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茉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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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淑翠开了一个磨坊，有了这么一个活络，也还雇了这么一个伙计。有了一个小铺子，这生意也就算是支起来了。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在宫里给人当奴婢，还被人呼来喝去。使唤来使唤去的憋屈日子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还从皇宫里领了一大笔钱，她也不想坐吃山空。更何况就算是玩……可能是她姜淑翠命里就没有这些玩意儿，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从皇宫里领的那么多遣散费，该拿来玩个什么。
对她来说，所谓玩儿就是随便找个地方，在哪儿都不重要，就在那干靠，干挨。跟熬时间似的，就没找着一点的意思。就没意思，她就更不知道该去做什么了。
要是所选的玩的项目外人很多，她不觉得热闹，她觉得自己可能口味很挑。人多了没意思。
可要是人少了呢？人少了，本来就没意思。本就没什么人气的娱乐项目，那不就活该不热闹了吗？这她的口味就更成问题了。这是给她自己找不自在。
再者说了，玩也就是打发时间。她现在可是举目无亲，这么一个没什么可以依靠的状态。父母亲族？她从出生起，或者有意识起就跳过了孩童阶段一样。她就没之前的记忆，就不记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亲爹亲妈。养父母对她说，她是被一个乞丐模样的小孩儿送给他们的。一听就是在骗人。最后还被卖给了一个员外当丫鬟，也就算她长大成人了。
之后更是被卖来卖去的，来回辗转。对于卖人她都有点看法啊。
都说盛世女人万两金，乱世佳人半张饼。她姜淑翠命苦，生成了一个女人，妥妥一个大活人，之前还被像牛羊，物品一样买卖。可“买卖”一词若是不被点破，那她要什么时候才会成长呢？
不让自己做事，好吃好喝的供着……细说下去，像个青楼里的小姐，或者是个什么废物懒汉。外人依旧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但自己想过得舒心，过得放心……说着说着就又像什么劳动，另外一个方面就像什么精神控制对面，通过自我驯化才能让自己继续安心享受这样的生活——所谓这是我应得的，这是ta应该的。
姜淑翠她觉得不占理。拿人东西，给人办事，一般都没有参与议价的权力的。更何况她之前就是拿人的东西了，许多拿人东西的人都跟她一样，被外人像牛羊一样的买卖。
说钱是不会白白从天上掉下来的，她得去给自己寻个饭辙。
机会是一个，贵人是一个，能力又是一个。感觉像走上了一个什么十字路口了一样的嘛。
她现在可快活了，刚才想的那些就是蓝图。有计划，有目标，就像是跟着说明书组装玩意儿一样有成就感。好像找到了什么关于“人生的攻略”一样。
更早的时候还被卖来卖去的。主人家都换了好几家，都跑宫里去伺候那些个大宅的官人，也没什么好不得了的事情。
真不像之前给她讲的那些话——说在宫里做宫女是“挣钱”又“光荣”。但给自己劳动就“光荣”，“光荣”是“光荣”，但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懒。
不过不想这些了。想想自己的小铺子。
姜淑翠走到韩一可面前，她问他：“账房，这几天的账盘得怎么样了？”
“物料一去，盈余六两白银，外加七吊小钱。加上潜在的合作伙伴，我们第一个月大概会有个二十两银子的净收入。”
韩一可如是说。
“我问你个旁的。”姜淑翠，“我看你也不缺钱，前段时间你还埋头认了一个师傅，参加了一个什么武举。也不是没事做的样子。现在你就陪着我做这个？你图什么呢，韩一可？图我？”
姜淑翠撑着下巴，靠在收银台的小柜子上。
韩一可帮了姜淑翠很大一把，不知道是不是这么一个原因。她竟对这么一个人有了那么一点的好感。但她很怀疑，天生的就怀疑一切。
“你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想找个正经的事情打发打发时间。我游手好闲惯了。要是这账房做得不到位，你可得给我提提意见。”
“好……”
他忽略了……而且他的回答，无懈可击。
姜淑翠感觉自己那些个话都说给石头听了。可这些话也要分对时候再说。
“那我就跟你明算账好吧。咱俩二一添作五，好坏我兜着。有赚头咱俩均分，赔了算我的。你别害我就是。我本儿小得很，要不之后就又得去给人做丫鬟去了。”
“你不是这命，翠姐姐……”
韩一可一句话脱口而出，他有点不好意思。莫名其妙。
就好像他就觉得自己这么一个简单的话能安慰住一个铁石心肠的姑娘了一样。或者说……但至少……或者不应该……他可能是入情了的。
姜淑翠来了一点兴致，韩一可几句话一说，倒不太像那么一个要和她聊天，要跟她交流的模样。倒是想要教育她的意思。可她姜淑翠可是一个正常但命苦的女子，她虽听得不太舒服，但她还是不太确定。
“我自己什么命，我自己很清楚。若是说真就该被人卖来卖去也就罢了。但萧琮玉这么一个女人，可跟我不太一样……可话又说回来了，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别人的命我也不去羡慕。我就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韩一可只觉得他翠姐姐的身上有种让他感觉很熟悉，很安心的感觉。是很特殊，很特殊的情况。翠姐姐暂时还需要自己的一点帮扶，再加上他也被花南言给弄烦了，所以他才要在翠姐姐这里待上一段的时间。
可这花南言就像家长一样对他絮絮叨叨的。就好像他在姜淑翠这里当伙计，就不算正事一样。往难听了说，难不成一定要让翠姐姐又一次求自己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摆脱不掉的麻烦吗？
“我是说，翠姐姐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难说。我做到位，然后心态放低。免得兀自期待，然后落空了什么。啥事都是自己干，什么都是一种习惯。不如意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的呀。赚头咱俩均分，你看这样如何？”
“我不敢要啊……”
“你可是我的贵人。不是你我还不做不到现在的生意呢，你也出得了本，我也出得了本。但我比你多出个技术，可这技术值不值钱的，我也不太清楚。发不发财的，都还没个指望呢。也不能让外人瞧去了，我姜淑翠是个不知恩的人。况且你还是个账房，你就安生拿着吧。”
姜淑翠撑着下巴，手肘在柜子晃来晃去，把话头往回折，她继续说：“你或许不该来的，不然我还能继续做我的宫女。你也是一个传奇的人物。谁会知道你凭空出现在皇宫里，还是在那么高的女帝清修的修炼山上。你就像是带着什么任务来的，或者为了个什么人……”
韩一可听了这些，他觉得自己在这帮个小忙也不用如此。或许因为他真单纯来玩的，少了这个也剜不了他身上的肉，总之他韩一可无所谓。他抬头看着姜淑翠，正想继续推脱时，他瞬间就愣神了。他只觉得熟悉，但他却一点都不头疼。似乎是那么地自然，似乎又是那么的水到渠成。稀松平常到这似乎是一个经常发生的小事，或者是以前就已经经历了的记忆片段一样。比羽毛还轻，比丝帛还柔。但这是韩一可平生第一次仔细看姜淑翠。
这一个注视，自然到韩一可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看她，自己在饱含深情地看着她。这眼神就像是在看那位与他相性特别高，都能高到灵魂这一程度上去的那一位伴侣一样。
而这样的眼神，他原本是打算拿去对林曦使的。他一直以为林曦是他的真爱呢。原来他在自己的心里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现在这么一个糊涂的家伙，就干干净净地直接陷入到“移情陷阱”里去了。
姜淑翠看着韩一可，她也觉得熟悉还是什么的，她心里怪怪的。可她的语气一点不虚，一点儿也不怵：“好看吗？”
“我在看……看傻子呢……你有的没的跟我说一堆，你让我说啥呀……”
韩一可羞了，他不敢承认。
姜淑翠被驳了面子，上去就要掐他的脸：“嚯！好你一个韩一可。我一做实事的，向来不跟人玩虚的。一直以‘让自己好好活着’为最大的目标，现在我能受你这气？你给我乱说话，我看你还乱不乱说！”
韩一可被撕得眼泪下来了……
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呢？
韩一可怀疑……他怀疑自己是一个变态……
“你说，你说……别掐我了！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就是！”
小打小闹也不用他道歉，免得正式很了，之后再玩儿不到一起去了。跟贵人这么来，也太分不清大小王了一点。
姜淑翠停了手，仰了点脸，食指绕着小圆圈，在脑子里盘算着什么，她边想边说：“要礼物，你认识茉莉吗？采两朵茉莉花来，我要别在头上，当装饰……”
“茉莉……”
韩一可有点迟疑，他怎么总觉得哪里似曾相识呢。
“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我马上去找去。对了账目就在那个本儿上记着呢。钱是一分没少，照你所说，豆腐……不是豆腐，磨坊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你就好好做就是了，保你一辈子有花不完的钱。过后你千万别后悔你要跟我五五分账的事情就是了。”
姜淑翠感觉自己被韩一可给看低了，弄得她好像说话不算话，之后还会无理取闹一样。
“尽说些宽心话，有钱没钱不是一样过吗？快去快回，我给你留着饭呢。”
作者有话说
第471章 茉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