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青蛇》七月前

12、第 12 章

　　“啊啊啊啊！”许仙鸭子似得粗声尖叫。

　　最近府上出现许多蛇，五花八门，色彩斑斓。

　　小青好心情地勾唇，从树梢取下一只绿色斑纹蛇。

　　细长柔韧的身体，盘在手臂上，小小的三角脑袋吐着蛇信子，朝她的指尖爬行。

　　这些蛇是姐姐带进来的，许仙对蛇的恐惧刺痛她。

　　小青默默观察着一切。

　　姐姐当着许仙的面，会故作茫然，而后温柔安慰许仙，蛇并不伤人，便随蛇去吧。

　　许仙都要吓破胆了，姐姐还能说：“相公，这些小蛇看久了，也挺可爱呢。”

　　小青无声笑了，她想爱还是卑鄙。

　　许仙面色苍白，虚着嗓子夸姐姐：“娘子心善，那.......便暂时留着，为夫保护你。”

　　姐姐还是心太软，只在花园放置了数百条蛇，她与许仙宿觉的白苑一条蛇没有。

　　于是便有了每日携许仙同游花园，小青爱看乐子，也跟着来。

　　每走两步便有条蛇横穿青石板路，去对面的草丛。

　　树上落下的不是树梢，而是蛇尾。
　　地上躺着的不是落叶，而是盘成圈的蛇。
　　花朵上采蜜的不是蜜蜂，而是纤细的小蛇。

　　许仙都要吓断气了，眼睛通红地幻视周围，草木皆兵。

　　“娘子，你别怕，为夫保护你。”许仙走在前面，两手绕到背后，围住白素贞。

　　窝窝囊囊的样子，小青捏了小法术，把草丛边睡大觉的褐色小花蛇拖出来。

　　“啊啊啊蛇。”许仙腿窝发软，一双温暖的手托着他的腰，方想起自己还有守护娘子的使命。

　　咽口唾沫，跺几下脚，向前一步，踢了两脚才把蛇踢进从里。

　　小青掩唇，试图小声惊呼，却低估自己的忍笑能力，开口大笑，“踢得好。”

　　许仙再迟钝也听出来，但挠挠后脑勺，憨憨笑一会，“娘子，你没吓到就好。”

　　“有夫君保护我，素贞一点不怕。”姐姐深情看着许仙。

　　小青不想笑了，弯到额角的太阳穴耷拉到地上。

　　“但是......”白素贞说，“相公不必紧张，这得蛇都没有毒，而且瞧着懒洋洋的，很是友善，并不会伤及我们。”

　　两尊大蛇妖在此，这些小蛇哪敢造次，小青悠悠想。

　　何况有姐姐施压，从踏入花园的起，这些小蛇大气不敢喘，连动都不敢动了。

　　小青拨弄蛇尾，僵硬如冰棱。

　　“这些蛇的确和善，动都不敢动。”小青说。

　　“许仙，你和姐姐每日都要来花园闲逛，蛇也看了不少，怎的还怕成这样。”

　　许仙脸色白了白。

　　隐含针对的问话，并没有遭到姐姐的阻止。

　　小青得寸进尺，递出手，“你来摸摸这条蛇。”她手里盘着一条蛇，捏着蛇三寸的位置，凑近许仙。

　　许仙脸色煞白，额头一瞬间生出密密丛丛的汗珠。

　　三角蛇头躺在小青芊芊玉手上，土色蛇鳞晦暗无光，再快要靠近时，吐出猩红信子。

　　“这蛇有剧毒！”许仙头皮发麻发紧，只听一声脆亮的响声，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重重打开了小青的手。

　　“小青！”白素贞轻叫出来，捧起她的手，手背通红一片，小青还煞有介事抽着冷气。

　　许仙这点力度对小青来说，连挠痒痒的力都算不上，更不会被打红肌肤。

　　她只是仿造许仙烧火煮药，烫伤手背，姐姐看见，又是感动又是怜惜。

　　小青娇滴滴叫：“好痛啊，姐姐。”

　　白素贞当然知道这是小青的把戏，但是小青被许仙打手，却是事实。

　　“你吹一下。”小青撅起嘴，“还要敷药膏。”

　　白素贞嗔笑看眼小青，往手背吹了吹气，“好了，不许再闹。”

　　小青讪讪收起手，嘟囔：“还是有点痛。”

　　但白素贞已经向许仙走去，“相公，那蛇不敢伤你，小青是养蛇人的后代，自小与蛇长大，在她手里，蛇乖得像花像草。”

　　许仙拭去虚汗，声音还有些气短：“小青，实在对不住，我刚刚打痛你了，我愿赔礼道歉。”

　　白素贞用欣慰的眼神看着许仙，“相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若实在害怕这些蛇，便让小青理出去，放归山中。”白素贞暗叹一口气，她也罢了勉强的心思。

　　“小青说的是，看久了便不会害怕。”许仙捕捉到娘子眼里一闪而过的遗憾，下意识害怕娘子失望。

　　白素贞笑了笑，“还是让小青带走，留一两条则是。”

　　小青被使唤清蛇，等人一走，统统收进袋子里，留了两条最大的蛇，一条白一条青。

　　剩下的蛇，自然不是随便找个山头放归。

　　小青选的是栖霞山，金山寺便修筑在这座山的山头。

　　后山背阴，蛇最爱的去处.

　　袋子松开口，密密麻麻，交错打结的蛇从口袋里倒出来。

　　放归完毕，她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后山溜达，果然碰见法海。

　　法海撩起下摆，扎进裤腰里，正下蹲扎马步。

　　耳边听见细微声响，睁眼看，小青学着他扎马步。

　　“你在做什么。”小青微侧头问他。

　　“练功。”法海言简意赅答。

　　“练功做什么？”小青站起身，围着法海转圈。

　　“强身健体。”法海声音紧了紧，“还有免遭你戏弄。”

　　“那你不用练了。”小青不在意道，“你就是炼成天下最厉害的人，也斗不过我。”

　　法海不与她争论，“你来找我做什么？”

　　此处是块平整开阔的地方，小青又是条没骨头的蛇，找到棵离最近的树，挂上去。

　　绘声绘色告诉法海，许仙被蛇吓得胆都要跳出来了。

　　法海皱眉，“白素贞真的爱许仙？”
　　这不像是爱，倒像是戏耍，看人出丑。

　　“当然爱。”小青斩钉截铁告诉他，“因为许仙害怕蛇，姐姐却是蛇，她不仅想让许仙爱她，还想让许仙不怕蛇。”

　　“贪心。”法海语调冷然，“由爱生妄念，”

　　小青听出法海在指责姐姐，厉声斥：“不许说姐姐，都怪许仙，谁让他怕蛇，却娶了姐姐。”

　　“有个典故是叫什么来着，一个姓叶的男子，天天嚷着爱龙，还重金购置关于龙的东西，结果真见了龙，却被吓死了。”小青冷哼，“虚伪，许仙就是这样的。”

　　“叶公好龙。”法海总结，“但许仙和白素贞和叶公好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小青理直气壮，“主角物种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