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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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铃铃铃”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温暖的被子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指尖轻触，令人厌烦的闹铃消失。
姜莹琇躺在柔软的床上，被子里满是沐浴露和柔顺剂的香气。依依不舍得拉下被子的一角，露出半张脸，怔怔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瞥了一眼墙上的钟，早晨七点零五。
她把手举起，左右翻看，手腕上还保留着之前的疤痕。
趿拉着毛茸茸的拖鞋，幽魂似的走到厕所。镜子里的少女眼神充满迷茫，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也重复着她的动作。
镜子里的人，感觉是她又不是她。
姜莹琇有些糊涂了，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脸，是疼的。
深秋，深吸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寒冷的气息充斥着肺部，她紧了紧未扣的大衣，加快了脚步。
两边的道路上到处是金黄色的落叶，穿着橘红色衣服的环卫大爷正拿着扫帚和往常一样，低头扫着。干燥的枝丫摩擦在水泥地面上，发出规律的“沙沙沙”的声音。
洒水车响起熟悉的兰花草的音乐。车辆经过早起的路人，冲击的水流立马被关掉。
一切都是那么平常。
她难得睡的安稳，起了个大早却不知要去往哪里。正犹豫时，身后传来一道低哑的嗓音。
“不是说好在家等我吗？”
姜莹琇如遭雷击地僵在原地。艰难地回头，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无数个深夜偷偷思念的脸。
男人停住脚步，捏了捏她的脸，触及生凉。“怎么不说话？”他抿了抿唇，解开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
姜莹琇失神地怔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的笑容，英气的眉眼，鼻上两颗熟悉的痣。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情不自禁得红了眼圈，流下两行清泪来。
他倏然慌了神，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哄道。“怎么突然哭起来了？是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吗？”
见他一副手足无措小心翼翼的样子，姜莹琇根本没听清他的话，脸上的泪串成链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只傻呆着看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上前抱住了她，鼻息之间，全是那个另她安心的味道。
“啊？”男人有些傻气地应了一句，摸了摸她的发顶。
记忆里的动作再次上演，姜莹琇僵住，眼眶更红，忍不住给了他胸口一拳。“早上刚理的发型。”
整个世界静谧无声，只听得到风吹落叶的声音。好一会儿，车铃声在身侧响起，与此同时还有骑单车的路人那充满善意的笑声。“这小年轻……”
姬发合住了她的手，用掌心去暖，他蹙着眉，低头看她。“今天怎么不多穿一点？”
姜莹琇轻轻摇头。“我不冷……”
“胡说，这手都冷成这样了。”他开始把他的风衣解开，披在她身上，只留下一件黑色的打底。
“你不冷吗？”见他穿着单薄，姜莹琇有些心疼，刚想扯下他的衣服。
姬发笑着制止了她的动作，“这有什么的，走吧！”牵起她的手，垂在肩头的长发随风飘扬。
“琇琇你应该多出来走走，亲近亲近自然，别老一个人老闷在房里。”
姜莹琇脚步一顿，愣愣地看着他还在喋喋不休的背影。
姬发回望她，“怎么了吗？”对方却只是垂着头，慢慢地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
半晌，他看见，寒风中的少女渐渐抬头，冲他展现了一个明媚的笑容，眼里却似有水光闪动。
“姬发！我煮面给你吃，好不好？”
～～～
打开冰箱，两个西红柿和一根干瘪的黄瓜静静地躺在那里，姜莹琇眼神停滞在侧门摆放整齐的鸡蛋上，眼里闪过一丝黯淡。
挽起袖子，穿戴好围裙，心不在焉得洗着西红柿，明亮的灯光下，身后突然出现的高大阴影将她笼罩起来。
“要帮忙吗？”
她轻垂眼睫，没回头，只嘱咐了一句。“那把鸡蛋打了吧。”
“好咧！”活泼的声音响起。
姜莹琇忍不住侧过脸去看他，眼神是那么干净，坚定。
和她在雪地初见的姬发一样。
快乐的小狼崽子。
“姬发，你知道吗？”她边说着，手里的动作不停，红色的果实在锐利的刀锋下一分为二，汁水瞬间流淌出来。
“嗯？”
“我的母亲并不爱我。”接过姬发手里的碗，金黄色的蛋液倒进锅里，油煎得刹那发出滋滋声。
她没看他的表情，用铲子翻了一面，自顾自说着。
“在我发现你的爱的时候，我真的好高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眼弯起，语气都轻快了些。
“那天晚上，你问我心里有你吗？”
“我说有的。”大脑深处的记忆再次被翻出，她喉间一哽，嘴角苦涩地扯了个笑。“可你好像没信。”
“很抱歉姬发，我不太擅长直白地表达我的感情。”
“很过分吧，一直让你猜来猜去，我这样摇摆不定的人一定让你很难办。”
锅里沸腾的水蒸汽蒙住了她的双眼，姜莹琇轻咬下唇，低低嗓音透露着不甘和愧疚。
“我是个懦弱的人。”只有这种时候才敢说。
“姬发，我一直在看着你，你知道吗？”
罕见的爱意现如今被轻而易举地说出了口，她的心脏蓦然快了几拍，却又像是达成了心愿似的释怀，一下就松懈了肩膀。
二人都没有言语，只能听到锅里的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猝不及防的，腰腹间猛地一拽，她的背脊撞上男人结实的胸膛上。眼下骤然漆黑一片，因震惊姬发突如其来得举动而不停颤抖的眼睫轻扫着他的手心。
耳边扫过他的话。“那就请一直看着吧。”
“！！！”
姜莹琇呼吸一滞，微微睁大双眼，在黑暗里又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你说这个话，真的很中二。”
“欸？”身后的人呆滞一瞬，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慢慢地放开了手。
“好啦！吃吧！”姜莹琇盛在白瓷碗里，很大一个碗，比她两个手掌合起来还大，她觉得以姬发的食量来说，可以吃完。
她撑着下巴，坐到他的对面，静静地凝视着他的脸。他吃饭一直都很秀气，姜莹琇垂眸莞尔，抽了张纸给他。
霎时，她又开口。“我一直都好想让姬发吃到这碗面。”姜莹琇交着双臂，把半张脸埋了进去，只露出眼去瞧他。
“我不是已经吃到了吗？”姬发不解。
姜莹琇前倾的身体收了回来，眉宇间挟着浓厚的悲哀。“可你是吗？”
话音刚落，“咔哒！”整个画面开始像破碎的镜子一般，裂成一条条痕，最后碎成一点点光，飘散在空中。所有现代的设施，场景，全部化成一道道光芒散落。眼前一暗，瞬间感受到一股掉落黑暗的失重感。
姜莹琇陡然惊醒，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上附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半眯着眼，蹙着眉环视四周。好像还是她之前的那个山洞。
身下粗糙的干草让她不由得愣神一瞬，她拍了拍，像是个鸟类的巢。洞外瀑布的水流冲击声越来越清晰，手背擦了擦汗，唇边勾起一个无奈的苦笑。
她就知道，这么美好的事情，怎么可能同时发生。
转头一看，除了她躺在一个巢窝里，还有一人，也躺在她隔壁的窝里。
姜莹琇好奇地走了过去。蹲下身看他，待看清他那张熟悉的脸后，沉思片刻，默默举起手就往脸上挥去。“醒醒！醒醒！别睡了！”
男人迷迷糊糊转醒，见是个姑娘，也不言语，只傻盯着她看。
“……”姜莹琇觉得，他大概是睡懵了。
“梦醒了，该回家了。”
男人像是醒了，低头垂眸，没有回她的话。
姜莹琇啧了一声，眉梢一挑，环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不会还舍不得刚刚那个梦吧？”
“清醒点！这只是一个幻境。”她眼神落在洞穴更里侧的几个鸟窝，隐约还看到了一只已化作白骨的指节还搭在巢边。
如果她也舍不得那个幻境，自欺欺人的话，过个几日，她也就会活活饿死了。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你也是个读书人，该知道我的意思。”
“你知道我是谁？”男人的嗓音干涩地近乎失声，沙哑的不成样子。
“停停停！”姜莹琇连忙打断他的话，“你这嗓子，可别再多说了。如果没猜错，你是陶禄，是吗？”那个画面里的孩子和老者，应该就是她之前借宿的那户人家。
“爷爷和阿吉很担心你，爷孙俩天天在村口的那棵大树下……”
一个佝偻瘦弱老人牵着孩子的背影在她脑中浮现。
姜莹琇顿了顿。“等你回家……”
二人皆沉默，气氛顿时冷了起来。
她皱了皱眉。“总之，你还有你的责任，不要再逃避了，老人和孩子离了你，该怎么活？”
“你是怎么出来的？”男人突然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姜莹琇被这个问题打的措手不及，黑亮的眼瞳中顿时闪过片刻怔忪。
良久，昏暗的洞穴里传出一声幽叹。“他不会叫我琇琇。”
“全是漏洞……”
“不过我也不用担心的。”姜莹琇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佯装不被假象所束缚地笑道。“人家现在的生活好着呢。”不用跟她一样，每天都过得很狼狈。
男人扫过她眼角未干的泪痕，眼神微闪，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那走吧。”
姜莹琇点了点头，想走过去搀扶他，却被他摇头拒绝。
“姑娘你教导我生者如斯。也该明白，时光易逝，请珍惜当下。”
姜莹琇愣在原地，错愕地斜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决定保持沉默。
二人走后。洞穴内霎时金光一闪，即刻闪现两个小女童。
两人相看一眼，懵懂地眨着眼睛。其中一黄衣女童忽然大叫。
“快，快去告诉婆婆！阵破了！”
蓝衣女童乖巧地点了点头，原地一转，立即化作一只鸟儿飞向洞外。
作者有话说第50章 第 5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