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莽撞》何畅

21、朋友

　　“真不用请他们吗？他可是你初中同学哎。”

　　“不用，他们……人太多了。”

　　贺得鹿噗的笑出声，伸手揉周梦鱼的脑袋，“哎呀，现在就学会给我省钱啦，真贴心。”

　　晚上，贺得鹿带着周梦鱼请谢明锋和体育委一伙人吃了饭，吃完饭大家也就散了。

　　体育委快步走在于喻之前面，于喻之有些生气，这人真是，怎么突然就生气了，亏她下午还给他拍了照片。

　　于喻之今天为了搭配小裙子穿了一个粗跟高跟鞋，鞋跟5厘米，不算太高，可是皮质有些偏硬，砍得她脚疼，此时看前方体育委健步如飞更是火大。

　　于喻之停住，朝前方大喊，“郝斯文，你给我站住！”

　　体育委听到自己名字简直是瞬移到于喻之身边，“哎哟，祖宗，你小点声行不行？”

　　于喻之不理他这茬，把腿一伸，“我脚疼。”

　　体育委蹲下，看她脚后，微微发红，好在没破。

　　“要不，你穿我的鞋？”

　　于喻之一脸为难，“你今天打了一下午的球……”

　　体育委合眼呼了口气，站起身环顾四周，“等着，我去给你买双鞋。”

　　于喻之不想要新鞋，她只想得寸进尺，“你背我呗，小时候你不是经常背我嘛？”

　　“那能和现在一样吗，以前你多少斤，现在你多少斤？”

　　“郝！斯！文！我现在是标准身高体重好不好！”

　　体育委在于喻之拳头落下之前迅速朝着一个方向窜出。

　　回来时，体育委手里提着一双鞋，走到于喻之身边蹲下拿出一双平底鞋，于喻之扶着体育委肩膀把鞋换上，嘴里还不停嘟哝着，“真是一点没有审美细胞。”

　　体育委额头青筋直跳，没说什么只默默把于喻之换下的鞋装进鞋盒提着。

　　换上新鞋，于喻之脚不疼了，心情也顺畅了，看体育委更加顺眼了。

　　“给。”于喻之把手里一个袋子递给体育委。

　　体育委这才注意到于喻之手里一直还拿着一个袋子，他打开看了看，是碘伏和创可贴。

　　体育委喉头动了动，开口却是，“兔子头创可贴，审美很好嘛？”

　　于喻之灿然一笑，“哈哈，反正和郝斯文很配。”

　　体育委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四肢发达，肌肉健硕，和“斯文”这两个字从来就不沾边。

　　平时他最不想听的就是别人叫他“郝斯文”，此时看于喻之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竟然不想反驳她。

　　——

　　这边贺得鹿和周梦鱼同样漫步在回家路上。

　　周梦鱼脑海中还一直回荡着廖文彦说的话，他究竟可以和贺得鹿绑定在一起多久呢？贺得鹿把自己看做什么呢？

　　周梦鱼被错杂的思绪围绕，终于还是开了口，“贺得鹿，我们现在是好朋友吧？”

　　不管他是军事，还是心理咨询师，还是花瓶，总归能占上一个朋友的席位吧。

　　“朋友？我可不缺好朋友。”

　　贺得鹿的话像一记重击打在周梦鱼脑袋上，周梦鱼张了张嘴，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他无法发声，他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原来，到现在，他连朋友这个位置都没有混上。

　　贺得鹿心境也并不平静，小鱼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他们不是都在一起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贺得鹿顺着记忆一顿翻找。

　　呃……大概好像，小鱼还没有正式告白，由于自己过于聪慧提前接收到了小鱼爱的信号，小鱼还不知道自己在他这明牌了。

　　真是的，小鱼好痴情好单纯，他什么都不求的，他只想在自己身边要一个朋友的位置。

　　怎么可以，他的小鱼不能这么卑微！

　　怎么让小鱼告白呢？

　　贺得鹿思索。

　　回到家里，周梦鱼依旧思绪混乱，有伤心，有气愤，有不平，弄得他想给贺得鹿几拳。

　　窝在床上的周梦鱼猛地做起，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有一个本子和半盒健胃消食片。

　　周梦鱼拿起那盒药，手臂高高举起，却半晌未动；周梦鱼手臂垂下，指腹摩挲着药盒包装，一抬手扔回了抽屉。

　　哐噔一声抽屉合上。

　　健胃消食片逃过一劫。

　　周梦鱼学习任务早已完成，书包也早就收拾好，此时，他又打开书包，掏出了一本大部头——《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高考数学版）》。

　　周梦鱼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五三》，伏案奋笔疾书。

　　——

　　再次回到学校，周梦鱼水泥封心，什么朋友不朋友的，他只要借着贺得鹿的光环顺利度过高考前的这段时间而已。

　　所以当贺得鹿来找他说话、吃饭、学习，甚至出去玩的时候，他表现得分外得体——安静、礼貌、都可以。

　　……贺得鹿给自己夹的肥肉也可以，周梦鱼忍着不适张口，干脆一口吞下去好了。就在周梦鱼下定决心的时候，贺得鹿夹过那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进自己嘴里。

　　他怎么觉得最近小鱼怪怪的。

　　虽然每次叫小鱼的时候，他看过来的表情都是微笑着的，可是他总感觉有些汗毛直立，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贺得鹿看向周梦鱼，周梦鱼像是觉察道贺得鹿的视线，抬头给了贺得鹿一个微笑。

　　又来了，就是这个笑，好像是工厂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那种，每个线条、每个角度都恰到好处，完全符合统一标准。

　　可这正是不对劲儿的地方。

　　小鱼以后打算进军演艺圈吗？现在正在练习标准微笑？

　　贺得鹿静静观察了几天，他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小鱼的假人模式好像只针对自己。

　　他跟和棠棠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喜笑颜开的。

　　就连给普通同学讲题时，小鱼神情也是有温度的。

　　只有面对自己时，小鱼才会假笑。

　　虽然每次自己叫他出去玩，他也是会和自己出去，可是他就感觉离小鱼好远。

　　贺得鹿有些惶恐与恼怒，这人得到了就不珍惜是吧，简直是感情骗子、渣男。

　　哎……不对，小鱼还不知道他得到了。

　　贺得鹿抓抓头发，难道要他来告白？

　　贺得鹿看着坐在教室前方的周梦鱼，就目前的情况，指望这条假笑小鱼是不行了。

　　贺得鹿旁边的体育委偶然扫到贺得鹿的脸给吓了一跳，嚯，他还以为看到红灯了。

　　体育委顺着同桌的眼神向前望去，明白了。

　　望夫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