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
-
良吉睡醒后，正想去寻她。便瞧着姜莹琇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弱的男人，两人浑身湿透，皆不语。
良吉姚庶良面面相觑，姜莹琇恍惚地看了一眼他二人，傍晚的夕阳落在她脸上，目光飘向无垠天际自由翱翔的飞鸟。
“琇琇姐，先去换身衣裳吧！”姚庶良上前，满目的关怀。
姜莹琇垂眸，缓慢地点了个头，随后爬上了马车，车门打开的瞬间顿了顿。“庶良，你身形和他差不多，借身衣裳给他吧。”
夜半，篝火燃烧正旺，三人围坐在火堆前，听着男人讲着自己经历的离奇故事。
“你不该如此”一晚上沉默的良吉倏然出声，面色沉重，抬眼望着那个男人。“家里还有孩子老人需要你，你如此这番，倒让他们如何活？”
话刚落，周遭都安静一瞬，只听见远处蛙叫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姚庶良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这么严肃的良吉哥，是他从未见过的。手上动作不停，自然地往火堆里添了一把。
陶禄把头埋进了臂弯里，他也不想，他只是贪恋。这辈子都没想到只是一次外出砍柴，便发生这事。
“唉，你别这样。”见他这样，良吉忙道。“我，我就是心里一时着急，并没有意责怪。”他挥了两下驱赶扑面的蚊虫。这件事本身就是他人的家事，他一个外人确实没什么资格去指责说教的。
“夜深了，都睡去吧。”姚庶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一些看不见的火灰。
~~~
商铺门口的一只竹篓被寒风吹倒，滚了两下，停在她脚下。
姜莹琇独自一人站在漆黑无人的街道上，密密细细的雨雾笼罩着整个朝歌城。寒气森森的雨丝慢慢浸湿了整个后背，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拢了拢身上带着湿意的长袍。
指尖轻轻抚摸着身上的布料，借着月光，她看清了身上的衣着。
姜莹琇心骤然一沉，她现在深刻怀疑自己又进了另一个幻境。原因无他，这件橘红色的外衣是她在朝歌穿的。
跟着以往的记忆走，她想去西营，也许这样可以让她稍加安心一点。
不知为何，姜莹琇总觉得身后有无数道黑影盯着自己。耳边隐约还能听到婴儿啼哭声，模糊的，听不太真切。她不敢细想，拔腿就跑。
迎着风雨，雨珠湿润了她的脸颊，慢慢汇聚到她的下颌处。
雨越下越大，目光转向地面，月色下身后带着黑气的一团倒影依旧紧紧跟随着。姜莹琇咬了咬牙，加快了速度，跑的越快，身后的黑影跟得越紧。
她脚上一滑，像是踢到了什么。短暂性的失重感使得大脑空白一片，之后剧烈的疼痛从膝盖传向全身。转头看向“始作俑者”，顿时瞳孔一缩，倒吸口凉气。
是之前那个竹篓……
她趴在地上，开始认真地打量四周，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场景。但这不对，她明明是朝着西营的方向跑的。
她这是遇到了，鬼打墙？
姜莹琇咽了咽口水，之前的记忆再次被翻出，她记得，之前她被殷启困于高楼，夜夜听到的，就是这种哭声。
过去太久了，这些平淡的日子磋磨了她内心深处掩埋已久的恐惧，哭声越来越清晰地在耳道内蔓延开。有孩子，妇人和男人的。除此之外还伴随着像是烤肉在铁板上油煎时发出的滋滋声。这些凄惨的哭喊声叠起来，刺激着她的神经。
姜莹琇手撑着地，刚想爬起来，一股铁锈味的血腥味涌入鼻腔。神色一滞，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粘腻的血糊了一手，被浸泡在腥臭血液下的石砖经过雨水的冲刷，涌了上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姜莹琇抿紧了唇，这是多大的孽，朝歌城石砖缝里的血连雨水都冲不干净，厚到走路都打滑。接着她听到一阵脚步声，抬头望去。
“鄂顺……”
怔愣过后，姜莹琇细细地端详着他的脸，脸色发青没有一丝血色，双眼涣散无神跟木偶一样。他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袍子，散乱着头发，赤着脚站在那里，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她。
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怎么会在这里看见鄂顺？刚想开口。
突然青色的刀光一闪，下一秒，滚烫的血喷溅在她的脸上，视线顿时模糊一片。下意识舔了下唇，熟悉的咸腥味让她瞬间反应过来，僵在原地。
姜莹琇只觉手脚冰凉，心脏狂跳不止。天空一道闪电划过，映清了他的头，混着雨水的断头倒在泥水，一直诡异地盯着她。
姜莹琇被盯的心里发毛，她感觉自己的每一根寒毛都竖起来了。为什么会盯着她？为什么要一直看她？
她定在那里，鄂顺的眼角流下一行血泪。
“啊！！！！”
姜莹琇蓦地睁开眼，她怔怔地看着车顶，耳边传来车外清明的鸟叫声。眨了眨眼，只是梦？
“咯吱”一声，车门被打开了，良吉看向已经醒来的她，瞬间松了口气，
“姑奶奶，终于醒了。”
说着把浸润了帕子拧干后放在她额上。“都烧了一天一夜了都。”
姜莹琇呆呆地看向来人，她发烧了？难怪做了那么久的梦。
眼瞅着他眼下乌青一片，姜莹琇心里内疚不已，哑着嗓子道。“对不住啊，又添麻烦了。”
“害，说这些做什么。真要想谢，下次的饭食你替我做了就行。”
姜莹琇听这话忍不住弯了眉眼，忍俊不禁道。“可以，你和庶良都辛苦了。”
“他人呢？”
良吉给她递过水囊，慢慢地扶她坐了起来。“他煎药去了。你估计还得好好休息。”
姜莹琇懒懒地依靠在软垫上，指尖在水囊上摩挲着，思索了一会儿。“良吉……”
良吉抬眼看了她一眼，手上掖被子的动作不停，他挑了挑眉，示意他接着说。
“我梦到了朝歌……”
他低下了头，看不见表情。半晌，“你梦到朝歌了啊……”
姜莹琇不知道他什么想法，他是朝歌的人，也许想家了，也许是想他的母亲。
“梦里还有鄂顺……”嘴边的话停了停，神色一暗，接着道。“在朝歌，地上全是血……”
良吉闻言，瞧了瞧她的憔悴模样，心下一叹。“都已经离开了，还怕什么？”他从认识这个女人开始，她就是如此古怪。又胆大又胆小的。
“至于鄂顺公子，八成是我们快到南都，庶良又是他的人，你才梦到他了。”
“是嘛？”
梦到鄂顺？真的是因为她天天南都南都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良吉见她还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安慰道。“不要纠结过去了，日子还长，你得往前看。”
“你要一个人真怕的话，咱们去西岐吧！省的你老惦记。”
姜莹琇不满他的胡言乱语，狠狠地给了个眼刀。“我不怕！况且我哪有老惦记？胡说八道些什么？”
良吉被这个女人转变的态度打的措手不及，气的他连连点头，附和道。“对，你没有！也不知道是谁，烧的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嘴里还一直喊姬发，姬发。”
“良吉！你这个家伙！！！！”
作者有话说第52章 第 5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