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亮呀》白茶松塔

1、真巧

　　手机的震动，把还在梦乡游走的姜浔雨拉回了现实。

　　凭感觉在床上摸索，触碰到手机，勉强睁眼看了一下备注，确认是认识的人才接听。

　　正准备开口，声音沙哑得一时听不出说什么，清了清嗓子，还没有继续说，那头已经抢过话头。

　　“开门。”

　　“等一下。”

　　手才搭上被子，准备扯开下床，电话那头又传来声音，“哎！不用了。”随后是挂断的声音。

　　看着手机页面，发呆片刻。喉咙的难受感将她目光转移到桌上水杯和保温杯。

　　保温杯水倒进水杯调和温度，喝下大半杯，继续躺下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到中午。

　　这觉补得并不安稳。

　　大约是烧退了，身体不发冷，盖着被子被热醒了好几次。踢开一次又一次，逐渐没有了睡意。

　　差不多时，摸索出体温计，夹在腋下，等待八分钟的流逝。

　　不想看手机，闭目养神，无意义复盘发烧这一晚上的事情。

　　昨天下午察觉到身体不适出去买药，出去都出去了，药店离市场也不远，想着买些食材，不曾想市场发生骚动。

　　头脑的昏沉让姜浔雨反应不来，成为倒霉的劫持对象。

　　刀子架在脖子上，人群很吵，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

　　在她的世界里是一片眩晕。

　　最后从眩晕变成一片黑暗。

　　醒来时在医院。

　　放眼看去，病房很空，就她一个人住，窗户旁立着一高大挺拔身影。看样子不像医生，是病人吗？不好奇，准确来说是此时此刻的身体状况让好奇心消失了。

　　身影外一片黑暗。

　　想知道时间，往身旁寻找手机，在桌上保温瓶和药之间找到。拿过，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晚上10点了。

　　医院的晚上，又是一个人，自然不太舍得过夜。

　　只是为什么会在医院呢？记忆停留在菜市场，没有后续。

　　“醒了？”

　　“嗯。”

　　“那吃药吧。”

　　“药？”桌子上的药是自己的？

　　姜浔雨顿了一下，眉头微皱回忆，还真的没记忆。

　　好一会才才反应过来，朝声音发现看过去。

　　身影已经转过身，大步迈过，随之带来的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凌厉靠近。

　　黑色简约的运动鞋，细长腿，宽松灰色系休闲服。大宽肩，薄唇，鼻梁挺拔。长睫下，褐色的瞳仁像一抹深渊，看不透。乌黑的发盖过眉毛。在他身上，有少年的气息。周身显出的是一种领导者的气息，压得人不敢靠近及多言。

　　不管怎样，是很好看的一张脸，可是姜浔雨并不花痴。更多的是疑惑，这个人看外形就知道自己不认识。

　　姜浔雨直起身子，环视一周，手指着自己，“你是在和我说话？”

　　身影的主人慕言琛停下脚步，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姜浔雨熊猫般的眼圈，且黯淡无光略带浑浊的眸中。

　　这个年纪，大多眸中有光，像眼前这，很少见，让慕言琛恍了一下神，很快就回神，接过她的话：“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如果不是生病让姜浔雨脑子慢下来，照平时她肯定身子一凉，一晚上脑子的妖魔鬼怪，缩成一团，晚上睡不着。

　　姜浔雨木木地摇头，“可是我们应该不认识啊？”

　　慕言琛走到桌前，拧开保温瓶，热气四散在空气中，丝丝缕缕。

　　听姜浔雨讲完，才想起来自己和她算起来第一次碰面，解释道：“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我是你室友，我叫慕言琛。出于警民关系加邻里关系，这个关心是正常的。”

　　后面两句，是出与怕她害怕而增加的。毕竟大部分人面对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关心，多少是会存疑。

　　警民关系加邻里关系？脑海运作一番，的确和隔壁那位室友对上了。

　　虽然已经入住一个多月了，出于对人际交往的恐惧加对方的异性的原因，姜浔雨很少会在客厅有动静的时候跑出来。

　　甚至在客厅听到有开门的声音会立刻躲回房间。经过每次刻意的躲避，自然而然没有碰过面。

　　“啊？哦，原来这样子。”姜浔雨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了三秒又反应过来，第一次见面，正常。

　　没有备用碗慕言琛直接把保温瓶递交到姜浔雨手中，“给，先吃些粥垫一下胃再吃药。”

　　“谢谢。”姜浔雨接过礼貌道谢。

　　粥很烫，姜浔雨少少地舀起，吹一会吃一点，吃得很慢。

　　慕言琛坐在一旁，长腿交叠，视线在面前的吃播，这小口小口不紧不慢的吃法，越看越食欲。

　　他开玩笑逗她，“你是真的一点防备心都没有，给你就吃，不怕下药，把你卖了？”

　　姜浔雨反应过来，送到嘴边的粥一时间下不去口。

　　好像也是哦，现在不吃还来得急吗？吃了一点怕吗？

　　脑袋慢慢转到慕言琛的方向，“你不是警察加室友吗？”

　　“你信？”

　　姜浔雨点头又摇头，眼睛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对哦，两个人没有碰过面，自己不知道他样子，他也不知道的呀？可是……

　　“所以你骗我的？这个不能吃？可这里不是医院吗？你要卖了我不应该等到现在吧？我睡挺久了。”

　　姜浔雨仔细分析，分析得是道，手还是不自觉地把勺子连粥渐渐推回老家。

　　看着她皱成一团的眉，慕言琛露出笑容。

　　一晚上的郁闷的心情散尽，换上愉悦。

　　骨节分明细长好看的手指停在勺子壁上，把那即将要回归老家的粥刹了车，“开玩笑的。”

　　姜浔雨眉头舜间展开，松了口气，“不好笑，很吓人的。可否拿出警官证瞧一瞧？”歪头，下巴朝慕言琛口袋一指，这下子学聪明了点。

　　“这是在试探你警惕性，以后遇事仔细些。”慕言琛笑容收浅，往口袋一淘，拿出证件打开立在姜浔雨眼前，“看好了。”

　　姜浔雨仔细打量，刑侦大队，慕言琛。南都市公安局厘频区分局。

　　彻底安心，忍不住大吃一口。即使立在空气里太久，勺子里的粥还有一丝余温。

　　继续安静地吃粥。

　　一生病，脑子转不过来，这时候的姜浔雨失去了一切敏感，不会觉得尴尬与害怕。

　　慕言琛在一旁等着也偶尔说话，更多是在看手机，回复消息。

　　吃完粥，吃过药，收拾好东西，也该离开了。

　　烧还没退，动作大些脑子就好像有针子在刺。

　　只得慢慢走。

　　慕言琛走在后侧，手中包揽了一切。

　　他向来如此待人，局里的人都知道。帮助过的人，后来动心思后，自有人告知。

　　这个是和他样子截然相反。

　　气场人勿近，实际是个主动照顾的人。

　　夜晚的风很凉快，刮过他们两人。

　　姜浔雨及爱观察夜空，不自觉的抬头看天。

　　今晚的夜空一如平时，弯月儿高高挂着，飞机经过，一闪一闪的亮。

　　厘频的夜空，星星总是稀缺的，偶尔可见的只有那么两三颗特别明亮。

　　走到医院大门用了十五分钟。

　　慕言琛随手拦了辆车，上车没多久药效上来，姜浔雨侧头就睡了。

　　慕言琛看着靠在车门睡着的人，随手拍了张照片给孙姨报备：醒了又睡了，回家中。

　　姜浔雨倒在市场，好巧不巧晕倒在正要抓捕的人手上。认出人的一刻有些意外，竟然是同屋室友。

　　这种情况，自然要通知家人，想到有个中间人可以询问，直接问孙姨要她家人联系方式，很快孙姨直接发过来消息，还赠送一句话，说：“小姜家虽然离这边不远，感觉她很怕家人，如果不太严重就不要麻烦家人了。免得吓到她家人。晚上跑来也不方便。你们同屋，就等她醒了，一起回去呗，照顾照顾她。这孩子，不喜欢麻烦人，哪怕家人。你要是乐意照顾，到时候家发给消息看看。”

　　看着孙姨回复，目光转移了一会，在心中勾起涟漪。的确啊。

　　看着那一串电话，只是看着，没有拨打。

　　医院离家不远，开车绕的弯多，加上红绿灯停留，十五分钟就到了。抵达目的地，慕言琛才叫醒她。

　　揉着惺忪睡眼，姜浔雨手搭在扶手，不锈钢扶手白天炙烤过的余温还在，暖暖的。脚步慢悠悠往上爬。

　　姜浔雨他们住三楼，一楼连接二楼走的是内楼梯。三楼特殊些，楼梯在外墙，一条斜线直达三楼。

　　到家门口，慕言琛倒是走在前面，先进的屋。

　　姜浔雨走进门口，换好鞋子。

　　身体的不适，澡是不想洗的。只是今天倒在了市场，看上去没有脏，可是身上这一身多少有点嫌弃，装了盆温水，擦了擦脸还有手脚，换身衣服，今晚就先将就过了。

　　期间，慕言琛敲过门，交代了些，“热水装保温瓶了，等下记得拿回房，医生说多喝水。”

　　“好，谢谢。”姜浔雨停下拧水动作，仔细听完，道谢回应，继续擦。

　　整理好，听着慕言琛的话把水拿回房间，在保温瓶旁边还有一壶凉的，也一并带进去。

　　回房间放好东西。头沾枕头就睡了，偶尔醒来喝水，直到早上手机振动，闺蜜郑纾禾来电要开门，后来又不用，那是来了吗？

　　“嘟嘟嘟……”

　　手机振动响了，是闹钟。

　　姜浔雨关掉闹钟，拿出体温计，37.5度，差不多完全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