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囤只会使我越过越好》三山九塔

66、粉丝

　　那是个很平凡的傍晚，天气不错，太阳将近落山，将一大片云染成漂亮的晚霞。
　　萌小圆走出写字楼，跟许多人一样举着手机拍照，想把这一刻留下来。

　　按下快门的瞬间，她的私人联系方式里忽然冒出一条好友请求。

　　对面的ID是一朵云的emoji，头像是一片空白，请求里什么都没说，于是她点了“不通过”。

　　之后她打车回家，在车上处理工作时，又收到了一条好友请求。
　　请求里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但看到那个人的头像时，萌小圆的血都冷了下来。

　　那个人的头像是一张照片。
　　是她举着手机拍晚霞的照片！

　　她疯了一样让司机师傅开快点、再快点、更快点……

　　跑回家，她疯了一样检查自己房间的每一处角落，确定真的没有针孔摄像头一类的东西才微微放下心。
　　朋友来陪了她两周。

　　那两周里，她上厕所都要朋友守在门外才行。

　　但朋友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将全部的重心放在她身上。
　　很快，萌小圆又变成了一个人。
　　不过那个账号被她永久拉黑，不会再出现在她的好友请求里。

　　如此杯弓蛇影地过了一个月，她敏感的神经慢慢又被时间所抚平，最近并没有什么幺蛾子，她又浅浅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一个更大的刺激来了。

　　那天她在工作室忙得有些晚，不敢在夜晚打车的她选择坐地铁回家。
　　写字楼距离地铁站有一段距离，她当天正好在生理期，走了一截之后感觉有些不稳妥，于是去旁边的公厕换卫生巾。
　　顺便上了个厕所。

　　“那个厕所我上的很快，就几分钟……最多四五分钟。”萌小圆吸了吸鼻子，嘴唇有些颤抖。
　　宋紫竹跟聂迟对了个眼神，于是她俩一人一边，分别握住了萌小圆的左右手，鼓励她不要怕。

　　进门前，她看到了地上靠墙放着一个快递文件袋。
　　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有些快递送上门，但她不在，就只好放在门口。

　　她拿起文件袋，开门，然后快速进门，最后反锁。

　　文件袋上没有快递单号，里面是薄薄的几张纸，她疑惑着取出那些纸，然后尖叫着将它们都丢在了地上。

　　“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萌小圆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从聂迟手里抽出手，掏出手机塞进了宋紫竹手里：“你们……你们看吧。”
　　她则跑去一旁的垃圾桶边干呕起来。

　　手机相册里是文件袋里内容的照片。

　　有人从厕所底部的缝隙里偷拍了萌小圆的鞋子、小腿，还有她褪下来、堆在脚上的裤子。
　　第二张是俯拍，拍到了萌小圆的头顶，她正伸手从内裤上撕下卫生巾，准备团成一团扔进垃圾筐里……
　　还有萌小圆离开之后，有人跑去厕所隔间，翻开了她丢掉的卫生巾，对准上面的血迹拍一张……

　　最后一张是一行字：
　　【小圆今天来月经啦！】

　　宋紫竹也忍不住想干呕。

　　太变态了！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做出这种事！

　　干呕了一阵的萌小圆重新坐回了长椅上：“我报了警，但是厕所里没有监控，打印机、油墨都是市售最普通的，这些纸上面也只有我一个人的指纹……”
　　她抽着鼻子：“我门口有监控，但是范围有限，而且有盲区，只能看到一一根棍子推着那个快递袋到我门前，然后还很耐心地将那个袋子立在门侧面，确保我能看到。”

　　后来萌小圆就搬了家。
　　住到了另一个租金昂贵但是治安好物业也好的区域。

　　甚至她还停掉了手头的工作，深居简出了很久，吃饭都是让人送没有切开的蔬菜水果上门，她亲手烹饪。
　　“那段时间也挺好的，我朋友偶尔也来陪陪我。”萌小圆的双眼有些肿，鼻尖也红红的，整个人瘦瘦小小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极了。

　　宋紫竹和聂迟咬牙切齿地对望一眼——这到底是个什么畜生东西！

　　“后来我就去上班了，毕竟还有生意要做，我学历不好，也只会做服装生意，我爸妈离婚了各自还有新家庭，我也不想去找他们说什么……说了说不定还有更麻烦的事。”萌小圆哽咽着继续说道。

　　那是她恢复上班的第二周。
　　那天她搬了很多东西，又坐着P了一天的图——为了省钱，她也是自己给模特P图的。
　　那天她很累……
　　那天她还到了生理期……

　　下班她就在写字楼下顺手打了辆车回家。
　　上车就昏昏欲睡。

　　车子平稳开到她小区楼下，付了钱下车后，驾驶座旁边的车窗落下，里面的人叫她：“美女？”
　　萌小圆回头“嗯”了一声，以为是自己的支付出了问题。

　　那个司机戴着鸭舌帽、墨镜，还有一块黑色口罩。
　　他没有开口说话，好像是外放的录音：“今天要多喝红糖水哦……”

　　然后车子飞速启动，离开了她的视野。

　　“我当时太害怕了，我没有看清车牌号……”萌小圆抱着自己：“我也不想报警了，没什么结果的……要不他就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下一个任务要求出现了。
　　【帮助萌小圆规避一次精神伤害。】

　　宋紫竹：不用说也会的。

　　“我们跟你回家，我们陪着你，走吧。”宋紫竹拍了拍萌小圆的肩膀，说道。

　　萌小圆抬起脸：“可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宋紫竹拉着她站起身：“横竖你也对他没有办法，我们最起码不是变态。”
　　萌小圆盯着她们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深深地点了点头。

　　三人打车回了萌小圆的家，路上倒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萌小圆的家有些凌乱，沙发上和桌上堆满了服装样品，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这些东西抱去了另一个房间：“太忙了，也没心情，让你们笑话了。”

　　宋紫竹和聂迟也不在意这些——她都不想活了，哪还有心情收拾屋子？

　　“坐会儿，我给你们做饭吃。”宋紫竹很自然地打开了厨房的灯——主要是她也饿了。
　　萌小圆家有些米面油跟基础调味品，冰箱里孤零零躺着几个鸡蛋，一把蔫掉的葱，还有几瓶饮料。

　　冷冻里有些乱七八糟的肉。

　　“你——”萌小圆看着站在厨房里系上围裙的宋紫竹：“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好好吃饭，吃饱睡好，咱们好对付变态。”宋紫竹对她露出个温柔的微笑：“你坐会儿吧，我专业做饭的。”

　　聂迟跑进来陪她。

　　其实没什么可陪的。
　　这点材料，宋紫竹就只能做个蛋炒饭。

　　萌小圆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这两个人或许是自己太害怕变态了，在心中臆想出来的存在？

　　但不管怎么说，家里有人她就能安心些许，这两个人的到来也让她没那么惶恐了。
　　假的就假的吧，疯到最后就自杀。
　　萌小圆破罐子破摔地想。

　　炒饭上桌，热气腾腾的。

　　三个人一人一个盘子一双筷子，一人面前还有一瓶饮料。
　　葱香混合着蛋香，食物的味道热气腾腾往人鼻孔里直蹿。

　　一直以来都没什么胃口的萌小圆忽然也吞了口口水——她一天没吃饭了。

　　“来，为抓变态干杯！”宋紫竹举起了饮料瓶。

　　鸡蛋蓬松柔软，米饭散而不硬，油给食物镀上了一层亮晶晶的光，萌小圆往嘴里填了一口，居然是出人意料的好吃。

　　聂迟也饿了，宋紫竹一做饭她就饿。
　　她吃饭很认真，一口一勺，勺子上一粒米都不能剩，必须要舔干净才行。

　　吃完的碗底也要干干净净，一颗葱花也不能有。

　　“明天我不去工作室了，就想待在家里休息一下。”萌小圆努力吃完了最后一口饭——宋紫竹盛给她的量还是有点多了。
　　“你们想看电视就看，那里有电脑也可以玩，我在卧室，不会关门。”萌小圆被撑得站起身走了几步：“一切自便。”

　　“现在我想去休息一下，你们假如要离开，也请跟我说一声。”她从一旁的椅子上扯下一块浴巾，走进了洗手间。

　　“哇……”聂迟看向摆在客厅落了灰的电脑：“好怀念……”

　　宋紫竹：一点也不怀念，看到台式机就会想起打工的日子。

　　“我先搜一下萌小圆，好像之前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个网红。”宋紫竹打开电脑，开始搜萌小圆的相关信息。
　　开头几条都是她的个人百科，一些平台的账号，她的网店等等，里面的内容乏善可陈。

　　一连往后翻了十多页，聂迟忽然看到了一个词条，她伸手点住：“这个词条好奇怪……”

　　【猛小猿.热爱群】

　　点进去是一个论坛的帖子，好多好多年前的帖子了，如果不是往后翻了十几页，也很难看到这个词条和帖子。
　　帖子标题就是那个词条，内容只有一句话：

　　【喜欢的狼.友留个1，挨个私。】

　　“狼.友……”宋紫竹喃喃。
　　这两个字出现在这里就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猥琐劲。

　　下面有好多留了1的，但也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如果变态不止一个，感觉就好说了。”宋紫竹手肘撑在桌面上，托着下巴说道。
　　“对，一整个团伙，每人负责一点点，大家拼凑起来就……就能像狼捕猎一样，把萌小圆吃了。”聂迟说道。

　　萌小圆洗好了澡，感觉更是疲惫，见二人坐在电脑面前也懒得打招呼，直接走进卧室准备睡觉。
　　“等等——”宋紫竹叫住了她：“你有粉丝群吗？”

　　萌小圆疲惫而呆滞地点点头：“好几个，因为我最近几年不做自媒体，只买衣服，这些群大都已经死了，我也退了很多。”
　　她找到一个手机丢给二人：“就在上面，你们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