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8、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
-
纪蘅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的确,他似乎一直压得住台。
哪怕十万火急也是语调懒懒的。
此刻,沈天誉矛盾万分。
他不清楚,纪蘅的这份从容沉着是因为他一向对事情的把控高人一筹,磨练出的处变不惊。
还是,其实因为早就知道甚至是在等待着这一天,所以心平气和。
如果是前者,沈天誉多想能够依靠他的头脑和力量去化解眼前的危机。
如果是后者,……
至少先装作没有发现,静观其变。
沈天誉为自己此刻的冷静克制,感到害怕。
以他对纪蘅的用情至深,如果发现自己一直被算计和欺骗的话,应该不顾一切的去拆穿他,歇斯底里地去恨他。
但现在,胸腔里空荡荡的,感觉不到疼痛。
“我都听说了,你现在在家里么?我过来找你。”纪蘅说的不容拒绝。
沈天誉不知道当面对质的话,还能否保持现在的理智。会不会在纪蘅强大的压迫感下,三言两语得漏了马脚。
不对,明明做亏心事的是对方。
自己只是合理的怀疑一切可能,毕竟自家遭遇如此变故,对周围保持警醒也不为过吧。
更何况是和段宁泽交往过密的纪蘅。
“我马上要去趟医院。”沈天誉天然得想逃避。
“要我陪你一起去医院么?还是我在你家里等你?”纪蘅无比体贴。
他越体贴温柔,沈天誉越难受。
一方面要克制自己不去依赖他,另一方面又怕错判冤枉了他,更怕这是一种伪装,下面不知道藏着什么样的利爪和机关。
“那你先在家里等我吧。”沈天誉想万一会起冲突,也不能在也医院里撕破脸,得给自己留点尊严。
到医院,得知老爷子中途醒过来一回,但仍然无法清醒表达。
心里想着一会儿面对纪蘅如何去更巧妙得试探,寻得真相,便也无心在这里浪费时间当孝子。
重大的变故,让沈天誉自发得快速成长,自学成才般得磨起爪子和牙齿,要在危机四伏的丛林里杀出一条血路。
门甫一打开,扑鼻的饭香便飘来。
鼻子就开始酸涩,眼眶也发热。饥饿感被香味召唤出来,从身到心,各种想投降反水。
几天未见的男人,烟火气浓烈的生活氛围,像是个简单到荒诞的梦。
如果能被困在这样的梦里也好啊…
至少不用去烦恼现实中的烂摊子,不用去担心被所爱的人背叛,也不必去违背自己的真心,严防死守。
纪蘅的容颜,无论多么熟悉,在短暂分离后的重聚,还是会让人眼前一亮。
那是一种视觉无法适应的张扬跋扈的美,哪怕闭上眼睛去回忆,也总无法在脑海中完全复刻。
沈天誉认命得叹了口气。
这样的人,要命都给他,真的要钱还不就是一句话?
有那必要七拐八弯得设套么?
果然,沈天誉知道自己只要看到纪蘅的脸就会节节败退,顷刻就开始怀疑自己原先的各种假设。
说是看到脸就放下所有,并不仅因为沈公子是资深颜控,而是看到这个让自己牵肠挂肚却又百般提防的人,绷了许久的防线瞬间崩溃。
就做一个简单的废人不好么?
反正也理不清那些弯弯绕绕,不想去挨个扒合同和审计报告,不想去看一个个连环套怎么把自家骗得倾家荡产,不想去琢磨美人和自己虚与委蛇到底是何真实目的。
谁能说沈公子不是情种呢?
这就是妥妥的在世贾宝玉啊,家产基业都不想要,只想寻个孤坟野冢葬身花下。
纪蘅就像是两人之间从未发生过龃龉般,甜腻又迷人,让人沉醉其中不自知。贴心得为沈公子做了可口的饭菜,还抚慰他焦灼又饱经摧残的神经。
沈天誉有太多疑问,想从纪蘅这里得到答案,但他不想开口,也不敢开口。
倒不是因为疑问纷繁复杂,无从问起,而是害怕。
有些东西就像是弱不禁风的窗户纸,一桶就破,而有些事一开口,梦就要醒。
纪蘅似乎没有发现沈天誉内心的挣扎,仍在极尽手段让爱人感到舒适和幸福,甚至帮沈天誉轻轻按摩起肩颈。
沈天誉哑着嗓子问道,“怎么这么乖?”顺势像开玩笑般说道,“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讨好我?”
纪蘅在他肩上一拍,索性不摁了,回道:“还不是担心你,你这公司医院的两头跑,看着心疼。”
“真没对不起我?”沈天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到肯定还是否定,但却不死心得一问再问。
纪蘅眯着眼睛,片刻便开始解上衣扣子。
沈天誉呆住,看他已三下五除二,扒下了衬衫,露出白皙又精壮的胸膛。
虽然移不开眼,但沈公子仍处于茫然和费解之中。
看到沈天誉的呆样,纪蘅不禁轻笑,“不放心的话,就让你亲自检查喽……”
说完大大方方得张开双臂,像是过机场安检一样,却忍不住一脸的得意。
沈天誉知道纪蘅对自己的喜好拿捏之精准,也知道自己是个不争气的东西。
既然对方要热情款待,自己也刚好借坡下驴,便无比自然的手动检查起来。
扯开皮带时,裤腰略松下滑挂在胯上,漏出一角蓝色印记,沈天誉看着有点儿眼熟。
想看得更清楚些,沈天誉不禁加快动作,却被纪蘅按住仓皇的双手,念叨“急什么?”
额……着急也是真的,毕竟都素了好几天了……
不是,主要还是好奇。
纪蘅不再逗沈天誉,放开手一副任君享用的姿态。而沈天誉也得偿所愿的扒了对方的裤子。
看到了纪蘅腰眼上那和自己宛若情侣纹身一样的生猪专用检疫章。
纪蘅满脸宠溺,笑意满溢出来,说道:“这下放心了吧,我可没给你搞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套。”
哼,搞不好是你来之前刚刚盖的呢?沈天誉腹诽。
纪蘅像是一眼看破了沈天誉心思样的,反手开始扒沈天誉的裤子。
被扒得猝不及防,沈天誉来不及反应,已经除去了西裤。
看着两人对称的印章,真想不通纪蘅的恶趣味。“你看看这个颜色对比,是不是差不多?那天你走了,我就顺手给自己也盖了个,是不是感觉好点儿了?”
你可真贴心,我还得谢谢你!沈天誉当时被强行检疫的耻辱感,好几天都挥散不去。
现在知道对方为了自证清白也前后脚得享受了同等待遇,但是,之前该伤心难过的都遭受过了,这会儿真觉得安慰作用不大。
不要紧,纪蘅还有其他手段安慰沈公子。
一番小别胜新婚之后,沈天誉的脑子也似乎被淋漓的汗水泡透,就像是吸饱了汤汁的面线糊,涨的满满当当。
那个刚开始问他有没有对不起自己,似乎不是这个方向啊?…
管他呢,至少纪蘅似乎越来越技艺高超,每一次都是难得的体验。
纪蘅一边拨弄着沈天誉的头发,一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公司的事情如果需要,”沈天誉也定定得看向纪蘅,“随时都可以找我。”
真的么?可以帮我去拉来流动资金么?能帮我去打赢官司,让钟家吐出钱来么?
其实,哪怕这些都做不到,就在身边陪伴做个精神上的抚慰犬,也足够了。
只是不要让我,一边贪恋你,一边又不得不带着恶意去怀疑揣测,直至自己面目可憎。
沈天誉心中刺痛,闭上了眼睛。
“你知道这次我们家和钟家合作的事情,段宁泽在中间当了掮客么?”不想说,但不说就一直是一根刺。
“我猜到了。”纪蘅答得波澜不惊。
“你早就知道了吗?”沈天誉瞪大眼睛看着纪蘅。
“我一贯爱捕风捉影,但是并没有证据。”纪蘅事不关己的态度,让沈天誉更加恼火。
“再说了,你家老爷子会听你的还是会听我的?”纪蘅漫不经心的说道。
确实,老头子那阵子鬼迷心窍,一心要撮合自己跟钟雪瑶,说什么也没用。
段宁泽正是抢在这个当口,不停的煽风点火,时不时的以竞争者身份给老头施压,让沈家疯了一样,急赶着跳上这辆着了火的快车。
“他跟我们有什么怨仇,要这样害我们沈家?”沈天誉越想越气愤,抛开自己跟段宁泽交恶不谈,自己老爹对姓段那小子可是十分欣赏推崇,而且两家还有多年的交情。
纪蘅叹了口气,“不一定是有什么怨仇,只不过是要自保罢了。”
“我查过之前段家和钟家合作多年,很多项目上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但是,近些年房地产市场政策一直不明朗,段家有意退出,也一直在出清相关方面的资产。”
纪蘅说了这么多,一点儿也不像是捕风捉影。
“这次多半是找沈家当接盘侠罢了。”
真的是接盘侠么?
那港交所的债又是怎么回事呢?
真的是巧合吗?沈家时运不济?
虽然纪蘅说了,就算想去阻止老头子也不会听劝,但纪蘅连这么做的动力都没有。
毕竟,没有了需要接班的家业,也就意味着,沈天誉不必再受老爹的逼迫。
自己虽然很反感老爹喊自己接班,也不愿接受联姻的安排。但是老头子被刺激到脑梗住院,多年基业毁于一旦,都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