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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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尔伦没有过去的记忆。
在他被特殊战力局收编之后，研究人员告诉他，他在牧神手里时常被命令式控制着，这是一种类似于洗脑状态的不清醒模式，这个模式下的他只会遵循指令的命令，根本没有自我意识，因此也就不会留下记忆。
魏尔伦的人生与中原中也相似，好像是从人生的中途，也就是他在革命五月的地窖里杀死牧神的那一刻开始的。
而在那之前的记忆画面仿佛被梦魇吞噬了一般，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印象。
能记住的只有痛苦。
这也是魏尔伦对牧神恨意的源泉。
可是、现在牧神在说什么——
没有不把他当人？
魏尔伦想反驳马拉美的话，但聚起的话到嘴边又散了，散到心里，变成了迷茫和困顿。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不明白‘过去’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记忆完全相悖。
难道，不仅是他的喜怒哀乐都是被设定好的，甚至连记忆也被包括在其中？
那他至今为止的一切执着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兰波拉了拉魏尔伦的胳膊，低声说道：“保罗，这件事回去再说。”
魏尔伦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没拒绝兰波的话，只是执意道：“他不是累赘。不用命令式，我能带着他。”
至少让命令式对‘自己’的控制再来得迟一点、晚一点。
让他不至于是从痛苦开始自己的一生。
马拉美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那双冷翠的瞳孔倒映着面具青年的金发，停在魏尔伦侧边编着的小辫子许久，仿佛确认了什么，才移开视线。
“算了，按照你说的……”
“我有教过你这么心软吗？斯特芳。”
忽然一道声音插入，在寂静的研究室如同平地起惊雷。
众人立刻寻着声音看去，发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人。
男人面色忧郁低沉，又好似贵公子一般优雅雍容，他比马拉美看起来要大上许多，普一出现就让马拉美僵住了。
兰波同样僵住了。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则是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出声。
这个人是——
“……老师？”
马拉美惊愕地看向门口的男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正是夏尔·波德莱尔。
波德莱尔面带冷冽，他的眼里藏着愤怒的幽火，语气冰冷地说道：“当然是来抓你的。你做这件事之前应该明白，斯特芳，盗窃军用武器是叛国罪。”
马拉美面色苍白地笑了笑。
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
往日被师长庇护着的画面一一浮过脑海，但马拉美却不想回头。
这一切他都受够了。
他问他敬爱的老师：“那您抓住我之后呢，是打算处死我吗。”
波德莱尔哼笑一声，冷若寒渊。
他扬手，关上了研究室的门。
退路彻底被堵。
波德莱尔一旦动手，马拉美潜入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
太宰治眉头轻蹙。
所以这真的是，陷阱？
*
“对了，我怎么没看见波德莱尔先生？他今天不是也在总部么？”
少年鹤见四处张望，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雨果回答：“他在行政楼，在盯着接下来要派往前线战场的异能者名单审批。马拉美从前线撤下来让前线战况出了很大变动，情况如果实在恶化，有50％可能的解决方法是让那个异能体直接投放到敌后方，到时候马拉美就算想拦也拦不住了。”
少年鹤见了然地点点头，继续问：“那另一半呢？”
说到这个，雨果也无奈这对师生之间的拧巴劲：“另50％是人为填补马拉美撤下来的空缺，波德莱尔已经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去了。他虽然不是马拉美那种技术性人才，但总归是名列前茅的超越者，强度上能顶住马拉美带来的空窗，这样后面军部也没太多理由对马拉美太过分。”
“果然是这样。”
少年鹤见对这件事一点也不意外，“我就说嘛，波德莱尔先生怎么可能干脆放手不管任由军部动手，还是有在背地里悄悄保护斯特芳先生的。”
鹤见倒是兴高采烈的。
“这样，这场简单普通的潜入就算完成……”
——‘轰隆！’
远处传来爆炸声，瞬间警铃大作。
“……了？”
少年鹤见眨巴眼睛，茫然地看向爆炸发生的方向，一时之间差点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是雨果率先看清楚情况：“恶之花？波德莱尔在这里？”
鹤见控诉雨果：“你不是说波德莱尔先生在行政楼吗？”
“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跑过来。他说了今天审批完之前不会离开总部……只能是有人给他传消息了。”
雨果反应得很快：“你今天要行动的消息告诉了多少人？我这边只用权限调走了附近的守卫，没和谁提起过你，了解你性格的那几个现在也不在总部，按理说不应该有人知道你今天回来。”
少年鹤见睁圆了眼睛：“可我也没告诉别人啊。”
这个计划过程只有马拉美、兰波魏尔伦等人，以及刚才给马拉美开门的同志知道而已，没别的人。
雨果压下眉头，喃喃道：“不管是谁，这回都要出事了。”
*
研究室内，马拉美愕然地看着他的老师波德莱尔。
那道攻击擦着他的脸颊击中了他背后的墙壁，墙面腐化倾塌，却没有伤到他半分。但异能恶之花的显现又明确告诉他，他的老师波德莱尔在如其所说那样以‘抓捕’的手段对他施行攻击。
马拉美回头看向了那面墙。
波德莱尔是以波德莱尔的战斗经验，他不可能打偏。
他又看向波德莱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老师……？”
波德莱尔却笑了。
他阴郁的眸子里沉着感慨：“结果到头来是我自己后悔把你教成这个样啊。”
“早知道今天你会这么固执地走这条路，我就应该在最开始的就把你教成麻木的小孩，至少这样你不会愤慨、不会孤独、不会绝望，能最后顺利的过完一生。”
“可我又于心不忍。”波德莱尔看向他的学生，向来沉郁的眼眸里带有温和。
“我不愿意在你兴高采烈地向我诉说美好愿景的时候打断你，告诉你这一切都会被标上价码。”
“最后却导致你变成了这样。”
心中有火，却明白哪怕是做出行动成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于是犹豫着陷入绝望，在浑浑噩噩中期待死亡，即使是现在，也是勉强被人推着才能找回曾经的自己。
可是他的学生斯特芳·马拉美不应该是这样。
那个耀眼的天之骄子不应该是这样。
于是波德莱尔说——
“去闹吧，斯特芳。”
“去大闹一场，发泄你心里的痛苦。”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因为民众的压力才会绝望的不反抗关押，但既然现在你已经打算继续往前走了，那就不妨把事情闹得更大一点，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国家实际上还是有希望的，在背光的地方仍然有人在抗争。”
波德莱尔上前，走到自己的学生面前，将这个因自我内耗而变得纤瘦孱弱的青年看在眼里，他抬起手，重重地按在了马拉美肩膀上。
“要做什么就彻底一点，不要再犹豫，也别再消耗自己。”
“去吧，按着你自己的心走。”
马拉美睁大了眼睛，眸中翠色颤了又颤，如同破碎的光。
“可是这样……您怎么办……？”
他们是师生啊。
学生犯错，老师必定被牵连。
马拉美不愿意连累波德莱尔，这也是他干脆走了军部那一趟的原因，只有把主要的问题归结于自己于军方的矛盾，波德莱尔就不会受到太大牵连。
波德莱尔轻轻摇头。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我接到了调令，过段时间要上前线，军部指望着我能给他们突破德军防守，不敢对我做什么。”
马拉美忪怔许久，几次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波德莱尔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明白了老师为他做了什么。
所以他才说不出话来，只能颤抖着嘴唇，低声喊几句‘老师’。
太宰治看了一眼兰波。
他记得这也是波德莱尔的学生。
而兰波阖着眸，指尖轻颤，大约是想起了自己之前打算做的事情，逃避般的不去看这一幕。
他联想到了自己。
他做的事也同等于背叛了自己的恩师。
“就这样吧，就这样。”
波德莱尔收回手，扫了一眼室内另几个人，不甚在意地继续对马拉美说：“还有一件事。时间紧迫，我简单点说：现在我会过来是因为有人向我通风报信，说你们会来盗取异能实验体，这个人是谁我不清楚，但他应该了解稚久，消息也单纯是从稚久的行动作风里推测出来的。”
“离开之后你记得注意这个人，他如果能猜透稚久的心思，很有可能给你们造成麻烦。”
太宰治连声追问：“那您还记得这个人长什么样吗？”
波德莱尔回答：
“那是个俄罗斯人。”
*
少年鹤见在特殊战力局总部翻墙上院，到处找人。
根据行政楼内的工作人员的描述，他不辞辛苦终于逮到了那个给波德莱尔传消息的家伙的踪迹。
顺着路线，沿着墙壁，他正在暗戳戳接近工作人员说的地点。
雨果从楼上跳下来，轻巧地落到他身边，跟上了少年的步子，看着少年探头探脑的模样，雨果摇了摇头，直接问：“你怎么不去找波德莱尔，马拉美现在的状态打不过他，最后的下场有可能是马拉美再次被捕。”
鹤见还在暗戳戳地前进，这种行为他美其名曰悄无声息逮捕嫌疑人的仪式感。
“你说波德莱尔先生？”
少年鹤见叹息着摇头，唏嘘道：“他心口不一着呢。”
“波德莱尔先生那边不用担心，现在主要的是这个通风报信的家伙。”少年鹤见提起这件事就抱怨：“今天在总部的要是莫泊桑或者巴尔扎克先生那就完蛋了！”
要是老一辈的顶尖超越者莫泊桑和巴尔扎克，就马拉美的身体状况，即使还有兰波和魏尔伦，被一锅端的可能性也不低。
他小声嘀咕：“果然我还是应该直接走正门的。”
雨果：“确实。”
能省很多麻烦。
这嚣张的作风偶尔也能称得上一句大智若愚了。
往前是一段狭小的长廊，门廊石雕都是古典的巴洛克风格，通往的地方则是资料收藏馆，因为都是好久之前的资料，所以这段路很少有人经过，地面的砖缝都长了青苔。
通过狭小长廊，光刺得两人眯了眯眼睛。
但等睁开时，就迅速锁定了通风报信的人的身影以及声音——
【wc！他怎么找到我们了？！】
入目的是两个，一个是人，一个是球。
是人的那个带着一定白色的毛茸茸帽子，披着件斗篷，面容清秀嘴角含着微笑。他看过来的眼神坦然自若，一点也不惊讶自己这个时候会被追上。
说话的不是他。
而是他旁边那个光球，是个看起来不像异能，但又特别诡异的东西。
系统紧张地盯着少年。
这个时间段它还没碰到鹤见稚久，它也不知道鹤见稚久做点什么，要是在这里动手它真的可以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但鹤见没有看它。
那个灰发少年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通风报信的人’身上。
许久，那名俄罗斯青年歪了歪脑袋，勾起嘴角，笑容缱绻地率先开口问道：“你好像已经认出我不是现在这个时间段的‘我’了。”
鹤见这才收回注意力。
他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当然能认出来。当初说要分道扬镳的是你，那你就绝对不会因为一件简单的事情和我重逢。”
“既然如此，选项就只剩下未来时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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