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章一（1）兰泽多芳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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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30日，中考成绩放榜。
易焕看着短信上的“663分”，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分数上九中绰绰有余了好吧！她点开微信，忽略班群里疯狂的刷屏，把通讯录拉到最下面，找到那个人。
——你成绩多少啊？
等了好一会儿，那人没回，易焕把手机放到一边，习以为常了似的开始看书。
“叮当”一声，易焕急匆匆点开对话框。
“667分。”那人回到。
——哦哦，厉害，比我高4分【点赞】
——那这下你就能上九中了。
他记得我的目标？易焕诧异，又回。
——你呢？上哪个学校？
不对，他这个成绩，可以上七中了。易焕手指一下一下地在屏幕上打着拍子，心里像有一架秋千，晃过去，悠过来，着不了地。偏偏那人又不回，算了，事已至此，有什么办法呢。
她又想起来点事，郁郁地发了另一条。
——俄语课，我就不去上了，太早了，我早上起不来。
她心里难受着，无事可做，无法可想，用被子把脑袋一蒙，又昏天黑地地睡过去。
皖河路边上，日头正毒辣的时候，两个男生在路边上，一蹲一站，都捧着碗冰粉。 “你怎么不回她了？”寸头男生把脸从碗里抬起来，边伸着脖子边问到，“咋，我说齐憧，你这成绩肯定是能上七中的，犹豫啥呢？”
齐憧把手一扬，把寸头男神的颈子拧过去：“关你什么事，这成绩，也就是七中普通班，还不知道我爸怎么想的。”
“你就别指望你爸了，人老人家在北京舒舒服服的，每个月就知道给你发钱。哥们儿劝你，本着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原则，你还是选九中重点班，还能跟我一起！”
寸头男把冰粉碗扔了，胳膊往齐憧肩上一搭：“不过这些都是浮云，这跟你聊天的是女的吧？啧啧啧，成绩还不错，谁啊？”
齐憧嫌弃地把寸头男的手从身上扯下去，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过了会儿，轻飘飘地递过来一句话：“你怎么不关心关心苏修宜呢。”
乔让一下子蹦起三尺高：“不是！你！苏修宜她关我什么事？！你这人，能不能别这么不友善！”
“你急什么？”齐憧扔了碗，看猴儿似的看着乔让。
手机再度亮起，微信备注名是D。
乔让不安分的手又搭上来：“你爸？”齐憧没理他，看着消息。
——拿到成绩了？到北京来，机票给你订好了。
齐憧看了看机票，是明天的，这是要赶鸭子上架。他面无表情地删了聊天记录。乔让也不咋呼了，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爸商量都不商量一下。”
“无所谓，我不会去，不用管他。”他随口说，这才看到另一个人的消息，起不来？不像是她，不过他还是回：嗯，那好吧。
他等了一会儿，没人回消息，于是再一次厌烦地甩开乔让的手，说：“今天要下大雨，我先走了。”
易焕睡到快天黑，迷迷糊糊听到下雨的声音，爬起来一看，天都黑透了，雨大的要命，是典型夏天的暴雨，幸好她关了窗开的空调，不然雨都要把屋子里打湿了。
她的感知渐渐全回到身上，才发现嗓子是干着的，肚子倒没多饿，起身去倒了杯水，懒得开灯，任由屋子里黑着，手握着冰凉的玻璃杯，去窗边看雨。
楼下有一个人撑着伞站在雨中。
从七楼看下去，只看得到那人黑衣黑裤，撑着一把黑伞，似乎要融进如墨的夜色中。雨点又大又急，雨幕浓稠，化不开那人的背影。易焕看不清他的面容，干脆推开窗去看，狐疑着，怀疑是齐憧，倒不是她臆想，只是身形太像了。她急急跑回卧室，拿着手机想问他，是不是他？
打了几个字，她又迟疑了，她是以什么身份问他呢？
雨点落在窗台上，飞溅起水花，落在她脸上，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让她冷静下来，关上窗转身背靠在墙上，吹了会儿空调，脑子里莫名地乱起来，又突然觉得自己饿了，干脆又到厨房里去煮面。
煤气灶呼呼地煮着那一锅面和面上的蛋花，易焕看着它们翻腾着，听着屋外毫无规律的落雨，却觉得这杂乱无常的雨声恰恰合了她当下的心绪。
是的，她是一定喜欢他的没错了，可是她喜欢他什么呢？是，他也喜欢数学，和她志趣相投，人也绅士，算是一表人才，心动到也不算意外。
不过她现在才15岁，才考完中考，以后的人生不知道还要遇见多少心动的人，实在不该浪费时间在这儿。她避开那些乱糟糟的想法，把火关了，捞起面条，端到桌上几口解决，然后到书房里翻出去年夏天没看完的《乌合之众》看起来。
齐憧在楼下站了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至于为什么要走到这里来，就更想不明白了。他晚饭后想起从前的一些旧账，心里烦得很，拿了把伞就出来乱走，一抬头，却到这儿来了。
雨是突然下起来的，他撑开伞，额头已经被砸了几颗雨。
人们乱糟糟地跑到屋檐下，只有他逆着人流，去街边看路牌，确定了是在白庆路。
她，好像住这儿吧？
周围都是老式小区，大门没有门禁，他找到她口中的那个地方“白庆路8-10号院”，径直走了进去，由着性子随便拐弯儿，听着急促的雨打到那些高矮不一的棚板上的声音，看着坑坑洼洼的地，微弱的路灯照亮了那些小水坑。
迷蒙的雨雾，渲染出别样的旖旎，他突然想找找她的那一扇窗。
他抬头扫过一扇扇窗户，明的，暗的，橘黄的，白炽的，每一扇窗不尽相同，他不禁嘲笑自己的傻，这怎么可能找得到？
他还是在那儿站着，万一呢，万一她看到他就会来问的。
夏天的雨，带来的是更潮热的空气，但当雨点落下的时候，更多还是冷意。他在雨里站到手脚冰凉，才转身离去。
易焕看了两节书，总是想起那个身影，想了想还是放下书，光着脚跑出去，一看，那人已经不在了。
雨下了一整夜。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章一（1）兰泽多芳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