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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五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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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老头很倔强,依旧抖着他那具风雨飘摇的身体往那座土院子里走。
及至院门前,他还推了跟前陪着他的宋紫竹一把:“你走!你们都走!”
轰走了宋紫竹和杨鸣凤,老头又四下里张望一番,这才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小院。
“我怀疑他就是在那里埋东西的人。”宋紫竹招呼上杨鸣凤,二人轻手轻脚往小院旁边靠。
“那你怎么还跟他说里面的事?”杨鸣凤有些不解。
宋紫竹笑笑,手挡着嘴唇,压低声音跟杨鸣凤讲了几句。
杨鸣凤恍然:“有道理,有道理,这真是个办法!”
老头在里面好久都没出来,跑到屋后去听,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动静。
“他不会死里边了吧……”杨鸣凤“嘶”了一声:“要是村子里的人为这个赖上我们,一次性刷一堆boss或者精英怪就惨了。”
宋紫竹也有些担心这个,二人只好又摸索着绕到前面,准备进院去看老头的情况。
老头的生命里比她们想象中更顽强,此刻正哭嚎着从堂屋中抖抖索索走了出来。
见宋紫竹与杨鸣凤二人还守在门口,他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你们……你们……是不是你们干的!里面,堂屋里面的东西!你们把它藏到哪里去了!”
果然是他埋的。
宋紫竹心想。
“老人家,我们本来都走了,想着你一个人危险,这才回来看看,你是丢了什么东西吗?我们叫人来帮你找找看。”宋紫竹说道。
“啊……”老头像是爆碳被一盆冷水闷住,忽然哑了火,混浊的眼珠左右转了转,开口道:“外乡人,你们打哪来啊?”
宋紫竹道:“远得很的地方,老人家你不出远门,大概也是不晓得的。”
“哦……”老头咳出一口浓痰呸在一旁草丛里:“你们来我们送善村,准备待上几日啊?”
“啊,看情况吧,说不定过几天就走了。”宋紫竹继续含糊其辞。
老头却不在乎,他点点头:“行,行,外乡人都是,咳咳,贵客,咱们村子要招待你们的,咳咳,你们,咳,我家还有厢房空着,里头有床,你们,来住吧。”
老头像是学过变脸,方才还暴跳如雷,此刻又温和客气,宋紫竹像是毫无知觉,依旧笑嘻嘻地点头:“这样啊,那就谢谢老人家啦!”
杨鸣凤也是这样想的。
她正愁打不进敌人的腹地呢,现在敌人倒还领着她们去了。
省了不少事。
山路不那么好走,最细的地方仅能并排放两只脚,老头大约是走惯了,虽然走得一步三摇,但也没摔下去。
宋紫竹与杨鸣凤互相拉扯着,终于爬到了高处,老头的家里。
老头的院门是一堆荆棘条捆成的架子,他气喘吁吁地将荆棘架子挪开,带着二人进了院子。
屋门大张着,像一张黑洞洞的大口,随时预备着吃人。
老头将拐杖靠在墙上,指了指西边厢房:“那里,那里还能住人。”
言毕,他就像是等不及了一样,连咳带喘地进了堂屋,宋紫竹隐隐瞧见,他好像摸索着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吞下了什么药……
吃了药的老头坐在一张椅子上闭目养神,宋紫竹跟杨鸣凤低头进入西厢房,打开手电查看屋子里的东西。
西厢房一共两间,一间放着桌椅箱柜,一间放着三张并在一起的木床。
两间屋子都散发着很重的霉味,木床又脏又破,宋紫竹伸出一根手指摸了一下,只觉得那木头上像是蒙了一层油烟一样粘腻的东西,恶心极了。
她赶紧找出湿巾疯狂擦拭那根手指。
杨鸣凤在另一间,已经想办法用一根发卡捅开了柜子上的老式小铜锁。
“这锁简直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典范,别说发卡了,找根牙签估计都能捅开。”杨鸣凤拉开柜门,很有防范意识地往旁边一跳。
柜子里喷出一股烟雾来,好在也只有一股。
宋紫竹从里面出来,举着手电筒照柜子。
黄白色的光落在柜子里的东西上,二人惊异地发现,柜子里堆着的陈年老衣物们上已经长了蘑菇。
刚才喷出来的那一股是柜门上的孢子……
“咦——”杨鸣凤非常嫌弃地一把推上了柜门。
一旁的柜子倒是没上锁,宋紫竹用一根棍子小心挑开,发现里面放着几个盒子。
若是普通的盒子,自然没什么稀奇,但——
其中一个陶土制成的盒子很眼熟,与她们在那个破屋之下挖出来的别无二致,这就很有问题了。
宋紫竹跟杨鸣凤一起蹲了下去。
除了陶土盒子之外,箱子里还有同样大小的木头盒子、锈迹斑斑的黄铜盒子。
这些盒子各有三四个,形状与细节都大差不差。
“他搞这么多盒子,难道说……”杨鸣凤慢慢长大了嘴:“他还要杀这么多人,取这么多头盖骨?”
宋紫竹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些盒子,之后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不是。”
她伸手抓起那个木盒子晃了晃,里面是空的。
“这个是木,陶是土做的,所以是土,黄铜是金,这应该是五行的意思。”宋紫竹说道。
“金木水火土……还差水火啊……”杨鸣凤犹疑着说道。
“水火不能做成这种东西,所以估计是另一种处理方式。”宋紫竹合上箱子站起身,在厢房里踱着步子:“假如每个盒子里都有个骨头之类的东西,那这老头的阵法应该有五个阵眼,咱们找齐了之后说不定就能打boss了。”
杨鸣凤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老头的脚步声就在门外响起。
吃了药又闭目养神之后的老头精神好了许多,说起话来也很利索:“两位,请你们来喝杯茶。”
“柜子都这样了,谁知道你的茶是不是狗尿苔泡的。”杨鸣凤咕哝了一句。
宋紫竹则从背包里摸出那个为了节省空间,特意带上的水净化器:“我有这个。”
有这东西撑腰,杨鸣凤便大摇大摆走了出去:“正好渴了,老人家,茶在哪里?”
老头带路,将她们领到了堂屋。
堂屋光线也没多好,屋子里设了个中堂,挂着一幅黑乎乎的画,凑近了才能看清上面是什么松鹤延年,只是被烟熏上了一层包浆,所以看上去黑黑一片。
桌上放着一个茶壶,两个茶杯,还有一盘子看着就没什么食欲的点心。
“诶,外面好像有动静?”宋紫竹朝外探头。
老头果然转身朝外看去。
趁着他转身的功夫,宋紫竹一把掀开壶盖子,将净化器丢了进去。
“噢……好像就是个鹞子,那没事了。”宋紫竹继续说道。
茶壶里的水她顺手也辨了一下,发现里面放了麻醉药——兽用的。
老东西是真想搞死人啊!
老头颤颤巍巍走过来,给她们俩一人倒了一杯:“喝,喝,这个茶是延年益寿的。”
“我有水杯。”宋紫竹赶紧从背包里摸出个一次性塑料小碗,那还是她在周家搜刮来的,小碗里放了用油纸包着的饭团,她递了两个给杨鸣凤,又分了个小碗给她:“边吃边喝。”
老头的药下在壶里,根本不关心她们用什么容器喝水。
看宋紫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若无其事地喝下肚,杨鸣凤才敢喝。
“孩子们啊,你们可还记得自己的生辰?”老头跟她们聊了几句茶,开口问道。
“我孤儿,不记得。”宋紫竹说道。
杨鸣凤看她一眼,立马也跟了一句:“我跟她一个孤儿院的。”
老头愣了愣:“真是苦命的娃娃啊……咱们庄上好多人家没有孩子,你们要是愿意,认个干亲也行。”
“再说吧。”杨鸣凤吃了个饭团,忽然觉得肚子更饿了。
宋紫竹看出了她的意犹未尽,又从背包里摸出些包子蒸饺之类的东西递了过去。
杨鸣凤吃得很香,最后剩了一个包子一个蒸饺,她小心翼翼地用一个口袋装好,放进了背包。
“省这个干嘛?我还有很多呢,再来十个人也够吃。”宋紫竹笑道。
杨鸣凤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那个……我觉得很好吃,我师妹还没吃过,我想留给她……”
宋紫竹微微顿了顿:“师妹知道你的心意吗?”
杨鸣凤摇摇头:“我……我不确定,我还没敢跟她说过,当时是想着等我们都唱红了,我有点钱了再跟她表示,没想到……唉……”
宋紫竹也叹了口气。
她跟聂迟何尝不是如此呢?
明明就差一层窗户纸了。
就那么一点点了……
不知不觉间,她的眼圈微微有些泛红。
她现在还有吃有喝,还能好好地打副本,聂迟呢?
聂迟会在什么地方受苦,没有人陪的话,她要怎么熬过去呢?
……
这些事就像毛衣上的线头,一旦被勾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拉扯,直到她的情绪跟被拆的毛衣一样,几近崩溃时,对面的杨鸣凤才暗暗提醒:“宋紫竹!想什么呢!咱们这是在副本里!”
对,副本里……
宋紫竹深吸一口气,勉力压下自己的情绪,对着杨鸣凤比了个“学我”的口型。
随后她定了定神,沉默小半晌后,打了个有些夸张的呵欠:“大爷,这会儿几时了?”
老头见她打呵欠,眼中精光闪过:“晚了,娃娃,天晚了……”
“晚了……”宋紫竹迷迷糊糊地跟着念了一句,随后直接趴在桌上睡了。
杨鸣凤紧随其后,一头栽倒在桌上,紧紧闭上了双眼。
老头不疑有他,转头就出了堂屋门,临走还将木门闩闩上,将二人反锁在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