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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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班的教官是个年轻的男教官，看起来才刚大学毕业，做事雷厉风行，说让同学们在太阳底下站一节课军姿，绝对不会少一分钟。军训一共才一周，本想着遥遥无期，但在“非人”的折磨下，时间仿佛快了很多，两天一晃而过。
第二天晚上，学校组织高一新生学习校歌，于是同学们被带着唱了整整三节晚自习。刘瑾仪更是因为学了播音，被肖腾“推荐”上主席台，遭受作为领唱的“酷刑”。以至于结束时，她的嗓子有些沙哑，腿也有些软，在蒋伊纯的搀扶下才走出校门。
夏天的晚风吹在脸上很是惬意，夹杂着小吃街的香味钻入同学们的鼻孔。累了一天的同学们纷纷围在小吃街摊子前，一边七嘴八舌地抱怨军训、讨论逸事，一边等着自己的小吃。陈辰、蒋望星和刘瑾言走在前边，蒋伊纯扶着刘瑾仪在后边慢慢走，一行人晃晃悠悠地进入小吃街。
各类香味在A班这几个人的心头打转，惹得大家的胃发出抗议。刘瑾言最先为他的胃“发声”，他扯着陈辰，跑到一个烧烤摊前，仗着个高的优势，在一群同学的背后探着脑袋看烤架上的食物。陈辰没刘瑾言那么馋嘴，他甩开他的手，对着身后的蒋望星说：“星哥，吃烧烤吗？”
刘瑾言听了这话，也回头看着蒋望星，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对啊，唱了一晚上的歌，星哥你不饿吗？”
蒋望星晚上一般不吃东西，一是因为长久以来的习惯，二是因为有胃病，吃烧烤类的食物容易刺激肠胃。他正准备开口拒绝，刘瑾仪沙哑着嗓子，抢先一步开口：“得了吧，唱一晚上歌，现在还吃这么油腻的食物，明天准得上火。”
刘瑾言对他姐的话嗤之以鼻，不屑道：“我才没你那么怕长痘。”
刘瑾仪白了她弟一眼，拉着蒋伊纯，指着另一边的寿司摊子，说道：“伊纯，我们去那看看吧。”
刘瑾言望着她们走远的背影，说道：“行，那你们女生一起吃寿司，咱们几个老爷们儿撸串！”
话音刚落，他就被后背一股强大的推力而震得向前踉跄几步。他回头看了眼陈辰，不解道：“我靠，你拍我干啥？”
陈辰无语道：“谁跟你是老爷们儿，我和星哥两个还是纯情美少年。”说着说着，陈辰不知不觉勾上蒋望星的肩。他扭头看向矮他半个头的蒋望星，笑道：“怎么样，去吃顿吗？”
蒋望星本想拒绝，但看见刘瑾言那放光的眼神，又望进陈辰期待的目光，在周围五颜六色的灯光下，那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因为挨得近，陈辰身上淡淡的汗味钻进蒋望星的鼻子里，呼吸的气息也拍打在他的脸上。蒋望星耳根子不禁泛红，连忙挣脱陈辰的手，向后退一步。他想着偶尔吃一顿应该不会有太大关系，于是张口答应下来。只是，第二天早上，刘瑾仪的话一语成谶，蒋望星的猜想被证实是个谬论。
早晨七点，陈辰和刘瑾言踩着铃声跑进教室，跑到各自座位坐下。本来长了个痘没什么，像陈辰没怎么在意，大家也没有注意他，而刘瑾言不同，他特意戴上黑色口罩，生怕别人看不见他。这不，趁着教官和肖腾都还没来的功夫，他周围的同学纷纷扭头向他问东问西。
陈辰坐在位子上，一边看着刘瑾言闹笑话，一边向他同桌说话：“那小子一大早上发现自己人中长了个痘，还特意打电话问我长了没有。我也有，不过反正无所谓。他倒好，非要在家里想办法遮住，搞得刘瑾仪没等他先走了，结果又要我在校门口等着他。刚差点迟到……”说了一长串，他忽然觉得不对劲。他刚进来时，看见蒋望星正在看书，按理说，他早该打断他的啰嗦了。他扭头一看，只见蒋望星早已把语文书放下，伏在桌上，把头埋进枕着的双手。陈辰意识到蒋望星状态不对，用手摇了摇他的肩膀。蒋望星慢慢抬起头看向他，一双有些发红的眼睛让陈辰有些发怵。蒋望星看起来很，没精神，陈辰关心道：“星哥，你这是……”
蒋望星轻轻摇头，说道：“没休息好……”话还没说完，蒋望星眉头一紧，表情苦涩，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纸，艰难地起身，却又瘫软在凳子上。陈辰有些担心他的状况，忍不住道：“星哥，你是要去厕所吧？”
蒋望星耷拉着脑袋，但还是点了点头。陈辰见他默认了，于是便抓起他的一只手搭在肩上，扶着他慢慢走出教室。两个学习委员双双走出教室，而且之前还被传“护妻”笑话，一下子便转移了大家对刘瑾言的讨论，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两人的背影，刘瑾言还跳起来，问陈辰需不需要帮助。只不过被陈辰一口回绝。他本想多问些，但看见教室后门的肖腾，便默默坐下来。
肖腾看见他俩这副模样，关切地问道：“陈辰，蒋望星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去医务室一趟？”
陈辰望了眼肖腾，说道：“肖老师，他不太舒服，我扶他去厕所。”
肖腾赞许地点点头，说道：“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好事，你看着他点，要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送医务室，再来告诉我。”
陈辰点点头，搀扶着蒋望星向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
时间来到早上九点，A班的同学们纷纷跑到训练场集合。早上在陈辰的追问下，蒋望星不得不说出自己有胃病的实情，因为昨晚吃的烤串太过油腻，再加上路边摊本就不太干净，所以他夜里胃疼得难受，辗转反侧，一夜都没睡好，早晨起来又是拉肚子，搞得整个人都没精神。陈辰听了他的话，内心愧疚不已，要不是自己昨天撺掇着蒋望星去撸串，也不至于他今天如此面色惨白。
陈辰搀扶着蒋望星，跟在大部队的最后边，等到大家都站好军姿后，他俩才姗姗来迟。教官瞥了一眼那两人，怒斥道：“没有按规定时间到达训练场地，你俩是打算让全连一起站军姿吗！”
陈辰稍稍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王教官，蒋望星他身体不舒服，所以才来得这么慢。”
教官看了眼他身边的蒋望星，本来就偏白的肤色，现在因病更加白了。他清清嗓子，说道；“那蒋望星，你去一旁的树荫底下休息，陈辰，你赶紧归队。”
这时，一直沉默的蒋望星抬头盯着教官，开口道：“没事教官，我能坚持，让我一起训练吧。”
教官看他眼神坚定，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便让他跟着同学们一起训练。
“行，那你不舒服一定要及时打报告。”
蒋望星其实身体很难受，但自从父母去世后，他越来越要强，不甘落于人后，只要是自己认准要做到的事，就一定要拼命去完成。这一点，他和陈辰挺像。
上午的训练是复习齐步行进与立定，教官让同学们一排排地进行练习。太阳高悬在天空上，将自己的光热毫不吝啬地洒向大地，无情地炙烤着军训的同学们。不一会儿，大家的衣服都被汗湿了。其他连甚至已经出现中暑的同学。陈辰是最后一排的排头，蒋望星就站在他前一排的第三个。一遍遍的训练，使得蒋望星的头发被汗浸湿。烈日炎炎，连陈辰都觉得有些吃力，更不用说蒋望星。他担心地看着他，可蒋望星始终没有看他一眼，跟着他们那一排来回训练着。实际上，蒋望星已经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但他的意志告诉他不能放弃。
又过了十多分钟，总教官吹哨，操场上的同学们终于可以去树荫下休息。蒋望星从队伍中脱离出来，缓缓走向休息地点，但他眼前渐渐模糊，意识也逐渐淡化。就在他即将倒下的那一刻，一双强劲的手臂将他抱住。
陈辰本来是跟在蒋望星后边的，正和刘瑾言讲话，渐渐发现蒋望星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摇摇晃晃的。眼瞅着他就要倒下，他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把他抱住。刘瑾言紧接而至，帮着陈辰扶好蒋望星。陈辰弓着腰，让他把蒋望星扶上自己的背。这时，教官也从不远处赶来，一脸关切地说：“蒋望星这是中暑了吗？”边说着，他边解开蒋望星的衣领，从口袋里拿出风油精在他的太阳穴上涂抹。
陈辰抬眼看着教官，吃力地说道：“教官，我送他去医务室。”
教官点点头，把风油精递给一旁的刘瑾言，拍拍他的背，说道：“刘瑾言，你跟着去，记得给蒋望星扇风。”
医务室并不远，从操场爬一个上坡就到了。尽管蒋望星并不重，但到底是个半大小伙，陈辰难免有些累。他艰难地爬上坡，刘瑾言在一旁扶着。
刘瑾言看他汗如雨下，不禁道：“辰，要不你歇会儿，我来背。”
陈辰咬紧牙，摇摇头，加快了步子。刘瑾言拿他没办法，只好跟着加快步子。
快到医务室时，刘瑾言先一步跑进去喊医生。等到陈辰到医务室后，医生已经推着轮椅等在门口。在医生和刘瑾言的帮助下，陈辰成功把蒋望星放到轮椅上。他直起身子，把衣服撩起来擦脸上的汗，但军训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擦在脸上还是汗。另一个医生见他这模样，转身从病房里拿出一件病号服，递给他：“赶紧换衣服，免得着凉。”
陈辰看着那件病号服，觉得不太吉利，但时下又没别的衣服，只好躲在病房里把它换上。在他换衣服的同时，肖腾和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走进医务室。女人慌慌张张地喊着蒋望星的小名，然后就被医生拉进另一个病房。刘瑾言向肖腾说明陈辰和蒋望星的情况后，就离开了医务室。
陈辰出来时，正巧撞上在门外等候的肖腾。他退后一步，看清来人后，惊讶道：“肖老师，你怎么来了？”
肖腾关心地说道：“我的学生出事了，我能不来吗？”他上下打量陈辰的行头，继续笑道：“陈辰，这下你也是病号了。”
陈辰尴尬地笑笑：“肖老师，您就别拿我打趣了。哎，对了，您去看了蒋望星吗？”
肖腾拍拍他的肩，转身走向另一个病房，陈辰跟着也凑过去。病房里，蒋望星被换上了病号服，正躺在床上打着点滴，人还没有清醒。一个女人正坐在一旁小声啜泣，注意到门口有人，忙擦擦眼泪，站起来看着他们。
肖腾看了眼女人，扭头对陈辰说：“陈辰，快叫蒋老师。”
陈辰虽然还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记得蒋伊纯曾说过她妈妈是二中的英语老师。他估摸着眼前的女人就是蒋望星的姑姑，微笑着开口道：“蒋老师好。”
蒋老师点点头，走到陈辰身边，抱了抱他，然后看着他说道：“陈辰，谢谢你背星星过来。”
陈辰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但还是笑道：“没有没有，蒋老师，就是同学之间互相帮忙。”
肖腾侧过身子，用眼神示意让陈辰进去，接着对蒋老师说道：“红绫，让陈辰陪他吧，待会儿就要开会了。”
蒋红绫担心地看着那两个孩子，说道：“可是……”
肖腾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事的，刚医生不是说了吗？就是累着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教官那边我请好假了。再说，有陈辰陪着呢。”
听见自己的名字，陈辰扬起头，冲蒋红绫笑了笑。蒋红绫也回应了个笑容，说道：“那陈辰，麻烦你了。”
说罢，两人就离开了病房，整个空间就只剩下两人均匀的呼吸和墙壁上风扇的呼呼声。陈辰盯着蒋望星的脸，惨白中慢慢多了些血色。陈辰不禁在心里感叹道：他是真的好看啊，好看到我作为一个男生都喜欢……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刹住自己乱发散的思维。这时，蒋望星的眉头皱了皱，陈辰惊喜道：“星哥，你醒啦？”
蒋望星在他的声音中，慢慢睁开眼，只是刚开始双眼空洞无神。他对着陈辰喃喃道：“林哥……”
虽然声音很小，但在安静的病房里，“林哥”两个字重重地摔进陈辰耳里。陈辰意识到蒋望星可能认错人了，心里不禁有些伤心，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伤心从何而来。
大约过了一分钟，蒋望星眼里涣散的光终于聚焦在陈辰的脸上，陈辰此刻的表情有点苦涩，一脸落寞。他微微笑道：“你怎么啦？”
陈辰听见蒋望星的声音后，从刚才的情绪里脱离出来，笑道：“啊，你醒啦。”
“你刚才……”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蒋望星的语气有些急切，“我刚没说什么吧？”
陈辰摇摇头，继续笑道：“没，你就说想喝水。”
说罢，陈辰起身走到病房外，去给蒋望星倒热水。蒋望星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