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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星星发卡 ...


  •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池渃真的很厌烦亲人团聚的这种节日,尤其是过年的那几天,那些嘴碎的亲戚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句来阴阳怪气他,听多了,耳朵根挺烦的。

      “这是小渃吧,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读大学了吧?在哪所学校啊?”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从高一被开除后就再也没上过学,可总有那么几个极品亲戚像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一般,每年都来问候这么一句。

      池渃也不惯着,礼节性回候一句:“让您失望了呢,我觉得并没有哪所学校需要一个尽会搞事的学生,所以很自觉地把入学通知书给撕了。”

      没人愿意照顾他的感受,那他也不必再顾及什么,在那位亲戚哑口无言后又补上一句:“您早上没吃饭吧?嘴这么碎。”

      那位亲戚瞬间就黑了脸,嗓门也大了些:“跟大人说话就这态度,你这什么教养?”

      “您是第一天知道我没教养吗?”池渃丝毫不顾及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冷笑了两声,声音仍是不急不缓“还有,我成年了,不是小孩了。”

      那位亲戚脸色难看,眼神中的厌恶也显露出来,池渃的伯父眼看情势就要失控下去,一声呵斥住池渃,不悦道:“行了,今天什么日子,你还要闹吗?有这空还不如去看看你父母。”

      池渃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无动于衷。

      “小渃啊,他们毕竟给了你生命,你理应也该回去看看,这大过年的你不过去他们又该说我们的不是了。”池渃的伯母也放下手头上的事,过来劝劝池渃。

      池渃明白,他们表面上是客客气气地让他去看看父母,实际上只是想找个借口把他给支开,免得破坏了家里的气氛。

      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比起照顾池渃的感受,他们更愿意支开他来维护亲戚间的关系。

      “我白眼狼,你们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池渃看着她,嘴角含着淡淡的笑,眼神却有几分冷冽。

      “小渃......”伯母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池渃已经摔门离开了。

      池渃什么都没有拿,全身上下除了一身私服就是眼镜和手机,这衣服还是他去年入秋的时候买的,单薄了些,他本来是想着前些天买两件厚一点的衣服的,可又嫌会被某些人明里暗里地嚼舌根,便想想作罢。

      既然被赶出来了,那要回父母家吗?

      池渃不想去那儿,一点都不想,但耐不住堂哥一直问他过去了没,他还是得过去看一眼,至少得交个差。

      他这位堂哥虽然对他算不上好,但好歹没针对过他,他的话,池渃勉强能听进去一点。

      他父母家的情况并不好,父亲残疾,母亲颓废,还有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妹妹,家里面基本上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全靠着低保的一千多块钱勉勉强强地维持生活。

      父亲还欠过高利贷,利滚利了几年,滚到了八十多万的样子,池渃去年年底才好不容易填补上了这个大坑。然后又在今年三月初的时候把仅有的四万多折现后托人送到了父母那边。

      他已经四年多没有踏足过那里,白眼狼的身份也就坐得牢牢实实的,他也不在意,反正是混日子,混到解脱那天就好了。

      他们还是住在那座昏暗的廉价出租屋里,池渃从兜里取出眼镜戴上躲在出租屋对面的一棵树后。其实他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内心的抗拒与恐惧,他父母亲近视得厉害,一米之外完全看不清楚脸。

      现在这一幕对于池渃还是很熟悉的,两个人都坐在门口,玩游戏的玩游戏,刷视频的刷视频,反正自顾自地沉迷于自己的世界里。至于他那个十六岁的妹妹,不是窝在家里面睡觉,就应该是去朋友家玩了,后面的一种情况不太可能,毕竟今天是除夕。

      池渃远远地拍了一张照片传给堂哥后算是完成了任务,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胃里闹腾得难受,让他没由来地一阵反胃。

      很多人都说池渃是个没有感情的白眼狼,这也不假,他也这么觉得。倒不全是因为听多了的原因,更是因为他确实对所谓“亲情”二字没有任何依赖和向往,甚至心生厌烦,恐惧。

      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有两个家,可笑的是,两个家都不要他。

      感情对池渃来说,真的是个很陌生的东西,在都是牙牙学语的年纪,池渃就在不知情下莫名其妙地得罪了所有人。夹在两辈人,或者说是两家人之间,无论做什么,要不就是得罪这边,要不就是得罪那边,像是个被丝线控制着无法挣脱的傀儡一样。

      给他生命的是他们,让他惶惶不可终日的也是他们,像个笑话,让池渃觉得窒息。

      反正这两个家是都回不去了,他突然想起他在圈内的一个歌手朋友——夏祠琛来,想起来他好像是一个人住着,暂时收留一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夏祠琛是他辍学一年后在酒吧认识的一个歌手,也是他把池渃带进了演艺圈,算是池渃的第一个朋友。

      “池渃?”电话接通后首先传来的是夏祠琛有点不敢相信的疑问句,然后是一阵慵懒的哈欠声“早啊。”

      九点半。

      池渃心说不早了,口头上只是“嗯”了声。

      “你一个人在家吗?”池渃直接进入话题,表明来意。

      “emmm......我不在家,实不相瞒,我被我爹给捉回去了。”夏祠琛不着调的声音带着哭腔,莫名地有些好笑。

      “好,我知道了。”池渃忍住笑意,淡淡应下。

      “嘶,你怕不是又被赶出来了吧?”夏祠琛有点不敢置信“今天不是除夕吗,这大过年的,我当时就说了,让你就在公司那边呆着,你偏不听,不等我就跑不说,你怕是连衣服都没带去几件吧?”

      “没带。”池渃纠正他。

      除了当时身上穿着的,他一件都没带,留在这边的也只有几件比较薄的。

      “......”夏祠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教育他,哑口了半响后,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钥匙你不是有一把吗,房子借你住几天。”

      “谢谢。”

      “对了,我明天晚上有个直播,需要一个人配合我互动,你到时候帮我一下。”

      “好。”反正池渃闲着也是闲着,就应了下来。

      夏祠琛这边的房子没怎么住过,也就刚认识池渃那年住得比较勤点,后来就没怎么来过这边了,最近一次也是去年年底的时候回来玩了两天,很多东西都积上了一层灰,有得池渃打扫一阵了。

      房子不大,一室两厅,东西也不多,打扫起来不会很麻烦。

      池渃差不多是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结束了近五个小时的打扫,有些累,也有点饿,冰箱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突然间显得冷冷清清的,池渃有些失神。

      虽然不想动,但池渃不得不出门去采购一些东西来敷衍敷衍饥饿困顿的身体。

      池渃的饮食习惯早就紊乱得不成样子,特别抗拒吃早饭,就算是吃也坚决不吃热食,一天大多数时候只吃两顿,一顿顶多巴掌大小的一碗饭,容易饱,也容易饿,饿了偏还不管肚子的控诉,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有时饿得实在难受了,也就只是喝半杯水敷衍过去。

      池渃没在外面逛太久,顺着自己的胃口随便挑了几样菜和半袋子米就回去了,然后,他在夏祠琛房子门口碰见了一个穿得比他更单薄的人,更奇怪的是,这人还待在夏祠琛的房子门口不动,盯着那扇门出神。

      池渃有一瞬是不是自己走错了地方的想法,但很快就消了下去,直觉告诉他,这人绝对不是这附近的邻居,甚至都不是当地人。

      “先生,您找谁?”池渃走到他背后,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只能跟他口头打招呼。要不然,他可以选择直接把这个人给推开。

      对方回过头来,恍了下神,出口问道:“你是池渃?”

      “不是,”池渃一脸正经地胡说八道“您认错人了,方便的话,请您往旁边站站。”

      对方这才意识到自己挡住了对方,后知后觉地往一边移了两步,道了声歉。

      池渃反应淡淡的,“嗯”了声艰难地把东西全部腾到左手,右手去拿钥匙。

      “你是‘吃撑的虾米’老师吗?”

      池渃本来已经把钥匙拿出来了,听见对方的话,冷不防脑壳断线了下,手一颤,钥匙落到地上的声音格外响亮。

      池渃的话语里多了分不确定:“你是......在骂我吗?”

      空气突然陷进了沉默。

      池渃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对方先他一步捡起地上的钥匙递给他:“不是,我没有在骂你,抱歉。”

      虽然是这么说,但池渃还是觉得这人是在借着这个鬼知道是谁取的名字拐弯抹角地在骂自己。

      “没事。”池渃接过钥匙,道了声谢谢。然后在开门的前一刻,池渃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位先生,我们并不认识,我不叫‘池渃’,也并不是您口中的‘吃撑的虾米’老师,您还有什么事吗?”

      对方知道这是在下逐客令,后知后觉地又是一声抱歉,然后离开了。

      池渃也没多想,开了门后还没进去,脚底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硌得他难受。池渃皱着眉头挪开脚把那玩意儿捡了起来,是一块桃红色的星星发卡,周围的淡淡黑气若隐若现。

      “啧。”池渃厌烦地把东西丢回了原地方,然后回屋用力关上门。

      半响后,池渃轻手轻脚地开了一丝门缝,盯着那个还缠绕着淡淡黑气的发夹,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太实际的想法——要不把这双眼睛剜了吧。

      不行不行,没必要为了个发夹这么对自己。

      犹豫再三,池渃还是强忍着要不把这东西扔了吧的强烈想法把那块星星发卡给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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