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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现独字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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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念之间,一箭出弓,刹那间穿入了漆黑的竹林,密密麻麻的竹子叶子被箭支带起的阵阵微风吹得窸窸窣窣作响。
“呜————”
当即,竹林间一阵残叫声响起,那声音一响直上云天。一个女孩儿的叫声也随之响起。“啊!司年!你看你都吓着它了!”
那皱眉叫到的女孩儿身后,稳坐在马上的司年面如冰霜地望着前面那个气得叽叽喳喳乱嚷嚷的唐时肆,沉默片刻,司年才对她说道:“它…死了。”
“啊?你把它吓死了啊?!”
唐时肆的语气里满是震惊不已,她顿时把眼瞪得老大。她自己不会用拉弓,所以从来都只配剑。虽然说司年是比自己大四岁,力气也比自己大很多,从小跟着父亲刻苦练功,比自己多练了四年,弓箭又用的那么好,但她仍是怎么也没想到司年那一箭射出竟能把野鸡给吓死。
司年扶了扶额头,实在哭笑不得,只得笑笑,对她道:“没有,不是吓死……”
不是吓死,是我一箭射死的。
如果真的这样说,好像对一个垂髫之年的小姑娘来说残忍了些,还有损自己向来低调做事的形象,于是她在唐时肆那双凝视的大眼睛下微微镇定道:“是它撞在我箭上了。”
唐时肆:“……”
唐时肆眨巴眨巴眼,只好叹口气,慢慢悠悠将马驾进了竹林,寻找那只“撞死”在司年箭上的野鸡。司年摇了摇头紧跟其后。
竹林子里很黑,再往里走,两竹之间的道路也越走越窄了,到之后两人的马在竹子间竟然都是愈发拥挤。无奈,两人只好下马寻找。
不过才一会儿,唐时肆在一旁便又嚷嚷起来:“啊!司年!这儿有个墓碑!”
“这儿总有墓碑的,有何大惊小怪?”司年这样淡定地问她,也向她的方向走去。
可还没等到唐时肆张口解释,司年走近后看到那碑却已经不淡定了,显然她已经皱起眉头,她即刻弯腰拉住了唐时肆的手便转身想往回走。
唐时肆被猛的拽起身,不由吓了一跳,不解地问她:“怎么了啊?”
她见司年不理自己,又询问:“你说…是什么人要把墓碑立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太靠里了,难道是怕自己祭拜的时候不会迷路吗?”
司年仍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股脑地拉着她往出走去。唐时肆顿时有些气愤——
“你干嘛啊?不找了吗?”唐时肆一边焦急地说着,一边试着用力挣开司年的手。
“天快黑了,阿父让早些回家,不找了。”司年手上力气增加,是为了不让她脱开,可又不敢很使劲,她怕握得紧了唐时肆会疼。
唐时肆这次没有反驳她,跟着她走,司年手上的力气才逐渐松开来些。
司年驾着自己的马走在前头,唐时肆慢悠悠的,撅着小嘴似乎很不满,仍在嘀嘀咕咕地说着那关于那独字碑的事,司年或许有在侧耳听着,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唐时肆嘀咕地有些不耐烦,便又追了上去:“我说……!”
“可能是那人字刻了一半,累了,就放弃了。”这样的回答,司年的刻意隐瞒很明显,奈何唐时肆却一点都不曾顾虑,不曾怀疑过她。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啊!阿肆!你想吃糖葫芦吗?”司年忽然大声向后学着唐时肆的语气开起玩笑,随之不知不觉便岔开了独字碑的话题。
“那……好!”唐时肆见她学自己一惊一乍的样子,还是再问糖葫芦,倒是气得快,变心也快,一口答应后又喜笑颜开地跟上唐时肆,跟着她去集市上买糖葫芦。
司征早已在家里庭院中准备好了饭菜,抬眼看到两个女孩儿从外面回来便吆喝起:“年儿!快带肆儿去洗手,猜猜为父给你们做了什么?”
“蜜枣年糕!我最喜欢吃阿父做的年糕了!”唐时肆欢笑着笨拙又快速地从马上爬下,匆忙跑去随随便便冲了冲手就拿起桌上的年糕塞进自己嘴里。
她满足地冲司征笑着,还不忘去给栓马的司年塞进嘴里一口。
傍晚里,夕阳下,他们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的柳树下,说说笑笑。
司征原本是朝堂上的武将,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可他年纪大了,有司年和唐时肆两个孩子要照顾,他不能再不顾一切地带兵去征战沙场,他现在要做的,是一个好父亲。
所以只是有时管理军营里一批一批新兵的训练,规划各营里练兵的制度。唐皇帝也允许他居住于宫外,方便照顾两个女儿,他就独自一人为她们做做饭,教她们练练武,这样的生活无比祥和、安宁。
想他年轻时,那也是心高气傲地不行,只需他一声令下,千万兵马,血洒战场,功勋卓著,战无不胜!日日身披黄金甲,夜夜烈酒伴歌喉!
而如今他安宁度日,能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国泰民安,便是最好的了。
夜晚里,唐时肆独自在外院门前拿着一把弓,往那用稻草绑成的草人靶子上射箭,拉弓的小手一下比一下拉地用力,小脸都紧紧绷着,眼睛里有种锐气,又有种说不出的稚嫩。
她虽然是平常嘴上说着自己不会拉弓,也并不喜欢用弓箭,实际上当她每每看到司年会射箭,可是羡慕的不行。小小孩子偏是长了张薄脸皮,容不得别人一个眼神。脸上总是使足了劲地不让自己露出一丝羡慕之情,可自己用力压制的表情仍有破绽地被那人看出。
每当一箭射出,带起的风划过林梢时,司年只需稍稍扭头,或是斜斜眼就能看到唐时肆直勾勾盯着飞出的箭,像是眼睛对那箭支有定位一般。
于是司年便知道了,她只是技艺不佳,又怕丢人不愿让人看到罢了,尤其是不愿自己看到,所以她才一个人在门口偷偷练习。
司年坐在房檐下的台阶上悄悄看着院子门口的唐时肆,许久。司征在司年身后渡着步子走到她身旁,不声不响地坐下来在她旁边。
半晌,司征扭过头望了望身边的司年,道:“今日,晚回来了半个时辰,是去……”
“刚入冬,街上有小贩在卖糖葫芦的。”
司年仍然看着唐时肆,无比简单地回答着司征抛出的问题,也并未将她们看到那独字碑的事告诉司征。
司征听后只点了点头,回过身去,只是嗯了一声,没有过多询问。他一直对司年这个孩子,怀着很大的信任。
司年走下台阶,默默走到了唐时肆身后。双手从她肩后搭在了唐时肆握着弓箭的手上,稍稍用力。
唐时肆忽然被环住,猛的回头只望见司年黑色的衣领和明显下颌骨,不等她抬头问起,司年已经在上方道:“转过去,看靶心,去感受我是怎么用力的。”
唐时肆只好不说话,回头看向远处的靶心。
她在司年的臂弯里,上方的呼吸很炽热,她能感受到司年虽然是个姑娘家,不过及笄的年纪,可她手臂上的肌肉却十分有力,不必一些同龄的男生瘦弱,这和司征从小教她练功也脱不了干系。
好一会儿,司年才松开了手,她抱起双臂倚在门上看着唐时肆。唐时肆倒是学得快,弓比之前拉开了些,箭也是勉强靠近靶心些了。
倒可怜那草人被百箭捅成了草筛子。
夜黑风起,直到刮得那草人靶子乱晃,唐时肆一剑要瞄到手酸,司年才叫停了唐时肆。她将温热的生姜红糖茶水递给唐时肆,给她暖身子,看着她一脸满足的样子,道:“你若是愿意学,我可以教你。”
唐时肆听到抬了抬眼,明明心里很是惊喜,自己也很愿意学,却还是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挺直了腰板。
“好吧,看在你这么想教我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和你学学吧!”
司年看着她脸上挂着水珠,却还是傲娇又可爱的样子,只好无奈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