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千万遍》桐岛郁弥

6、有所思

　　第六章：有所思

　　“完了”许天然心里一紧，这人是猫吗走路不带声音的……他刚才是不是说话了？？说什么了，糟糕，有点没听清。
　　就在许天然做着思想斗争的时候，陈玄青收回了看书的视线。
　　“我说，我可以坐这儿吗？”陈玄青重复道。他有些疑惑，斐然的妹妹怎么呆呆的，每次不是没听清就是“啊”的一声。
　　其实陈玄青不想打扰许天然，可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显得有些孤单。在假装没看见和跟她坐一起，陈玄青选择了后者。
　　毕竟是斐然的妹妹，陈玄青这般想着。
　　“没人。”许天然下意识的说，又想到这样回答不合适，连忙改口道：“可以。”
　　陈玄青拉出桌下的转椅坐下。
　　许天然还是没有合上书，她目视着黑屏的电脑，说道：“你写的文章……很好看。”话刚出口，许天然就后悔了，找话题也不带这么找的啊……
　　虽然没想到许天然会提这个，陈玄青拿挎包的动作还是微微一滞，说：“凑合。”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篇文章是他上次语文末考的尝试，由于写法新奇，被老师上课表扬了一番，没想到还刊登了。
　　许天然余光里看到他的动作，这才注意到他背了一个相机包，看着有些旧，却很干净。陈玄青取出相机，是一个款式有点老的单反相机，保养的却很好。
　　看他打开了电脑主机，许天然也有样学样。
　　之后两人没有言语，气氛变得沉凝，好在很快上课铃声响起。
　　许天然看向教室前方，一个年轻的女老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赫然是昨天的眼镜学长。
　　看到那个老师的时候，许天然有些呆住了。
　　徐琳老师？？
　　这个走进来的女老师正是带她们班的英语老师。
　　女老师走上讲台，看了看学生，说：“有几个新面孔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琳，是社团的负责人，你们可以叫我徐老师。”
　　新生们点了点头。
　　几个老学长起哄道：“徐姐早。”
　　徐老师瞪了瞪那几个老油条，没好气的说：“早什么早，都下午了还早。”
　　她倒是没有反驳“徐姐”这个称呼，她本就是刚毕业的研究生，比这些小兔崽子大不了多少。
　　底下传来偷笑声。
　　徐琳继续说：“摄影社主要活动就是教学、拍摄、修图、发表。”
　　“第一节课是教学，第二节课留给你们，交流也好，修图也行，期间我会在教室给予指导和帮助。”这些是说给新人听的。
　　“这学期采取不一样的方法，四人一小组，学长帮扶新人，等会你们自己组队，找楚三秋登记。”说完，她指了指一旁的眼镜学长。
　　楚三秋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表格。
　　许天然这才知道了这个学长的名字。
　　“再就是两周一次的外出拍摄，下周末就有一次，以小组为单位自行组队，推选出组长，负责组织好队伍，我会随机跟随一个小组，在外一定注意安全。”
　　徐琳强调了几个安全问题。
　　外出拍摄，可以说是最吸引许天然的了，她很期待。
　　重要的事情讲完后，徐琳跟学生们闲聊起来，本学期第一次见面，她并不打算教学，而是带着新人了解社团，也让新人和学长学姐相互了解。
　　楚三秋站起身来，环顾教室，向着陈玄青的位置走了过来。
　　“你在这儿呢，今天坐这么偏？”
　　视线一转。
　　“……昨天的学妹？”他看到了一旁的许天然。
　　“嗯。”许天然有点尴尬。
　　楚三秋坐在了陈玄青正前方，对着身后的二人说：“要一起组队吗？”
　　许天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看了余光里的人一眼，点了点头。
　　陈玄青淡淡道：“少一个。”
　　“好办。”说完，楚三秋起身走向人最多的地方，对一个高三的学姐笑着说了几句话。
　　片刻后，他和那个学姐一起过来了。
　　许天然有些惊讶，是认识？
　　陈玄青似乎看出了许天然的心思，淡淡道：“他女朋友。”
　　“……？”
　　怪不得。
　　学姐有酒窝，笑容很甜，带有一种温婉的气质，一见面就热情的打招呼，许天然也笑着回应。她坐在了许天然前面。
　　学姐的名字很好听，叫苏心安，舒心安……
　　许天然原本觉得和学姐学长组队没什么，这才发现不对劲。前面两个人有说有笑，一副甜蜜的样子，显得后排的氛围很古怪。
　　两人都不说话。
　　许天然偷偷看了一眼陈玄青，他没有什么反应，还是一幅冷淡的表情。
　　好在楚三秋很快向后排搭话。
　　“咱们创个小群？”他拿出手机指了指。
　　许天然点头。
　　“学妹你用的微信还是□□？”
　　“都行。”许天然才买的手机，用哪个都一样。
　　“那就微信吧。”
　　他和苏心安用微信比较多，至于陈玄青，都不怎么用，俨然把微信当做支付工具，用什么都一样。
　　楚三秋加了许天然的好友，拉她进了群。
　　“美其名曰学习群”
　　？这群名……许天然有些佩服学长的脑洞。
　　群里人都到齐了，那个和楚三秋是情侣头像的不用想都是苏学姐。
　　那另一个就是陈玄青了。他头像是一只趴在猫窝上的银白色小猫，名字是……？
　　“。”
　　一个句号？？许天然没忍住看了陈玄青一眼。
　　陈玄青察觉到目光，抬眼看她。
　　许天然慌忙收回目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陈玄青有些疑惑地收回目光。
　　嗡嗡。
　　美其名曰学习群。
　　楚学长：（搞怪表情）
　　苏学姐：（搞怪表情）
　　她跟了一个一样的表情包。
　　两人在前面偷偷乐着。
　　许天然想了想，向苏心安发起好友申请。
　　苏学姐很快同意了。
　　许天然犹豫了，她不知道该不该加旁边那位，是不是要想个理由？因为在一个小组，经常见面还是加上好？已经见过几次，不算陌生人了，加个好友不过分？加上好友第一句要说什么？他不同意怎么办……-
　　许天然又陷入了纠结当中。
　　最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第二节课铃声响起，徐琳重新回到讲台，开始了教学。
　　许天然摒弃杂念，专心听着，不时用余光看一下身侧的人。
　　时间像那春风，来不及细细感受，从身侧拂去。
　　听见铃声再次响起，许天然有了一瞬的失神。
　　楚三秋和苏心安和她俩道别后结伴离开了。
　　看陈玄青背起挎包起身，许天然也站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教室。
　　学校广播正放着轻音乐，淡黄色的光线照亮整个楼道。
　　眼前的少年很是动人，被光包裹着，像是穿透了光阴长河。
　　许天然偷偷拿出手机，悄悄放慢了脚步。
　　走在前面的人有所察觉，停步转身，问道：“怎么了？”
　　相机定格在那人回身的一刻。
　　两人视线交汇，光阴长河仿佛也在这一刻定格。
　　许天然她慌忙解释道：“我自拍一张。”
　　陈玄青微微皱眉，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
　　许天然缓缓吐出一口气，连忙加快脚步跟上。
　　……
　　晚自习。
　　临近放学的最后十五分钟，这个时间学生们沉不住气，或拿出手机，或小声聊天。
　　附中不允许学生带手机，但还是有很多人偷偷带，教导处会不定时在上课和自习时候突击检查，但是只收在玩的和桌子里的手机，不会检查书包。
　　八班学生大部分很乖，也有一些人会偷偷玩。
　　许天然刚写完一份作业，这会儿正看着窗外发呆。对面楼是高三学生，他们九点才下课，可以看到他们心很静，都在埋头学习，甚至有把桌子搬到教室外面的。
　　夏思清最近迷上了星座，一到下课时间就会看。
　　她看到一旁的许天然，心思一转，凑过去问：“天然，你信星座吗？”
　　许天然转过头看着她，疑惑道：“不太了解。”
　　“你生日哪天？我帮你查查。”
　　“三月十五日。”
　　闻言，夏思清偷偷拿出手机，放在身侧搜了起来。
　　许天然也有点好奇，凑近一点看着。
　　“找到了，水象双鱼座，天生浪漫，富有幻想，温柔脆弱。”
　　夏思清看着她，深以为然地点头道“天然确实很温柔。”
　　许天然憨憨的摸了摸头。
　　“还有配对星座，也看看吧。”夏思清道，她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点着。
　　许天然突然压低声音道；“老师来了！手机塞我书包。”
　　她的包挂在两人书桌中间。
　　夏思清吓了一跳，不敢有大动作，悄悄把手机放进包里，慢慢抬起头看向教室门口。
　　几个年级组的老师正走进来，班主任齐云瀚也在这几个人里，他也是年级组的。
　　庆幸的是没有老师发现这边的小动作，几个人在教室里走了一圈就离开了。
　　夏思清拍了拍胸脯，长吐一口气，道：“吓死我了，还好你提醒的早。”
　　许天然看着她的胸前，又看了看自己的，有些小郁闷。
　　哎……怎么这么不争气。
　　经过这么一吓，夏思清也不敢再看了。
　　铃声响起，高一学生放学了。

　　晚上。
　　许家别墅。
　　许天然的爸爸还是忙于工作，没有回家，自从许斐然上了大学住校后，家里时常只有许天然和妈妈两人。
　　许天然很乖，从来没有抱怨什么，可越是这样，许妈妈心里越是难受。
　　今天吃饭的时候，许天然对妈妈说了要买一台摄影机，许妈妈没有任何犹豫答应了，说第二天就去买。
　　许天然笑着说也没那么急，哪天她下班了顺路买就行。
　　饭后，许天然回到自己房间。
　　坐在书桌前，许天然打算预习一下，作业在学校自习已经写完了。
　　高中的课业压力确实比初中大，科目变多，虽然高一结束会选科，但高一还是要雨露均沾。松海市是新高考制度，选科分物理和历史两大类。
　　她突然想起来，陈玄青好像全选的理科，理化生。
　　念头一动，许天然取出手机，翻出了今天拍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陈玄青微微转身回看，光线照在那略显消瘦的侧脸上，更显得轮廓分明。睫毛微微下垂，深黑的眼瞳带着光彩，直视着拍摄者，也仿佛直视着正在看照片的许天然。
　　熟悉的悸动感涌上心头，许天然移开目光，看着照片里的其他地方。
　　兴许是想到这只是照片，没必要这样心虚，许天然又看向那人的眼睛。
　　陈玄青的眼睛是好看的桃花眼，睫毛黑而长，瞳色是深邃的黑色，在光的照射下，泛着一粒微微的光。
　　人常说眼睛里写着故事，每个人都不一样。
　　透过陈玄青的双眸，许天然似乎看到了一口深邃的古井，井水无波，却像是暗藏着什么……
　　许久过后，许天然才回过神来，自己盯着照片看太久了。她想要沉下心学习，却发现怎么都静不下来。她打开“美其名曰学习群”，又点开一个人的主页，看了又看。
　　十六岁的许天然，第一次很想探究一个人。
　　控制不住念头的想。
　　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