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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到一节,说:“客户怎么办?”
荆楚说:“是啊,咱们都打了电话,叫他们满仓。”
我说:“赶紧再打吧,叫他们先别买。”
朱大庸说:“晚了,这都13:20了,咱是不是叫他们开盘就买?”又说:“二十分钟还下不完单?一旦下上单就是T+1,他想卖,第二天吧。”
健哥也说:“这电话不能再打,要是再打,咱就成了墙头草。左摇右摆,客户反而看不起你。”
我说:“那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赔钱啊。”
健哥说:“今天赔了,明天再挣回来。”
健哥说完,荆楚说:“我同意。股市赔钱还不家常便饭?从哪跌倒再从哪站起来。”他说完,拍了拍老薛肩膀,说:“是不是啊老薛。”老薛咬着后槽牙格格作响,差点儿没骂出来。
“嘟——”的一声,健哥手机响了。健哥朝我们作了个噤声手势,他接通电话,打开外放。电话那头说:“小谭,怎么回事,股市在跌啊。”
健哥镇定自若,说:“我看见了,不要紧,先拿着。”
电话里又说:“这么个跌法,太吓人,别崩盘了。”
健哥依旧语气轻松,说:“怎么会?大盘还红着呢。”
电话里又说:“一下子涨,一下子又跌的,什么原因?”
健哥笑着打呵呵,说:“坐电梯啊,这坐电梯要么是先上再下,再要么是先下再上,反正最后是不挣也不赔,就当瞧个热闹好了。”又说:“哎,这股市里坐电梯的事儿,常有,不稀罕。”
电话里又说:“我是听你的,下午一开盘,高位买的,这会儿可套上了。”
健哥依旧谈笑自若,说:“高位能有多高?不瞒你说,我上上个月就套上了,套了快二十个点,你有我套的多?”电话那头没吱声,健哥又说:“我炒股十来年,08年套的我最狠,简直都斩到我屁股了。你瞧09年怎么着,回本了不说,还多挣了一倍。嗨,你套个两个点三个点不叫套,套的再多,我也能叫你回本挣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听你的。”临挂电话时他还不忘说一句:“小谭,我信你,你卖的时候别忘了和我说一声啊。”
挂了电话,我们都对健哥投来佩服的眼光。健哥轻轻一笑,说:“听见了吧?”
我说:“你厉害。”
健哥说:“别怕,也别自乱阵脚,你说的越轻松,越漫不经心,客户就越不会拿你怎么着。”
老薛说:“我还想着怎么道歉呢。”
健哥切的一声,不屑说:“道歉?要是道歉你就真完了。客户会骂你,甚至找了你家,叫你赔钱。更重要的是,他再也不会信你。”
我们暗暗称是,健哥是我们主心骨,有他在,再难的事儿我们也不慌。接下来不停的有电话打来,我们打了多少电话出去,就有多少电话打进来。问的问题无非就这几个,股市在跌你看见了吧?怎么个情况,和你说的不一样啊?我一开盘就满了仓,眼下可套上了。有了健哥那通电话,这些本教人头疼的问题统统都不是问题。甚至有客户还佩服我们胆识:这小孩行,胆量过人,我就不行,才跌了三个点,他妈的,就开始叫娘了!
时间来到下午两点半,朱大庸忽然一拍桌子,说:“果然是乌龙指!”我们惊愕的瞧着他,朱大庸又说:“光大证券承认了,说是套利系统出了问题。”
我说:“是吧,终于找到病根儿了。”又说:“他刚刚还辟谣乌龙指子虚乌有,逗咱呢。”
健哥喃喃说:“套利系统?”
朱大庸是高材生,说:“应该是ETF套利。”
荆楚说:“说说。”
朱大庸说:“ETF套利是券商自营盘的一种谋利手段。”我们看着他,朱大庸又说:“ETF的成分股都是大蓝筹,股市波动,这些大蓝筹当然也有涨有跌,因为这涨跌,ETF价格和它成分股常常会形成一定的价差,有这价差就有套利空间。比如标的股价格低,ETF价格高,那就可以卖出ETF,买入价低的标的股。反之,也一样。”
我说:“那它是买了多少?大盘一下子拉高100点。”
荆楚指着电脑上一则财经新闻,说:“230亿,下单了230亿。”他凝目瞧着电脑,又说:“不过成交的只有72亿,我的天,72亿就把大盘搞得天翻地覆。”
健哥听了喃喃说:“原来是这样。”
我说:“看来咱们都猜错了。”我一指老薛,说:“说对的,是老薛。”
荆楚一笑,说:“他猜对了,赔的钱却最多。”老薛下午开盘,高位接的盘,自然是赔的最多。而我们,不过是怎么上去,又怎么下来,到头来坐了回电梯,不挣也不赔。
我和朱大庸笑了,出丑的是老薛,他当然不会笑。不过没笑的不光他,还有健哥,但听健哥喃喃自语,说:“原来撬动大盘得72个亿,这回可知道了。”
健哥回头朝我们一笑,说:“下回咱也弄他72亿资金,搞一搞大盘。”健哥常说的一句话是,给我一千万,我能挣一个亿;给我一个亿,我就能撬动大盘。这回光大证券给他做了个实验:想撬动大盘,一个亿可不够,最少也得72个亿。
我一摊手,说:“这一天过的,竟是白高兴一场。”
老薛一脸难堪,我们是一上一下,坐了个电梯,他不是,他是上电梯没赶上,光赶上个下电梯。最终,下了个电梯,赔了五个点。
朱大庸说:“不止。下午冲进去的人,统统都赔钱。”又问我:“这叫白高兴?”
荆楚朝老薛努了努嘴,说:“眼前就有一个例子。”
我们常常因为股市跌,怨天尤人。又看到老薛这人偏偏不和我们上一条船,我们这条船漏的稀里哗啦,都快沉了。老薛倒好,站在岸上,隔岸观火。我们常常鼓动他,说:“老薛你也快买吧,大家同坐一条船,富贵又团圆。”可他偏偏能捂得住口袋,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他都不为所动。这下好了,他终于出手了,出手时还喊出一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谁知“养兵千日”是有了,“用兵一时”却阴沟里翻船,吃了败仗。
健哥说:“晚上干嘛?”
我说:“没事儿啊。”
荆楚说:“喝酒去吧?”
朱大庸说:“今儿得喝。”
我说:“都去吧?”
老薛一转头,说:“我没空,有事儿。”
健哥说:“你忙你的。”健哥和老薛不对付,老薛不给健哥面子,健哥当然也不惯他。
荆楚说:“谁买单?”
我说:“回回不都你买单?”
荆楚说:“我今儿没挣钱啊。”
健哥说:“妈了个逼,得叫光大证券买单。”我们齐声称是。健哥又说:“我先替它垫上,回头再去跟它要。”
喝酒还是在老酒那,健哥还是和往常一样,先举起酒杯,说:“来,干了。”我们知道他干了这杯,还剩一杯,往后这一杯,可是要从头喝到尾。
荆楚端起酒杯,说:“得干,不为别的,为老薛。”
我说:“是啊,这回终于把他骗进来了。”
健哥哈哈笑,说:“一骗他进来,他就赔钱。”又说:“这笔买卖,值!”
朱大庸却说:“可别太过分。”
我说:“也不是真要骗他,他妈的,光大证券骗咱,咱又稀里糊涂的跟没头苍蝇似的,瞎猜。这猜来猜去,就把他猜进来了。”
荆楚说:“老薛他猴精,要是没乌龙指这一茬,光凭咱几个,还真骗不了他。”
健哥说:“来,为光大证券干杯。”
我们喝了一口酒,朱大庸说:“光大证券这么干,算什么?”
我说:“还能算什么,操作失误呗。乌龙指,他们也不想。”
荆楚说:“倒霉的是股民。”
朱大庸说:“是啊,光下午,沪深两市半天的成交量,就比往常多了四百亿。”
荆楚说:“这四百亿都是老薛。”又说:“像老薛这样,下午跟风追进去的,一股脑的全套上了。”
我说:“这么说,光大证券这罪名不轻啊。”
荆楚说:“得叫它赔。”
我问:“怎么赔?”
荆楚说:“好话好说叫它赔,它一定不答应。”又说:“那就得打官司,打赢了,它想不赔都不行。”
我问:“打官司能赢吗?”
荆楚说:“不打怎么知道?”
健哥说:“要是单单操作失误,很难给它定罪。”
朱大庸说:“乌龙指,就是操作失误。”
健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要是不光这乌龙指呢?”
我问:“还有什么?”
健哥说:“大盘一下子拉高100点,咱们瞎猜,那是真不知道。”跟着又疑惑着问:“那光大证券呢?”
荆楚啊的一声,说:“它当然什么都知道。”
健哥说:“对了,大盘是它拉起来的,它怎么能不知道?”又说:“它自营盘一下子买了72个亿,这72个亿统统是追高买的,它接下来会怎么干?”
朱大庸说:“要么卖出多头头寸,要么卖空做对冲。”又说:“既然股市是T+1,那它就卖不了多头头寸。剩下的就只有卖空了。”
荆楚说:“卖空?”
朱大庸说:“它要是卖空股指期货,是不是能把多头买的头寸,一下子给对冲回来?”又说:“它为什么敢卖空,那是因为它知道下午一定跌。”
我说:“下午也果然跌了。不过咱们却没想到。”
健哥说:“那是因为咱们没内幕消息。”
朱大庸说:“它要是卖空会怎样?”
健哥说:“那就是内幕交易,是操纵市场!”又说:“这罪名不轻,也是实打实的犯罪。”
荆楚说:“它要是犯罪,咱们当然有理由叫它赔钱。”
我说:“叫它赔得裤衩都不剩。”
健哥叹了口气,说:“不过咱几个都没追高买,追高买的是老薛。”
我说:“叫老薛去法院告它。”
荆楚打哈哈,说:“我看没那个必要。”我说为啥?荆楚说:“老薛一共买了五万块钱,赔了五个点,那是两千五百块钱,你请个律师,没个三千五千他能给你干?”我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朱大庸咦的一声,说:“怎么,他就只投了五万块钱?”
荆楚说:“他看账户时,我瞅见的。”
我说:“那他老婆本也不多啊。”
健哥笑了说:“我就说他老婆本跟他老婆一样,还不知道在哪个丈母娘肚子里。”
我们听了哈哈大笑,说;“来,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