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囤只会使我越过越好》三山九塔

46、试探

　　聂迟站在办公室门口徘徊。

　　办公室里面是先生，门关起来是他在里面跟人聊天的意思，她就站在外面等这次聊天结束。
　　先生会说事无不可对人言，又会说事以密成。
　　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真的。

　　聂迟一点也不想分辨真假，她只想听人安排，做点打打杀杀的事。
　　她这方面能力很强，做起来既有成就感，又每次都能出色完成任务。
　　先生以前都是这么安排她的，她也一心一意做了。

　　现在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先生不怎么安排她做这些事了，反倒还让她去管人，去跟人沟通，还让她跟底下的人搞好关系……
　　聂迟一头雾水——难道她不是“底下的人”？

　　至于那些事，她更没法完成了。
　　她的准则一直是等价交换，混上了人情世故，她小脑就跟萎缩了一样，完全处理不了任何信息。

　　于是先生最近好像对她有些意见。
　　她最近也不太想见先生。

　　还是跟宋紫竹待着好玩。
　　就是吃吃喝喝，还能玩些之前从来不玩的，什么副本啊赚钱啊升级啊，好像到她那里都可以往后稍稍，一切都没有好好生活重要。

　　唉，还想跟宋紫竹玩，想给她买东西，想吃她做的饭，想帮她刷碗。
　　聂迟无意识地一下下踢着墙边的踢脚线。

　　门开了。

　　先生的办公室是两扇实木门，又厚又大，彻底推开之后会卡在一个位置上，除非有人再拉回去，否则是不会关上的。

　　一个黑衣女孩炮弹一样从里面冲出来，看到聂迟，恶狠狠地剜了一眼才离开。

　　聂迟连一个眼神也欠奉，直接进了办公室。

　　“先生。”她站在先生面前，看他坐在椅子上倒茶。
　　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
　　聂迟不断在心中祈祷。

　　“有个副本，王萱去测了两回，上面跑了模拟下来还是效果不好，你去看看吧。”先生没什么很具体的表情，只是用手在眉心揉了揉。
　　测副本？
　　聂迟抿住了嘴，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喜悦。

　　对嘛，她就该干这种事。

　　“好。”她点点头。
　　“我相信你的能力，要什么都去那边自己拿，别太绷着自己了，人比一切都重要。”先生说道。
　　“嗯，好。”聂迟又点点头。

　　“对了。”先生抬眼看了看她：“前段时间上面设计了一件甲，能幻化好几种样子，除了你，别人也不配。”
　　他伸手在桌面的一张屏幕上按了按，聂迟的冒险器上就收到了一样东西。
　　“你也要好好想想，除了咱们这里，还有哪里能发挥你最大的实力呢？聂迟啊，你真的是我最看好的人，去吧，去测副本吧。”先生情真意切地说道。

　　能重新做自己想做的事，聂迟还是挺开心的，先生的话也有道理，除了他这里，真的没有其他地方更适合自己了。
　　她开开心心带着新护甲出门，路过来找先生的其他人时，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很奇怪吗？
　　聂迟拽了两把又缩上去的冲锋衣袖子，将手放进了口袋里。

　　口袋里似乎有张纸。
　　是宋紫竹落在衣服里面的东西？
　　聂迟边想边顺手摸了出来。

　　一张普通的白纸，略微有些粗糙，上面用黑笔画着什么东西。
　　聂迟将白纸展开，宋紫竹的脸就出现在了纸上。

　　“送给我的留念吗？还真的挺好看的。”聂迟按照原来的折痕将纸折起来，放进了背包里。

　　先生的副本任务已经下来了，是个新的全等级副本，但不知道为什么，副本boss的数值总是调试不好。
　　从前这种活一般也都是她来做的，但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换成了王萱。
　　结果王萱做不好，还得她来。

　　“进副本就不穿了，免得弄坏。”聂迟将冲锋衣从身上脱下来，放进了背包，换上先生给的新甲。
　　新甲属性很好，还有个她最喜欢的兜帽。

　　聂迟给新甲挑了个黑色外观，满意地向外走去。

　　*
　　“口说无凭。”宋紫竹挑起一筷子面放进嘴里——确实不太好吃，但是她不喜欢浪费食物。
　　“你们的诚意呢？”她吃下面条，问道。

　　“啊，这个啊。”小康笑笑：“宋女士假如来我们组织，每个月的副本是会有保证的，我相信宋女士应该很需要这个吧？毕竟作为一个治疗，单独过副本是件很难的事。”

　　“我说的诚意不是指这个。”宋紫竹又咽下一口面：“贵组织成立多久了？现今有多少人？组织架构是怎样的？有什么样的价值观？未来前景如何？我对这些一无所知，为什么要为一些我本来就能做到的事而加入你们呢？”
　　“画家先生聪明又有能力，不会没有了解过这个就来游说我吧？”宋紫竹从面碗里抬起头，对小康露出了一个微笑。

　　笑意只浮在皮肤上的那种微笑。
　　她上辈子纵横职场连自己都卷死了，这么两句话想打动她？别逗了。

　　“宋女士果然很精明。”小康没碰面前的面：“可以跟宋女士说清楚这些，但我……没有这个权限。”
　　宋紫竹抬起眼看向小康。

　　没有权限吗？
　　她微微弯了弯嘴角——有点意思。

　　“好啊，有权限的人是谁？让他来跟我说。”宋紫竹将吃空了的面碗往前一推，慢慢翘起了二郎腿。

　　小康点点头，又道：“宋女士，请问您做饭需要准备些什么厨具？”
　　宋紫竹眉尖一挑——有些事好像比她想象的还容易些？

　　“要考核吗？”她问道。
　　小康笑着点点头：“对，作为我们，其实已经对宋女士您做过一轮初步筛查，我们是相信宋女士的能力的，但是作为上级……不过这只是个流程，宋女士别担心，没有人会为难你的。”
　　“哦？”宋紫竹喝了口桌边的劣质茶水：“怎么筛查的？”

　　小康又露出了一个非常公式化的笑容，是宋紫竹在职场中最讨厌的那一种。

　　“实不相瞒，我已经在落叶镇观察了宋女士您好几天，您做的饭拥有回血的能力，是我们组织需要的人才，这是第一步筛查。”小康说道。
　　宋紫竹讨厌这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当做挑选对象的感觉。

　　“第二步呢？”她问道。

　　“我们那次本来想给您的信息留个底的，嗯，怎么说？就像人才库那样。”小康笑笑：“宋女士活着的时候有没有在公司上过班？上过的话应该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嗯。”宋紫竹表情淡淡的。

　　“您的表现出乎我们的意料，您很警惕，怕自己惹上什么麻烦，很快就离开了落叶镇，而且将朱姐为您做的被子卖去了鹿耳镇，诱导了我们的视线，我们认为，宋女士您是个很聪明的人，这是第二步筛查。”小康笑笑：“毕竟人人都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确实。”宋紫竹点点头。

　　“还有第三步。”小康注视着她：“其实我也不确定您是恰好缺钱所以卖被子，还是已经有所觉察，于是我们让人找到了这里。”
　　“哦？”宋紫竹饶有兴致地用手撑在桌面上：“在这个世界里，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追踪人踪迹的工具。”

　　“哈哈哈哈哈。”小康露出了个笑，笑中似乎有对宋紫竹无知的不屑，还有一些对自己得逞的得意。
　　“嗯？”宋紫竹继续看他，瞪大双眼，很认真地看。

　　上钩了，他就是这种人。
　　自大，在信息差不对等的情况下，他的优越感就会暴涨。
　　前面她强势，此刻又假装无知，更能激起小康的这种优越感。
　　知道自己比聪明人更聪明，比知道很多的人知道更多，这种滋味还是很令人产生成就感的。

　　“工具没有，难道就没有这样的技能吗？”小康解下围巾：“不过宋女士等级不高，我们还用不到那样的技能，只需要在这几个新手常去的城镇监控一下就行。”
　　宋紫竹点点头。
　　看来那个在咖啡店蹲人的人八成是朝着她来的。

　　“最后，我还跟宋女士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小康露出了一点得意的神情：“我想看看宋女士是否真的像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谨慎，如果真的是，宋女士在组织里的待遇很会更高。”
　　“我是吗？”宋紫竹问他。

　　小康点了点头：“我画了一幅画，放在了您出现的地方，进入画中后，您对周围的一切很警惕，在察觉可能有危险时，更是直接回了营地……这样的玩笑我开过很多次，您是第一个这样谨慎的人。”
　　原来那是一幅画？
　　那个莫名其妙的黄昏，呜呜咽咽的风，还有簌簌作响的树林，原来都是小康的画？
　　他的画可能有什么让假的变成真的的功能，但时间也许有限，不然为什么隔了几个小时之后，她就看到了真的日落。

　　宋紫竹大概对小康的技能有了推测。

　　“那我要怎么相信你？”她抬起眼看向小康：“你可以用画骗我一次，也可以骗我第二次，假如你画出了你的上级用来骗我呢？”
　　“不会。”小康摇摇头，卷发在他耳边微微颤动几下：“画中人不会变成真的，我根本没见过或者不了解的东西也不会变成真的。”

　　原来如此。
　　时间和认知还有人是小康作画的局限性。

　　宋紫竹大概了解了。
　　“最后的考核就是演示我自己的技能是吗？”她问道。
　　“对，良禽择木，宋女士，您这样身怀绝技的人迟早会被各种组织发现和争抢的，我敢保证，您在我们组织将会得到最好的发展。”小康站起身：“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