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 1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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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侍被弃，砸在了牧坤脚边。
“妖尊……救……”
妖侍尚有余息，挣扎着发出艰难呼救，秋辞欲冲上前将其解救，牧坤狰然一笑，足底加了力量，那妖侍当即于他脚下魂飞身散。
牧坤做完这一切，朝他露出得胜者般的笑容：“凭你的力量就妄图改变局势？哈哈哈……”
牧坤指尖抬起，满意地挥去手间最后几缕尘灰般的魂气，整具身体已恢复成精力充沛之状。
噬魂邪法，吞噬他人妖魂以弥补自身残魂。
秋辞目睹他的一系列手段，终于确认一件事：
“近年间，妖界出现失踪事件却一直查不到结果，原来，是你为之。”
“不那么做的话，我如何有机会复原我的残魂？！你以为我百年来存活至今靠的是什么？”牧坤毫无愧意。
“可那是妖界同族！”
“妖界与我何干？！”
牧坤陡然近至他的身前，提声强调：“我们要做的，是复兴整个玄狐族啊！妖界那些平凡之躯如何能与我们相提并论？我们身体里可是流淌着仙灵的血脉啊！”
“让我们继续发展壮大吧！我也好继续成为你的左膀右臂。”牧坤见秋辞似被说动，退身正准备离开。
然而他刚飞升而起，便被秋辞施术狠狠掼摔在地。
秋辞来到他面前：“即便如此，这也不是你对妖族无辜者动手的理由，妖族退居至此，不过都只期待一份平和安宁罢了，如果为了复兴玄狐一族而牺牲其他更多的族群，我宁愿放弃。”
“哈……哈哈哈！”牧坤陡然窜起，全身发力冲击秋辞。
秋辞抬手与之相击。
牧坤完全处在疯狂的状态：“我辛辛苦苦引你走到今日，费尽心思栽培你，可不是让你说出这样的话！”
秋辞与之相抗，坚持己见：“我不是你的棋子！”
牧坤狂笑几声，自身体迸出无数的阴灵，它们铺天盖地涌向秋辞，秋辞顿时被阴灵覆没。
牧坤一时间得以抽身，对着阴灵之群困住秋辞的方向怒道：“你说不想就不想？！你既然无心复兴我族，那这件事便由我取而代之吧！你这具身体内的魂力，也成为我的——”
他说着，手中结下复杂术印。
从最开始，他就布下了这盘棋，早晚有一天他会取而代之，成为妖族真正的主人。
紧接着，他开始在地面划下阵文，密集而凌乱的符号来自玄狐族久远的秘术，他立于符文正中央准备催动，不速之客却闯入了现场，干扰了阵法的运转。
牧江流朝牧坤连袭数招：“吃我几击！”
牧坤低骂可恨，不得不腾出精力应对牧江流，招招发狠：“坏我之事！当诛！”
“你以为你是谁啊？”牧江流躲避的同时不忘继续毁阵，手中毁阵符不要钱似的往下砸，现场砰砰声连响，炸得周围建筑都遥遥颤动。
他明知自己不是牧坤对手，却还是不要命似的往牧坤面前凑，为了秋辞，可真是操碎了身心与性命。
得亏他逃躲速度快，才不至于让牧坤命中，他一边逃跑一边计算着秋辞脱困的时间，他手中各路符纸用得差不多时，牧坤已然暴怒得耐心全无，朝他放出数道阴灵。
他嗷呼一声“糟糕”！
骤时一道红光化作屏障，将他护在内界。
那道光来自刚拼杀出来的秋辞！
秋辞顶着一身血迎击牧坤，牧坤转而朝秋辞放出阴灵，秋辞被迫正面与之相击。
然而朝秋辞释放的攻势只是障眼法，牧坤本身不宜久战，趁这个机会逃出生天。
秋辞不打算追他，待解决完现场阴灵之后，撑着身体重重喘着气。
牧江流去扶他，感觉他力量较往日弱了不少，心有猜测，抬起他一手暗中感知他的脉流，惊道：“我天，难怪你变弱了，你是不是又分了玄力给沐卿云？！”
秋辞没否认：“我自愿的。”
“情爱，真是要命啊……”牧江流叹惋后，正色道，“牧坤如今的反心很明显，你接下来怎么办？”
“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任何妖族。”
秋辞擦了擦唇角血渍，站起来：“刚才交手时，我在他身上暗设了追踪符，我能找到他的去向，虽然方才交手致使他魂力倾散，他为了补充魂力，定然会对妖族再下手，他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幽篁谷。”
秋辞决定动身寻其踪迹：“我现在就紧随其后。”
“你要不歇歇？暂时别去了。”牧江流劝他，“你现在伤得如此严重，玄力不稳，再这样耗下去恐怕没命。”
“无事，幽篁谷有魂炁脉流，必要时我可以补充。”秋辞保证。
“你其实不必做那么多的……”
牧江流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目光凝肃道。
“我只想各族长久和平。”秋辞意味深长，离开前留下一言：
“因为，这是我们共同的心愿。”
他离开，背影融入一片尘霭之中，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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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篁谷原本安稳生活其间的妖族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将在今日迎来一场灭顶之灾。
当上空原本还算晴朗的天日骤然转为暗沉，他们只以为是季节或天时突变，直到那天边无际的云转为庞大鬼影。
无数安然无事的众妖像被神秘力量控制，身体分出妖魂，被强行从身体剥离。
接着，他们被抽走的魂流汇向高空恶鬼的身体之中。
“上空是什么怪物？！”
“好难受啊……！”
“大家怎么了？！”
容川听闻外界惊天动静，自洞中奔出，发现幽篁谷上空被死气沉沉的黑云笼罩，大家哀嚎不止，正想上前帮大家，而这时候自己也被无形的力量牵扯着前进，紧接着，身体传来近乎撕裂的痛感。
他的生魂开始剥离身体，随众妖之魂结成魂流自窜向高空。
牧坤双臂伸展，尽情拥抱着这场来自地狱的狂欢。
只要他不死，还留有一息残魂，他便能不断吸食其他妖魂，藉此获得永生的机会。
当年，他被领主处决，封制于东皇钟时，便是以这般方式这般生还。
这便是为什么历经百年他仍身存魂未灭的真相。
阴云之下，哀鸿阵阵，残魂尽做烟尘，烟尘汇成浓云，浓云升了空，阴影覆盖大地。
灾难迎来终结的时刻，是秋辞的及时抵至。
他御力生发的光网将天地隔开成两个空间，阻止了被牧坤吸走的魂流流势。
部分魂流开始回归于众妖身体，他们恢复之后惊见上空妖尊出现，霎时看到了生机。
容川刚从混沌中恢复过来，揉揉眼睛，看到了上空的秋辞。
“秋辞哥哥？！”
“太好了！妖尊来救我们了！”
秋辞与地面相隔太远，专注解决危机未曾听到下方声音，他穿行于光网之上，掣出凌霄，朝牧坤倾力劈出剑流。
牧坤暴怒，朝他倾吐出庞大阴灵。
阴灵如浪潮向他涌来，暗与光明交汇，秋辞手中灵光瞬时消弭于暗色。
他剑支身前，欲挡住阴灵，却被逼得连连后退，而牧坤倾时化作暗色飓风奔涌而至。
不能退步。
不能畏惧。
他咬紧牙关调动全身玄力，光芒瞬间充斥整个剑身，明亮光辉里，他仿佛看见沐卿云此刻站在他身边。
卿云在等他回去，他要回去！
将凌霄蓄满力量，他剑心与之合二为一，奋不顾身举剑直抵前方飓风。
灵光穿过飓风，原本聚成于此的妖魂裂为数股，秋辞同时结印念决，使所有尚存的妖魂归位。
牧坤惊叫，发觉他本体正以不可逆转之势迅速溃散下去。
由魂流筑成的身体竟被他击散！！
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凝结成的身体竟被击溃！这般景象，竟再度在他身上重演！
百年前，他身为玄狐族祭司时也是！为了光复玄狐族，他暗中自其他人族或是妖族手中夺取仙脉之地，过程中元气大损，为了快速恢复身体，便吸取了部分同族的魂力。然而当时的领主发觉此事竟不留情面将他处决，将他处以极刑，再囚于东皇钟！
东皇钟，是关押罪恶玄狐族族人所在之处，可他所做的一切明明都是为了玄狐一族，到最后族人却不理解他！他恨！
被囚东皇钟后，他与钟内无境之神结下玄血灵契，以自身玄血玄力滋养无境之神，无境之神开启顶端浮屠印助他脱身。
他与可怖妖祟鏖战多日，好不容易拖着残躯逃离。
后来，他一点点修补残躯，隐藏身份。
凤鸣之战发生之时，他冷眼目睹战争全程，只觉可悲可笑。
他一直认为，当年若是玄狐一族听他所言，也不至于后来灭族境地。
他等待死灰复燃，等玄狐族再次以万族之首的名义崛起。
然而，这个新的崛起，只能是由他一手创建。他等了几百年，苦心策划了几百年，却没想今日仍旧是功亏一篑，到头来，他辛苦培养的棋子竟对他拔剑相向。
实在可笑！可悲！
秋辞立在漫天暗流之中，清晰听到周身传来牧坤最后的咆哮：
“秋辞，你所行之事，于我族毫无意义！你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的是你。”秋辞冷回。
“哈哈哈……亏我苦心经营，到头来竟落了空！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当年我与无境之神结下玄血灵契，吾死之日，便是东皇钟倾颓之时！人间将水深火热！哈哈哈！留给你们的精彩还在后头！”
最后一声狞笑之后，牧坤最后几缕残魂也消散无迹。
秋辞因为体力虚乏跪坐在地。
他意识到牧坤所言东皇钟之事极其危险，心中的不安驱策着他不能就这样倒下。
然而身体摇摇欲坠。
即将倒下之前，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他。
“秋辞……”
他朦胧间抬眼，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沐卿云。
“师尊……”
“我在。”
只是他尚未听到这声回应，便阖眼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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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浸在沉沉的梦里，往事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晃过。
他梦见自己降生之时目之所及的画面。
那是一片至纯至净的蓝色，恒久而圣洁，耳畔传来熟悉的温然笑语，那是他降生于世的欢声，来自沐卿云。
“太好了。”
“玄狐后裔，你终于诞生了。”
……
梦境再转，他回到了年少颠沛流离的时刻。
大雨夜晚，他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神像倾倒下来，然而那庞然大物却只是砸于他脚边，他不曾受一点伤。
儿时颠沛，适逢饥荒，白日里路过烤鸡摊铺，却只能眼巴巴望着，然而某一日醒来，枕边却突然冒出尚还温热的鸡肉。
记忆里的味道，便是那时开始留下烙印。
他那时总以为一切是偶然，但现在才知道并不是。
是因为那时候开始，师尊就一直守护在他身边，保护着他。
师尊啊……
他又梦见沐卿云手把手教他一剑一式，梦见灶台前他忙碌的背影，感知到他的存在，忙碌的人回过头来，对他展颜微笑：“回来了，你辟谷尚未修成，我做了些点心，你尝尝看。”
他向前走，眼前万千，突然加速流逝。
接着，他身处漫漫琼林间，片片花瓣飞舞如雪。
花影之间，沐卿云背对他而立。
“师尊——”
“我待你许久了。”
沐卿云回眸，眉眼尽是浓情温柔，他奔向沐卿云，却在快要靠近时，四野下了一场更烈的花雨。
花瓣遮天蔽日，盛大无垠。
他睁开眼。
梦醒了。
“秋辞……”
他眉眼和鬓角正被温暖的手缓缓抚摸着，此刻的他被沐卿云拥在怀里，头枕在师尊心口，听得见师尊温柔的言语。
“这是……梦吗？”
他恍如隔世。
沐卿云吻了吻他额心：“不是梦。”
又说：“你在我身边，我在你身边。”
他长长舒了口气，真好，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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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卿云拥着秋辞坐在院前的琼树下，目光失神地望向不远的某个地方。
不远处，仙盟派来的使者乔未安正静静候在一旁，等待着这边的回信。
他所来，是因东皇钟之事。
东皇钟内部力量突然失衡，即将崩裂，而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只有玄狐族，来此求见，他们实无他法。
虽然被拒的概率极大，但他念及苍生，还是想要试一试。
他候在一旁等待着，见秋辞于沐卿云怀中转醒，一时间不上前，不相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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