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青蛇》七月前

22、第 22 章

　　缘一到的时候，法海已经研好磨，开始默写心经、。

　　旁边桌案，笔墨纸砚也都备了一份。

　　缘一羞涩地摸摸后脑勺，法海师兄猜到他也要受罚，提前帮他备好。

　　“谢谢师兄。”缘一拾起笔，默写心经。

　　“你莫要信任小青施主，她是最古怪狡猾，满嘴谎言。”法海不抬头，边写边说。

　　缘一抬头望了望，意识到师兄是对他说话。

　　“我知道她说谎很厉害。”缘一表情轻松，“她说师兄坏话，我立即就拆穿她了。”

　　法海笔下洇出黑团，“她说什么坏话。”

　　缘一难以开口，犹豫时，“无妨，再难听的我都听过。”

　　“小青施主说师兄，”缘一噎了噎，一口气说完：“说师兄你觊觎她的美色，强抢民女。”

　　啪嗒，法海笔重重砸在纸上，墨水迅速浸染透穿。

　　这张纸要不得了。

　　“我当下就反驳了，斥小青施主是骗子，师兄刚正不阿，一心向佛，绝无可能贪念女色，定是她做了坏事。”缘一安抚法海，“师兄你别生气。”

　　“没人信她，她编慌，编错人了。”

　　“后面呢？”法海压着声音问。

　　“被我拆穿后，她就说实话了，是做了不好的事，被师兄罚。”缘一道：“她也知道这个谎言站不住脚。”

　　缘一说完，小心翼翼觑法海的脸色，终于退掉红。

　　他只觉自己大意，生怕师兄气过头，起身去抓小青施主。

　　“小青施主说会改过自新，好好做人。”缘一讨好的说。

　　“她是妖。”法海冷冷道，缘一吃惊，接着说：“蛇妖。”

　　“难怪她发誓，骗人投胎做蛇，原来本身就是蛇妖。”缘一自言自语。

　　“你不害怕？妖狡猾邪恶。”法海蹙眉。

　　“害人的妖害怕。”缘一点头，“但是小青施主没害人，还会道谢，她很讲礼。”

　　他从书上看过，妖有好有坏，但坏多好少，缘一也讨厌妖。

　　可遇见小青施主后，他认为应当理智看待，妖好的也很多。

　　法海无奈地看着缘一，问：“方丈让你默写多少遍心经。”

　　“一百遍。”
　　“再加一百遍。”法海道，“不许再想她了。”

　　缘一嗫喏，不敢反抗，“法海师兄抄多少遍。”

　　“抄到知错，心静为止。”法海答。

　　那是多少遍？
　　缘一疑惑，这个疑惑持续了两年。

　　方丈已经不收师兄默写的心经，但师兄还在写。

　　直到第三年，法海师兄才停止默写。

　　·

　　小青起初并没有回故乡，但也没有回白府。

　　再讨厌法海，小青还是相信他说的那句，姐姐并没有上金山寺寻她。

　　她四处游历，见识多了，心境平和很多，还收了不少小弟。

　　遇见新奇的玩意，吃食，总下意识去叫身边的姐姐，没有回应，才恍然姐姐在杭州。

　　日子久了，她不再错喊姐姐，别扭自然而然消散。

　　再看到好东西，她会叫壁虎精护送至杭州。

　　第二天，壁虎精摸着眼睛，哭唧唧向她诉苦，说方入杭州城，便撞上一年轻和尚，法力高深。

　　壁虎精自断尾巴，才得以逃脱。

　　年轻和尚站在城门警告他，若再来杭州，非断尾就能饶过的事。

　　从壁虎精的话语中，小青猜出这个年轻和尚应该是法海。

　　只有他管的这么宽。

　　遥想当年她和姐姐进杭州城，也是被法海追在屁股赶，好不容易才甩掉。

　　礼物没送到姐姐手里，小青不甘心，叫另一名壁虎精赶去杭州。

　　新的递夫壁虎精发怵，哆哆嗦嗦跪在她脚边，说什么也不肯去，尤其是断尾的壁虎精，还在耳边哭闹不止。

　　小青怒喝一声，两只壁虎精顿时哑声。

　　壁虎精哭丧着脸，乞求老大换个别的精怪。

　　小青摇头，告诉他们法海只是警告他们，否则就是自断头颅，也不可能放他们回来。

　　再说壁虎断尾还能长回来，只要断的快，逃命就快。

　　壁虎精摸摸自己的脖颈，老大话说到这份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翌日，壁虎精手舞足蹈回来，半跪下唱老大英明神武，料事如神。

　　原来小青告诉壁虎精，撞见年轻和尚，第一时间大叫，“我的老大是小青，她派我送东西给姐姐。”

　　听了这话，年轻和尚果然停下动作，但面色并不和善，又要抬手教训。

　　壁虎精接下从要袋中取出一张纸，递过去，年轻和尚看了彻底放过他。

　　壁虎精给小青扇风，讨好问纸条写了什么。

　　小青闭眼，故弄玄虚：“天机不可泄露。”

　　纸条写的是：“我的小妖，东西送到立即返回。小青留。”

　　往后，小青要送东西给姐姐，都要备一张纸条。

　　而妖精们交出了纸条，得到放行的颔首，匆匆离去，不敢朝法海讨要。

　　返程则会带着白素贞的信一起回来，有时还会多一份许仙的亲笔信。

　　小青皱着眉看完，纵火烧掉，姐姐的信则收藏。

　　四年过去，小青收到了姐姐四十七封信，其中三封邀请她回杭州过年。

　　手里拿着第四封，小青收起信纸，决定回去看看。

　　她没有回白府，而是直接去了药铺，从窗子向里张望，没有许仙，小青才踏进去。

　　药铺里取药，候诊，看诊的人很多。

　　还有人谈天，夸白大夫医术超神，是观世音在世。

　　穷苦人不收银两，每七日还会义诊。

　　小青听了不禁自豪。

　　“小青！”白素贞早就感受到了小青的气息，诊断完眼前的病人，立即迎接。

　　“姐姐。”小青浅笑着迎上去，手被握在姐姐掌心。

　　白素贞细细观察小青的变化，欣慰到：“你沉稳许多。”

　　小青笑了笑。

　　剩下病人，白素贞让学生顶替，遇到拿不定主意的再叫她。

　　白素贞拉着小青往后院走。

　　她们聊了很多，姐姐问她这些年都去哪些地方，经历哪些事。

　　小青信中都有写明，但白素贞还是想听小青亲口说。

　　起初是姐姐问什么，小青回答什么，后面越讲越收不住，小青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白素贞只盈盈笑着，宠溺地看着小青，时不时说几句。

　　“如果姐姐你在就好了，那处比我形容的美一千倍，有趣一万倍。”

　　“药铺抽不开身，等我的徒弟能独当一面，我随你去看看。”白素贞答应她。

　　“你怨我吗？”白素贞笑意收敛点，问小青。

　　小青答不上来。
　　一路上走走看看，玩玩笑笑，遇到有意思的事物，第一时间还是想和姐姐分享。

　　当她想着该怎么措辞的时候，远远传来一道呼唤：“娘子！”

　　小青抽抽唇角，翻白眼。
　　她还是那么讨厌许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