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回去变成了我爸爸》六六真的6

8、二奶奶

　　这天我又去外公家蹭饭，黎小燕不在，这下感情好，饭也能多吃几碗。
　　外公往我碗里疯狂夹菜，堆得小山高。
　　“小许，多吃一点啊，不要客气。”
　　“谢谢伯伯，一会我再帮你把下水道通一通。”
　　“不着急，不着急。”
　　说话间，有人推门进来，是个大婶。
　　怎么进人家里连门都不敲，没有礼貌。
　　我想起来，她是二叔公的遗孀，以前我们喊她二奶奶。
　　此时她已50多岁，依稀能看出当年是个美人，但我不喜欢她，因为以前她对我不好。
　　“大哥，在吗？”二奶奶走进来，看到我一愣，“有客人啊。”
　　“不算客人，都是自家孩子。”
　　不愧是我的外公，就算换了个身体，还是疼我。
　　“小燕不在啊？”
　　“不在。”
　　她仿佛安了心，“上次说的事，想再跟您商量商量。”
　　外公看了我一眼，“小许你慢慢吃，我去里面商量个事。”
　　我点点头，“没事，你忙。”
　　外公把二奶奶带到里屋，我一个人在外面吃饭，等了一会觉得尿急，起身去上厕所。
　　路过里屋时，房门虚掩，依稀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大哥，这事早点办的好。”
　　“你让我再想想。”
　　“房子过户到小佳的名下，也是为了咱们老黎家着想。小燕早晚要嫁人的，留给她有什么用？不是便宜了外人？”
　　小佳，我表舅？我去，这是来要房子啊！外公糊涂啊，这事有什么好商量的？
　　“我怕小燕不同意。”
　　“大哥，她同不同意还不是你说了算？”
　　这可不能忍，我梆梆敲门大喊，“不好啦！厨房着火了！”
　　两人赶忙跑出来看，偌大的地上躺着一块燃烧的抹布，二奶奶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
　　“大哥，那你先忙，我下次再来。”
　　快走吧您内，再不走火都要灭了。
　　外公看着我，“小许，你都听到了？”
　　我咳嗽了两声，“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你们在说什么？”
　　这么巧，黎小燕也回来了，一脸的气急败坏。
　　“我刚才看到二婶从家里出来，她又来找你说房子的事了？”
　　“是啊，小燕，要不你就同意了吧。”外公叹了口气，“怪我没本事，生不了儿子。小佳是咱们老黎家的独子，房子给他也很正常。”
　　“独子怎么了？女儿就不是人吗？何况他只是你的侄子，我才是你的亲闺女啊！”
　　“小许，你怎么看？”
　　外公突然转向我。
　　我？我能怎么看，当然是不同意啊！
　　“他能怎么看？你们男的，当然是帮男的说话！”
　　黎小燕站在我们对面，2男1女，她这是准备和我们战斗了。
　　可她不知道，这事我当然站她，我妈的房子，我不要谁要啊？
　　“黎小燕，不要对人有偏见。”我清了清嗓子，“这事本不该我开口，不过既然伯伯不把我当外人，那我就直说了。我觉得，这房子不能给。”
　　黎小燕看着我，仿佛有点错愕。
　　“首先我觉得，儿子女儿都一样，没什么贵贱之分，什么独子之类的都是封建思想。毛主席不是还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吗？何况小燕有句话说得对，小佳只是你的侄子，她才是你的亲闺女，没有把房子给侄子不给亲生女儿的道理。”
　　外公犹豫道，“但这是我们家族的传统，只要家里有男丁，都是传给男的，女儿总是要出嫁的。”
　　“出嫁又怎么了？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出嫁就不管父母了。小燕要是嫁得好还好，万一嫁了个没房子的男人，你让他们睡大街吗？何况你现在年纪大了，将来要养老还不是得靠小燕和两个姐姐？你把房子给了别人，你指望他们给你养老吗？”
　　我越说越来劲，“我算过了，你们现在这个房子大概100来平方，还有1亩自留地，要我说全都盖满，最好盖个2层小楼，空房子可以出租，租金不比上班挣得多吗？何况你们现在是城乡结合部，以后城市扩张，这里就是新区，光拆迁就是一大笔钱，以后房子可值钱了，好日子在后头呢。”
　　别的我不行，这事我可太懂了。此时不搞房子，更待何时？以后我发财，可就靠你们了！
　　外公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亮，仿佛看到了以后的美好生活。他转脸看看黎小燕，
　　“有文化就是不一样。”
　　黎小燕也被我说愣了，“你怎么说话一套一套的，但是……好像有点道理。”
　　“我就叫你多读书吧。”我装模做样地指指脑袋，“以后多跟我学习。”

　　从黎小燕家里出来已经9点多，天都黑了。
　　外公已经彻底打消了过户房子的念头。
　　我得记个头功。

　　月明星稀，门前的老槐树在空中沙沙作响。
　　黎小燕破天荒地送我出门，陪我走了好一段。
　　“今天……谢谢你啊。”
　　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我这才发现她的声音，原来是很好听的。
　　她第一次跟我道谢，也是这辈子第一次，反而让我受宠若惊。
　　习惯了她骂我，现在反而不自在了。
　　“客气客气，小意思……”
　　“我没想到你会帮我。”
　　“我是你的朋友，不帮你帮谁呢？”
　　“朋友？”
　　“怎么？你不拿我当朋友？”
　　她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黎小燕这个人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拿我当朋友，我怎么敢天天去她家蹭饭？
　　“黎小燕，他们是不是总欺负你？”
　　黎小燕停住了，好像有些犹豫，“倒也不是，都是亲戚……我都习惯了。”
　　“怎么不是？”我气愤道，“什么破亲戚，就知道站在你头上拉屎！不仅欺负你，还欺负你爸。他们看你爸老实，看你是个小女孩，就想抢你家财产，这还不是欺负你？”
　　黎小燕的小嘴一撇，委屈地好像要哭出来，我慌了，“哎、哎你别哭啊……”
　　“我没哭。”黎小燕把鼻涕吸回去，但嘴还撇着，
　　“你说得对，他们都是坏蛋！”
　　“我小时候读书很好的，上学的时候数学竞赛还拿过全区第一名。可是后来别人举报我家是地主，抄了我家，不让我读书，让我去生产队种地，我这样的人，能种什么地？”
　　“我真的很想读书，可是他们不让我读！”
　　“后来我去参加自考上了中专，又进了现在的单位，当时进单位的时候，我是笔试的第一名。后来上班的时候，我的业务也是第一名，每年都是三八红旗手，可是升职总是没有我，因为我没背景。”
　　“我刚出生的时候，差点被我妈扔掉，因为我是第三个女孩，她想要个男孩，最后还是我爸把我捡了回来。”
　　“他们为什么总是欺负我啊！”
　　黎小燕蹲在路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不知道。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受了这么多委屈。
　　想起她以后的暴躁，以后的不甘，对我的呼呼喝喝，原来都有来由。
　　原来我讨厌的东西，却是她最想要的。
　　我努力躲避的，却是她求而不得的。
　　她并不一直是个讨厌的大妈，她曾经也是一个天真的少女啊！

　　我不知该怎样安慰她，只好拍拍她的肩，她还是那样倔强，用手臂抱着脸，不让我看到她的哭泣。
　　“我不甘心，许子霖，我真的不甘心，凭什么女人就不如男人，我要证明我比他们强。他们能做的我一样能做，而且做的比他们好，你说对吗？”
　　黎小燕，她还是那个骄傲的黎小燕，一直都没有变过。
　　“黎小燕，你说得对，他们是坏蛋，你要强大起来，不再让别人欺负你!”

　　黎小燕站起来，月光下她额头的碎发沾在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本想给她擦擦，打开破破烂烂的，又尴尬地缩了回去。
　　黎小燕忽然拽着我的袖子抹了一把脸。
　　“不是，你干嘛用我的衣服擦脸？”
　　“因为有鼻涕。”
　　“我去，没想到你这么恶心！”
　　我缩回手，哎呀妈呀，湿哒哒的！
　　黎小燕轻声笑起来，声如银铃。
　　夜空漆黑如墨，带着微醺的暖风，原来不知不觉的，春天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