佣人把他领进房子内，刚踏入大门易远远就听到一声清脆的男声在吐槽：“哥不是，我有必要请家教吗？还是个大学生家教？！”
“我妈请的都是历年的出题名师啊！”
易远远闻言一怔，他的学生好像不欢迎他。
不过做多了家教，他见过不少一开始排斥老师的孩子，有些试课后愿意接受他教学，有些不愿意，总之要试过才知道。
于是易远远当做没听到，还是神情自然地走进了客厅。
“闭嘴，请他来教你都便宜你了。”一道熟悉的嗓音冷冷道，“一会儿有眼色就快点滚出去，我还嫌你烦。”
带领易远远进来的佣人惶惶开口：“谢少，客人到了。”
满室鸦雀无声。
易远远看着不远处沙发中满脸不耐的人忽然站起身来，对方面上闪过一丝无措：“远远。”
沙发中的另一人是个模样出挑的少年，皱着眉看向他，随即看好戏般扬起个坏笑：“哦豁，翻车了。”
佣人看出来闯祸了立时转身跑路。
留下易远远迷惘地站在原地，迟疑道：“望哥？”
谢承望很快镇定下来，眼都不眨地说谎：“是巧合，我这表弟要请老师上课，我刚发现他请到的是你。”
易远远垂眸不语，他听到了刚刚的对话，真的是谢承望说的这样吗？
那个少年的话听着意思明明是谢承望要求的。
谢承望警告地睨了表弟一眼，对方摊了摊手，站起来道：“我去书房准备作业。”
他转向不说话的易远远：“易老师？你要愿意教的话就让我哥带路。”
少年的脚步声远去，厅内只剩下易远远和谢承望两人。
易远远脑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谢承望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有点生气。
他和这个家教的约定早在昨日之前，那意味着——
在他认识谢承望之前，对方已经认识了他，并且授意表弟请家教，想要制造今日的偶遇。
他讨厌谎言，不喜欢被算计。
他以为昨天的初遇是缘分，以为自己的心动真的是上天的预告。
可是现在现实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谢承望的计划。
易远远不懂谢承望是在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当初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地认识他，要这样迂回地骗他，昨天还装作第一次遇见的样子。
“远远。”谢承望走近了他，似乎想解释。
易远远抬起脸来，无法形容心中感受，他昨夜还在为人生中第一次心动惴惴不安，想要认真考虑自己能不能兼顾繁重的学业和忙碌的生活，也去尝试谈一场恋爱。
结果今天就发现对方早就设好了陷阱在等他跳。
莫名的委屈充斥易远远整个胸口，他说：“抱歉，我看你表弟并没有请家教的意思，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
“远远！”腕上传来一股不容拒绝的温度，是谢承望紧紧抓住了他。
“是我的错。”他听出谢承望语气中的着急，“我不该瞒你，对不起。”
“能不能不要急着判我死刑？”
易远远不由无奈，他们刚认识一天，谢承望这话说的却好像闹分手似的。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易远远尽量保持冷静地回答，“我只是不喜欢别人骗我。”
谢承望不相信地追问：“那你回去以后还会理我吗？”
易远远沉默。
他不知道，他现在无法回答。
不可否认他对谢承望很有好感，可是对方不小心暴露出来的谎言令他感到不安。
他不敢深究谢承望是怎么认识他、怎么拿到他的信息、怎么能那么恰好地安排表弟找上他，这后面暗示的能量令他不安。
就算没有这个意外，他和谢承望之间的差距也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拿什么来对这样的天之骄子心动呢？
他甚至还没能还清资助人的钱。
恋爱于他而言果然是奢侈品，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拥有的。
“不论怎样，我们是校友。”易远远回道。
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谢承望眸色骤深，他抓着易远远的手腕没放，侧首深吸了一口气。
再转回来语声低沉：“远远，我昨晚发的话，你是真的不懂意思吗？”
易远远听了一愣，他以为成年人之间的婉拒点到为止，在他表明态度以后谢承望没必要放下身段纠缠，但此时对方看着是要摊牌了。
他抿嘴不言。
“我可以解释，可以道歉直到你愿意原谅我为止。”谢承望凝视着他缓缓说，“别不理我。”
易远远抬眼望进他眼底，看到了谢承望的认真和固执。
他鬼使神差地回应：“那你解释。”
话落他惊讶地注意到谢承望墨发下的耳廓微红。
“我想追你。”谢承望想起当初易远远对他说过的话，如果可以重来，不要他暗恋。
他答应过自己的宝贝会勇敢。
“对不起，我喜欢你很久了。”话一说出口，之后的话就顺畅许多，谢承望继续说，“我怕一上来就告诉你会吓到你，但我很想见你，才选择了这个方式。”
“我没有戏耍你的意思。”
谢承望眉目间划过失落：“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更好的告白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再一次仓促地告白了。
远远真的是他的克星。
易远远仔细注视谢承望说话神态，对方的话不像作伪。
他不是第一次面对告白了，只有这一次听完控制不住心跳。
易远远想问清楚：“我昨天已经答应了你以后会陪你逛校园，为什么今天……”
谢承望解释道：“之前的我不敢确认你一定会答应我，如果你没有答应我，那今天就可以偶遇你。”
“远远。”谢承望说，“我们之间的相遇，确实是我蓄谋已久。”
易远远轻叹：“还有呢？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我可以追你吗？”谢承望像个讨价还价的商人，“如果你答应，以后我慢慢告诉你。”
“如果你不同意，”谢承望话语染上不可忽视的落寞，“那我的心路历程也没必要说出来让你心烦。”
易远远听完这番话神色复杂，为什么谢承望这若有似无的茶味他感到似曾相识。
“我不同意你就不追了吗？”易远远说完不自在地撇开头，他也想不通，怎么他一面对望哥就失去了底线。
刚刚才决定放弃这段还没来得及开始的关系，现在又忍不住心软，还说出这种欲擒故纵的话。
他都想骂自己是不是恋爱脑附身。
握住他手腕的力度稍松，谢承望轻声说：“你不同意的话，我也会死缠烂打的。”
易远远讶然地转回视线，然而谢承望毫无玩笑神态。
“我脑子有病，我会不择手段。”谢承望坦诚道，“就算真的会吓到你，我可能也控制不了自己。”
易远远震惊到失语，他第一次见有人能把这种黑暗念头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我会安排人监视你，会想方设法把你圈禁在我的世界里。”谢承望闭了闭眼，“我有一万种方式让你逃不掉，最后还是会落入我手里。”
“直到你愿意喜欢我。”
谢承望松开他手腕，似恶犬尝试俯首，那么高大的身影在他面前却莫名卑微。
易远远刚踏进客厅时无意撞见通身矜贵强势冷漠的谢承望，现在对着他说出种种骇人话语的谢承望像个徒有凶名的纸老虎。
他差点脱口而出一句真的吗我不信。
该说什么呢？望哥破罐子破摔的坦诚令他半信半疑哭笑不得。
一般人就算真有这种念头也会努力藏好不让喜欢的人发现，怎么这个人还一口气全说出来了，不怕他报警吗？
易远远相信本能的预警，就算谢承望说得这么可怕，他还是觉得对方不会伤害他。
“我想回去考虑考虑。”易远远回道，“今天的事太突然了，我现在没办法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
他看一眼装潢高雅的别墅，意有所指：“而且我们之间的差距也很大。”
谢承望摇头：“远远，别拿物质来衡量我们之间的距离。”
“是卑劣的我配不上你。”
易远远无奈道：“好啦，都不要妄自菲薄了。”
“总之我会认真考虑你今天说的话的。”
“至于你表弟家教的事，他应该不需要我教吧？”
谢承望再次道歉：“对不起，作为补偿我给你介绍别的工作。”
“没关系，不用的。”
易远远是真的不介意这件事，他做了很久家教，不少家长是他的老顾客，时常给他介绍新学生，如果不是这次开出了远超市场价的价格，他其实不会来接这份工作。
谢承望颔首：“好，我听你的。”
“我送你回学校。”
易远远没拒绝。
路上谢承望尽职地当司机，没再多说什么干扰他的思绪。
车子驶到了宿舍楼下，易远远向谢承望道别后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远远。”谢承望忽然出声。
易远远疑惑地停住动作：“嗯？”
谢承望淡淡笑了笑：“没什么，回去好好休息。”
“谢谢，你也是。”易远远打开车门，“路上注意安全，拜拜。”
谢承望目送易远远头也没回地进了宿舍楼。
他自嘲地沉下唇角，没立即启动车子离开。
他以为重来一遍自己能够更游刃有余地走到易远远面前，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和易远远认识熟悉再光明正大地追求对方。
又搞砸了。
或许重来几遍，他还是改不掉那些不堪的念想，还是在面对远远的第一秒就想要永远独占他。
易远远回到宿舍后没出去玩的方林诧异道：“小远不是要去家教吗？这么快结束了？”
“嗯，这家顾客不合适，我就回来了。”易远远没多说，放下书包拿出整理好的笔记，准备挂到网上卖掉。
家教不合适是很正常的事，方林便没多问，他刚洗好衣服，抱着盆去阳台晒。
几分钟后阳台传来方林的惊叹：“卧槽，又是谁来咱们楼下表白啊？”
易远远听了没在意，虽然他们是男生宿舍，但偶尔会有大胆的女生或男生来楼下摆蜡烛之类的告白，不稀奇。
方林还在说：“等等？那人看着好眼熟。”
“怎么像昨天跟你去奶茶店的帅哥？”
“这车真帅。”
易远远快步走向阳台看去。
刚刚他坐过的那辆跑车没离开，谢承望站在车尾，后备箱被掀开。
其中是满满一后备箱的鲜花，还有一只隐约可看清的小狗玩偶。
谢承望垂首看着那些花，唇边一点猩红闪烁，应是含着支烟。
对方那样俊美一个人，站在豪车鲜花旁，本应是意气风发的模样，此时却显得孤单而沮丧。
易远远握紧了阳台边沿。
那些花，是望哥原本打算假装偶遇后送给他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IF-假如时光倒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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