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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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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萌萌离开,只留下宋紫竹和杨鸣凤坐在书店里对着桌上的甜品和咖啡各自发呆。
“一个月、一个月……”杨鸣凤咬着大拇指甲,虚着双眼有一句没一句地喃喃。
宋紫竹死死盯着甜品上的樱桃,心中在盘算另一件事。
七杀的地位来自于系统的眷顾,而她如今……
不也正在为系统做事么?
做事之后不知会不会有什么报酬。
不,不用报酬,哪怕系统能与她多说上几句话,给她更多的信息也行!
系统,系统。
系统选她测试副本到底是因为什么?
仅仅因为她与聂迟合作过,就随手发来测试,免得再去找人了么?
她要测的内容又是什么?数值还是机制,还是副本的剧情?
无论如何,都得先进副本测了再说。
“还有五个人!”杨鸣凤有些冲动,她霍然起身:“我要再去问问他们!”
“等一下!”宋紫竹一把拉住她:“你能确定他们告诉你的是何萌萌没有说过的?”
“不能,但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杨鸣凤说道。
“一个月内,你能走完其他五个镇子么?”宋紫竹看着她,问道。
“不能。”
“假如因此错过了旧时刻卖票,你会不会后悔?”宋紫竹继续问道。
“肯定会啊。”
“那该做什么,我想你心中应该也有数了。”宋紫竹拉着她回到桌边继续坐下:“还有,你还有多少钱?”
提起钱,杨鸣凤忽然就显得有些窘迫。
她已经一段时间没有金币进账了,至于刷送善村得的那点金币,连“孝敬”何萌萌的零头都不到。
“我们得挣点钱了,然后继续出发。”宋紫竹呼了口气:“你好歹知道月中霜没事,还能登台唱戏,只要你向她前进,你们总有相遇的一刻。”
“而我——”宋紫竹定定看向窗外:“我甚至不知道……”
“算了,多的不说,挣点钱吧,我们。”宋紫竹转过头来,眼中泪水如浪花般拍打在下眼睑上,终于又被她缓慢而强硬地收了回去。
“带副本吗?还是竞技场,你——”杨鸣凤皱着眉头左右看了一圈宋紫竹,将多余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不,不用那么卖命。”宋紫竹对她笑笑:“我们一起去收集食材,我在营地中烹饪,你卖食物,挣到的钱你觉得怎么分合适?”
“这——”杨鸣凤用叉子叉了一块桌上的甜品放进口中:“恕我直言,这……没我你也能做到啊。”
“可我的食物能加血,如果我暴露了,会有很多麻烦。”宋紫竹想到小康,摇了摇头。
“确实。”杨鸣凤摸着下巴:“我这种技能暴露和不暴露没什么区别,抛头露面的事也常做……我们六四开怎么样?你六,不行的话再商量。”
“我觉得行。”宋紫竹不想再浪费任何一点时间,直接拉着杨鸣凤离开了书店。
浴梅镇是有个小市场的。
市场建在一片空地上,顶棚和左右两边的围栏都是特殊玻璃制成,防止被风吹来的梅花不慎飘入其中伤人。
特殊玻璃对这种梅花的防护其实也是有一定限度的,宋紫竹就瞧见好几处玻璃已经被梅花腐蚀破,上面还有修修补补的痕迹。
唉,还想着假如能用什么方式将这种梅花保存下来,带出去当武器打boss呢!看来也不太容易实现。
宋紫竹心想。
市场上的东西比她二人想象中多不少,逛完一圈下来,除了必要的食材,宋紫竹和杨鸣凤居然都消费了些其他东西——给月中霜和聂迟带的礼物。
“自行车给你,你尽量在建筑物周围骑着卖东西,还有这个竹筐,一起带着。”宋紫竹从背包里摸出自己唯一的交通工具,交给了杨鸣凤。
“还有这种好东西……”杨鸣凤拍了两下自行车座:“感觉八百年没骑过了。”
“现在先卖这些。”宋紫竹将一大堆便携的包子饭团等物塞进竹筐里,用白纱布盖上:“卖完了你就在邮箱那里给我发个信,我看到有提示就出来找你交接,怎样?”
杨鸣凤连连点头:“这样好,这样好!”
“另外你卖东西的时候也注意打听一下关于净土什么的消息,不用花钱,就记住他们随口说的话,然后告诉我就行。”宋紫竹又嘱咐了一句。
杨鸣凤比了个“OK”的手势,跨上自行车,顺着屋檐溜了出去。
“包子蒸饺汉堡包哎——还有饭团鸟翅包饭和发糕——”
她声音条件在戏剧演员中算不上多优越,但叫卖东西却足够好听了,一时间,顺着屋檐溜墙根的其他人纷纷侧目。
*
面前的boss使一把陌刀。
聂迟不记得自己有了解过这种武器。
但许多东西就像是雾一样,一阵阵飘来,好像给她的大脑里带来了些什么,仔细去找那些被带来的东西,又好像什么也找不到。
比如面前的陌刀。
如果不是见到真刀,她一定不会知道自己还对陌刀有如此深的了解……
对面的boss提刀一跃而起,以一种很刁钻的角度朝着她刺来。
聂迟几乎是同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她手中多了根树枝,抓住那boss攻击中的一丁点漏洞,直接点了上去。
那里是个穴位……
Boss血量还有一大半,她夺下他手中的陌刀,一手划开一道弧线,直接朝着面前boss的要害砍去。
要害被砍,boss当场空了血条,委顿在地上,片刻之后化成了片片马赛克。
“这是他的能力,我怎么——”聂迟看着手上也在一点点消失的陌刀,心想。
副本之中,有一种boss或者精英怪十分惹人厌。
他们会复制冒险者在战斗中使用过的技能,以冒险者的矛去攻自己的盾,有时甚至能将冒险者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镜子怪的机制是七杀依据自己的技能设计而成的,这点聂迟很清楚。
所以——
她现在是镜子怪?
还是七杀?
“姜子牙无事隐钓溪——”
一道咿咿呀呀的戏腔又绵延在她耳畔,聂迟捂着双耳,慢慢坐倒在地,口中却不自觉地跟着伴奏吐出了第二句:“运败时衰小人欺——”
“你终于记起来了?”
在她紧咬着牙关却忍不住依旧跟着伴奏吐出了第二句唱词后,周遭的景致如同雪崩一样轰然塌陷、崩裂,一个人影自那无边的混乱之中走来,衣襟裤脚之上,居然连一粒尘埃也没有沾染。
聂迟喘着粗气抬起头。
她的头好像不痛,又好像痛极了。
她感到自己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生着变化,但一点点细细抚摸下来,依旧是原本的模样。
战斗,成功或者失败,受伤或者毫发无损,她都一点也不在意。
她认为那本就是她生活的常态,是她的宿命。
但现在这样不是。
“是不是?”七杀俯下身,温和地朝她伸过手:“聂迟,我很理解你,但成就大事前,必得先受一番磨难才行。”
聂迟牙关紧咬,以手撑住地面,往后磨蹭了两下。
地面——也许那还能称得上是地面的话,粗糙不堪,两下,足够她的掌心血肉模糊,新长出的指甲因为太长而断裂,指尖传来钻心的痛楚。
“你看,你的头发都这么长了。”七杀还是在她面前,怎么逃都逃不掉。
“你要怎样,七杀。”聂迟双目圆睁,滔天的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真实的火焰,将天地万物吞噬一样。
“谁是七杀?”七杀语调依旧温和。
他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把剪刀,对着聂迟长及腰际的黑发剪了下去。
“你的头发总是剪得不好,他们在背地里说你发茬像狗啃过一样,你知不知道?”长发纷纷扬扬落下,转瞬就被混沌吞没。
“你是七杀,你是我的老板,我自修罗场出来,遇到你,你说我们可以合作。”聂迟牙关打战,颤抖着双唇,一字一字说道。
“怎么会呢?没有人配得上与你合作。”七杀的第二剪与第三剪落下:“他们都是注定要为你铺路的。”
“没有人。”聂迟鲜血淋漓的指尖狠狠抓住地面:“没有配与不配,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知道你为什么会下修罗场吗?”七杀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问道。
“不能轻信于人……不能……”聂迟的声音发涩,像一朵即将开败的花一样,慢慢黯淡下来。
“对,不能,连我也不能。”七杀手中的剪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剃头刀。
“因为是我送你下去的。”七杀贴在聂迟的耳边,带着笑意说道。
“你是天选之子,而我,是天。”七杀的剃头刀落下,聂迟的头皮没了黑发的遮盖,原原本本露了出来。
“他们,他们……”聂迟的牙齿还在不停打战,双眼中的理智似乎在慢慢消散。
“他们?他们啊,他们当然要祭天啊。”七杀仔细地将聂迟鬓角处的头发修干净:“还记不记得你是谁?”
聂迟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一只大手攥着,七杀每吐出一个字,那只手就攥得更紧一些。
鲜血自她口中汩汩涌出,随后是鼻孔里,眼角,耳朵里……
“我是……净土……”
“对,说下去。”七杀笑吟吟地抚着她的背:“说下去就没事了。”
聂迟身体上受到的痛苦已经到达了极点,她双手胡乱四下抓着,想搓出来一个技能,又想摸出什么武器来对抗。
什么也没有。
她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一颗奶糖不知从她衣服哪个地方跌出来,落在了地上。
聂迟的双手慢慢被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姿势,她摸不到那颗糖了。
那也没关系。
她一头栽倒在地上,剧烈的摩擦让她的额头与眼皮都露出了一大片鲜红的肉,鼻梁轻轻一歪——那些都不重要了,只有那颗糖被她正正好好含进了口里。
那是……那是宋紫竹做给她吃的糖。
“说,下,去!”七杀的头也跟着贴到了地面上,双眼几乎要鼓出眼眶之外,那三个字从他牙缝中迸出,带着任何人都无法忤逆的威严,狠狠压在了聂迟头上。
“宋紫竹,我喜欢你。”聂迟口中的糖混着鲜血一起被咽下去,她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