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莫余鱼

1、初遇

　　窗外是怒雨，风敲击着窗子，宋姜凌从睡梦中惊醒，周围是摸不见底的黑暗，却伴着些细语声。
　　宋姜凌眉头微蹙，胡乱摸起眼镜，就着昏暗打开房门，明亮的灯光十分刺眼。
　　房间外俯视刚好正对门口，乔任（女主母亲）单手压着门，似乎对来者很不满意。
　　宋姜凌疑惑是谁，将双臂卧在胸前，靠着走廊扶梯，朝下张望。
　　风雨中，门外站着个面容憔黄，身材瘦弱的女人。女人打着伞，扒着门。
　　宋姜凌远远瞧着，没想到还能看出些憔悴柔弱之美，不由得一惊，不会是父亲的小情人吧？
　　但不过随即又发现那女人满眼的奉承，面上是溢满的虚弱，淋湿的衣裙紧贴着身体，给人风吹便倒的感觉。
　　似乎是那女人模样过于凄惨，乔任有所动容，让她进了门。
　　女人满脸惊喜，连忙点头，回头招呼着什么，又有些着急，拉着什么往门里拽了拽。
　　是个男孩子，跟母亲一样，黄土土的脸，只是多了些稚嫩和生机，男孩披着纯黑的雨衣，头发湿的彻底，雨滴顺着脸颊流下来，一副可怜模样。
　　“啧。”宋姜凌使劲眯着眼，想看清那男孩的样貌，却是突然模糊中对上了男孩的眼。
　　宋姜凌细看去，那男孩直勾勾的盯着她，眼里是平静，无波澜。
　　乔任给那男孩递毛巾时看见了宋姜凌，女人也顺着乔任的目光看去。
　　乔任蹙眉，很是不满意 ，那女人倒是很惊讶，“乔乔，这是你的女儿吗？倒是没听说过哈……”女人将湿发撩起，收回视线。
　　乔任有意的看了那女人一眼，声音也便戛然而止。
　　乔任叹了口气“说吧，什么事？”又摆手让宋姜凌回房。
　　宋姜凌挑眉“有什么事我不能听？凭什么他能听？”宋姜凌看向那男孩，表达不满。乔任又叹了口气，女人一脸尴尬不知说些什么。
　　宋姜凌看到那男孩红了脸，十分窘迫的样子
　　宋姜凌咪了眯眼，倒也不是想要看清楚男孩的模样，随即又双手托腮支撑在扶梯上，嘴角勾了勾。
　　“你……唔呃”宋姜凌正要说话，却忽然双臂猛地向扶梯外一滑，酥酥麻麻刺激感瞬时拨动脑神经。
　　宋姜凌连忙揉了双膝，回过神，三人都在盯着她。
　　这下轮到宋姜凌脸红了

　　“看，看什么。”
　　“好烦啊，早知道不装了…”宋姜凌小声喃喃，自知丢脸了，悻悻转身回房重新躺回床上。
　　床上，宋姜凌双手捂着脸“真的好丢脸啊，服了…”虽然好奇他们说的什么，却又逐渐耐不住睡意，呼呼便睡着了。
　　孟洺昇望着女孩的背影发愣。
　　女孩的声音不与他平常听的相似，少了些甜美，有些沙哑。
　　感冒了么。孟洺昇这么想着，收回了目光。
　　那么，妈妈带他来这里又是做什么。孟洺昇不明白。
　　自己自出生就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没有去世之前那时候，妈妈还是原来温柔，美丽的模样。
　　孟洺昇记得小时候自己觉得妈妈擦上粉后，是世上最美的人。
　　孟洺昇转身对上母亲的眼，疲惫不堪又满是愧疚不舍。他不懂，自己的妈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
　　他要被抛弃了吗？.

　　瘦黄的女人叫齐玲雪，是个瘾君子，曾在高中与乔任是最要好的朋友，可惜后来走上了弯路，喜欢了一个只会甜言蜜语的混混，退学去结婚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男人在婚后第十年，被他道上的朋友拉去染上了毒瘾，不出半年便被齐玲雪发现，哭着求着男人戒掉，这样来戒戒染染三年，男人毫无悔意，越陷越深。
　　齐玲雪想离婚，男人却哄骗着让她也沾上了毒瘾，从此便走上不归路。

　　乔任先是给孟洺昇拿了碟甜点，引开他。又转身回到沙发旁，坐下。
　　“齐玲雪，电话里说的很清楚了。”乔任揉了揉太阳穴，故作为难。
　　“乔乔……”齐玲雪撇向远处坐在餐桌旁喝着乔任倒的热水的孟洺昇，声音放小了些。
　　“之前都是我的错，走上这条路…”齐玲雪眼眸暗了暗，“后悔，但是我明天就去警局自首了。”
　　见乔任没有说话，齐玲雪有些慌张。
　　“帮帮我，乔乔，我已经没办法了，我们那组织里…它，它死了人了，死人了！”齐玲雪猛得站起身，又坐下。
　　乔任揉动的手顿了顿。
　　“他们没有报警啊…就，就，就那样直接把人埋了。”齐玲雪瞳孔微颤，低下了头，抽泣起来。
　　“乔乔，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就这一个儿子……”齐玲雪抬头看向乔任，眼中充斥着乞求。
　　乔任不语，眼底深邃无尽，她在纠结着什么。
　　“让他留下吧。”
　　齐玲雪先是愣了愣，又猛地抱住乔任，“乔乔谢谢，谢谢，你真是我最好的姐妹。”齐玲雪的声音激动的有些颤抖。
　　“我，我…乔乔，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齐玲雪抓了抓干燥枯黄的头发，抿了抿唇，转身走向远处看着点心发呆的孟洺昇。
　　齐玲雪半蹲下来，与孟洺昇平视，勉强露出微笑。“洺昇，你先在这住几天，妈妈…，回头来接你。”
　　孟洺昇望着齐玲雪红透的眼眶双眸暗了暗。
　　“我…，很好骗吗？”
　　齐玲雪吸了吸鼻涕，用力的摇了摇头，嘴巴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对，对不起，洺昇。”泪水洒满在齐玲雪脸上。
　　没有时间了，没有……对不起……

　　齐玲雪头也不回的走了。
　　乔任抽着烟，盯着齐玲雪离开的背影发呆。
　　窗外，雨渐渐停了，月光从云间钻出来，静谧安详。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打破了宁静
　　乔任勉强抽完第二根烟，淡淡开口：
　　“你跟我来，”声音有些沙哑，又起身领着孟洺昇上楼。
　　“……我平常很忙，但不过既然帮了你妈这个忙，我也会尽心尽力的，也希望你不要太拘束，当自己家好了。”乔任倚着扶梯，孟洺昇忽得感觉乔任有些憔悴。
　　乔任又沉思一会道：“刚才那个女孩子叫宋姜凌，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她说的，她人还是很好的。”
　　……
　　乔任将孟洺昇安置在一间客房里，转身关门要走，顿了顿，
　　“好好休息吧。”
　　“啪嗒”黑暗重新占据房间，只剩下微微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