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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六扇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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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绾不去理会身后那人,径直前进迈进宴会。
眼下已经是酉时,宾客都已经落了座。
她姗姗来迟,众人又对她弯腰行礼。
“长公主来了?”纯贵妃笑颜如花,仿佛和孟绾关系甚好。她上前挽住孟绾的手,“听闻皇妹今日身子不大好,先前还遇到了刺杀,不知那伙贼人可被处置了?”
孟绾挑眉,这纯贵妃莫不是吃错药了,平日自己和她从无交集,她今天如此热情莫不是憋了什么坏招。
而且,她还口称皇妹。
孟绾对她温柔一笑,“多谢贵妃挂念,本宫身子一向如此,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纯贵妃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面上有些挂不住,“本宫那里有上好的灵芝人参,回头送到公主府,还望长公主多注重身子。”
孟绾全盘接下,“贵妃有心了。”
纯贵妃撒开手回到了她位子上。
冬月扶着孟绾坐下,小声嘀咕,“纯贵妃今日好生奇怪。”
孟绾饮了一口茶,“今日这场宴会只怕不好对付。”
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整个宴会瞬间安静下来。
“皇上驾到。”
孟绾微微欠身,她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果不其然,有人窃窃私语,“昭皇贵妃怎么也来了?”
还是和皇帝一同进来。不是说皇贵妃早就失宠了吗?
文宣帝不止带着皇贵妃入场,甚至还把她的位子安排在自己身侧。
众人都有些微妙,那里是皇后的位子。
听说皇后小产,身子大不如前。看来果真如此,宫宴没参加,皇帝还让久不见人前的皇贵妃贴身服侍。
看来这京城的天又要变上一变了。
孟绾把玩着茶杯,观察着场上众人的神态。
刚才还闲庭信步,游刃有余的纯贵妃此时面上却难看起来,不止她,愉妃、容妃都僵着脸。
看来这位昭皇贵妃和众位妃子的关系都不太好啊。
孟绾刚离开的时候还见文宣帝面色凝重,想来是为边疆战事发愁。可如今却神色自得,眉欢眼笑,甚至还殷勤备至,“昭昭,你坐在朕的旁边。”
昭皇贵妃楚楚动人,久居宫闱,此时似乎有些紧张。可却并不显拘谨小气,反而更让人心生怜爱。
弱柳之姿。
“臣妾这样恐怕于理不合。”
文宣帝却坚持,“就坐朕身边。”
昭皇贵妃才松了口,落了座。
孟绾多看了两眼,移开目光。好一招以进为退,后宫的女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美人在怀,文宣帝心情都好了几分,他举杯示意,“今日朕宴饮酬酢,一是新年将至,可冬猎一事意外频发,先是长公主遇刺,而后皇后身体抱恙,朕深感不安,设宫宴去晦气,二则是替怀远将军接风洗尘。”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怀远将军人呢?
文宣帝此时才意识到有些不对,笑容收了几分,“怀远将军何在?”
气氛越来越紧张,文宣帝面色也不太好看。
就在众人担忧不已时,门外传来了一道声音,“微臣来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慕爱卿去了何处?”
慕无尘看向孟绾,却见那人只是把玩着手头的东西连一丝一毫的视线都没有给予自己。
他单膝跪地,“微臣数年未进京,今日见宫中盛景与昔年无异,因此有感而发在御花园中游玩了一番,这才忘了时辰,请皇上责罚。”
文宣帝脸色仍有些不好看,却也没多说什么,“即使如此爱卿便尽快入座吧。”
慕无尘谢恩称是,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怀远将军在边疆驻守三年,其间边疆时有战事,多亏有他才保得边疆平安,我大晋无恙。朕这第一杯酒,先敬怀远将军。”
慕无尘拿起酒杯,“多谢陛下抬爱,微臣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我大晋无恙更是陛下治理有方,哪怕在边疆也能闻得陛下盛名。”
文宣帝龙心大悦,“哈哈哈,你这小子还是这么滑头。今日朕心甚欢,诸位爱卿同乐,尽情欢畅。”
丝竹管弦之声响起,舞女进殿表演。
孟绾听见这些乐声脑子就有点抽抽,“吵死了。”
冬月给她倒了一杯茶,“殿下忍耐些吧,再过一炷香我们就退场。”
孟绾尝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小口就放在了碟子里。
“不好吃吗?”冬月见她没再用些。
孟绾摇头,“比我们家的差远了。”
冬月掩唇轻笑,“那就不吃了,等回府再传膳食。”
孟绾百无聊赖地坐着,“冬月,你说这昭皇贵妃是何许人物?”
冬月看了一眼坐在最上方的两人。
女子身材纤瘦,似弱柳扶风,双目却犹如莹莹春水,令人见之神魂颠倒。
“昭皇贵妃好美啊。比皇后还要美上几分。”
孟绾若有所思,“比皇后还要美。”
她看着文宣帝发自内心的喜悦,像是找到了什么乐子一样也笑起来,“有意思,这场宫宴没白来。”
冬月却觉得脖颈凉风阵阵,每次她家殿下这样笑,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了。
一炷香很快过去了。
孟绾正想寻个由头退场,就见从宴会开始到现在一直没出声的慕无尘突然站起。
她右眼皮一直跳,孟绾有不好的预感,“他想干什么?”
众人也不解,这怀远将军一直一言不发,谁去找他搭话他都显得兴致缺缺的样子。
文宣帝心情很好,和颜悦色,“慕爱卿有何事?”
慕无尘行礼,“微臣有一不情之请想向陛下求个恩典。”
“爱卿不妨直说。”
“微臣想求娶镇国长公主。”
满座哗然。
孟绾眼冒金星,疯子,三年没见了还是这么疯。
“哦?慕爱卿可是心悦昭乐?”
他声音坚定,跪在地上的身姿犹如雨后竹柏坚毅挺拔,“微臣心悦长公主。若得长公主妻之,微臣定然好生对待,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负她。”
要说这怀远将军这次回京也算是燕京城炽手可热的人物。
少年英姿,气宇轩昂,又身居要位,深得皇上器重,实在是诸位闺阁女子的梦中情郎。
可这情郎还没让人说亲便在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求娶长公主。
实在是,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
文宣帝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而后看向孟绾,语调柔和,“昭乐觉得呢?”
孟绾都不知道如何推辞,“如今尚在父皇孝期,请皇兄恕我实在没有成婚的心思。”
文宣帝叹息,“昭乐,你若是早些有个归宿也能更好告慰皇考在天之灵。”
说完不待孟绾开口,“慕爱卿,你也听见昭乐的话了,朕虽然属意你,可这毕竟是昭乐的人生大事,还是再过些日子再议吧。”
虽然是过些日子再议,可这事连皇上都说属意,这和板上钉钉有什么区别。
有皇帝这句话,谁还敢去和慕无尘谈亲事,谁还敢求娶长公主。
“是微臣唐突了。微臣愿意等到长公主殿下愿意之时。”
他又向孟绾行礼。
孟绾却冷着脸没说话。
文宣帝又出来打马虎眼,“行了,众爱卿接着宴饮吧。”
又过了一炷香,孟绾才说有些胸闷离开了宴会。
冬月扶着她出来,“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孟绾心烦意乱,“慕无尘这个疯子,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冬月也很发愁。
这下殿下的婚事怕是在皇帝那里都算是过了明路了,那小五可怎么办?
依着小五的性子,怕是今晚就要提剑去杀了慕无尘。
冬月怎么想都是死路,愁的说不出话了。
孟绾心烦,索性在御花园逛了逛。
这里还是老样子。
奇花万树锦鳞泳,古木千株翠鸟鸣。帝后游园花解语,嫔妃赏月柳垂荫。
孟绾摸着一株白梅,眼里划过了几分欢喜和眷恋,“是白梅,母后最喜欢白梅了。”
月光撒在梅花上,孟绾抚摸着花瓣,就像是儿时依偎在母后身旁一样。
母后摘下梅花戴在自己的耳边,自己那时小人鬼大有样学样,也摘下花瓣让母后弯下腰戴在母后耳边。
母后由着她胡闹,两人说说笑笑,每次自己玩闹都会被父皇发现。
“昭乐是不是又在胡闹了?”
孟绾扭动身子,急急忙忙辩解,“儿臣没有胡闹,儿臣在给母后戴花。父皇您看漂亮吗?”
“漂亮,你母后最漂亮。所以生得我们昭乐也漂亮。”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孟绾眼里有泪光,父皇,母后,昭乐好累呀。
身后有脚步声,吱呀吱呀踩着雪花。
那人轻轻拂去她肩上落下的雪,给她披上披风,“殿下,下雪了,该回家了。”
孟绾靠在他肩头,“就知道你会偷偷跟来。”
小五替她整理好衣服,“属下是来带殿下回家的。”
好,我们回家。
……
孟绾被伺候着脱去外衣,又被强制性把脚放进了热水盆里。
她抗议,“不想泡脚。”
抗议无效。
小五替她端来一碗热羹,“太医说了,殿下身子虚弱,就要多泡脚,不然容易受寒。来,喝点热汤去去寒气。”
“你喂我。”
喝下一碗热汤,感觉胃里暖洋洋的。孟绾泄了劲,“小五,有你在身边真好。”
泡完了脚,喝完了汤,小五把人抱到床上,漫不经心地说,“是吗?可殿下不是马上要议亲了吗?恐怕到时连属下叫什么名字都忘了?”
孟绾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这个,还说什么接自己回家,恐怕早就偷偷溜进皇宫不知道藏哪里了。
“我没有要议亲,真的,也不知道慕无尘今晚发什么疯,我暂时还找不到好理由,不过你放心,我定然不会做那始乱终弃之人。”
小五听着人拍胸脯的保证,“是吗?那不若让属下去把他杀了,一劳永逸,为殿下解忧可好?”
怎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孟绾觉得这人的思想很危险,有必要好好教育一下。
她招手让人上床,又爬到人身上。
小五扶着她的腰不让她到处乱动,“怎么?殿下今日这么主动?”
她一脸正色,“我是在让你变得更好。”
小五由着人乱动,声音都哑了点,“属下来帮您。”
两人的姿势瞬间掉了个。
一室旖旎。
外面的雪下个不停,这燕京的冬才算是真的来了。
玉清宫里。
本该喝了个酩酊大醉的皇上此时却神思清明,他怒火中烧,赫然不悦,“大胆,没有朕的旨意这六扇门竟敢私自扣押朝廷官员。”
吴公公连忙奉茶,“皇上息怒,注意龙体啊。”
文宣帝一把推到桌子上的奏折,“我当的什么皇上,恐怕大家都还想着父皇吧。”
吴公公根本不敢接话。
文宣帝怒意更甚,“好一个监察百官,独立朝廷,好一个六扇门。父皇死了也不放心把这皇位交给我,还要留个后手对付我。”
“若是昭乐……”
吴公公颤颤巍巍,“陛下慎言啊。”
文宣帝撇他一眼,也知道自己气急口不择言了,此时冷静下来,又把那封密信拿在手里,“慎言,慎言,对。朕还是胜过昭乐许多的,朕是个男子,这一点昭乐就永远比不上。”
吴公公将那些奏折都拾起来,“陛下何必介怀长公主,再如何,长公主也不过是女儿身。陛下还是要保重自己的龙体啊。”
文宣帝喝下茶水,喃喃自语,“对,你说得对。朕已经登基了,朕是皇上,是天子。这天下都要臣服在我的脚下。”
“区区一个六扇门算什么。”
“朕有的是法子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