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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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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俗称旦月国,四面环海,港口不多,岛屿形状仿若一艘船只,是位居南方的一座国家。
这个国家没有皇族,更没有总统,领导这国家的,是凤凰的百姓。
没有人管制的国家,照理说会是一团乱,但这国家却出奇的和平,稳定的发展。兴许是这国家有自己的军队,纪律得当,人民都深爱这片土地,一有外敌便团结一心的缘故。
因为风景优美,氛围慢活,终年皆盛开花,多数人会来旅行。来的人多,便有了商机,经常有商队商人定期来贩卖物品。旦月国并没发售货币,因为岛上人民几乎以以物易物的方式来换取所需,直到有别国人来这旅游,人们这才开始以货币交易,并定义了该国法律及相关规定,发行了货币。
这日清晨,烟雨朦胧,一名少女坐在一家小店内,脚踩着高椅子上的横柱,面朝外面,透着大片玻璃看着外头景象。她旁边台面上放着用包装纸包了几大束的花,花朵中有黄、有绿、有白、有粉,其中穿插着不同小花,极为典雅。
少女一身紫丁香衣,胸前绣着简易花纹,窄长袖口上有两道明显白线,宽松的衣袖上微湿,背后有零星水渍,似乎是在刚下雨的时候就跑来这家店躲雨了。年纪看上去约莫二十有几,一双棕黑眸子明亮如星,将面前的一杯热饮喝完便望着店外,举止仪态相当娇柔。
店内悠然自在,氛围轻松,一名店员正细细擦拭着泡咖啡所需的器具,另一名则正在后边研磨咖啡豆。
伴随着器具声响,阵阵带点苦味的香气溢出,片刻又飘散着若有似无的焦糖味。只听店员道:「您的咖啡好了。」
「谢谢。哎呀,你们收旭币吗?我的月币好像没了。」
「我们收的旭币的。谢谢,祝您顺心愉快。」
少女凝视着外面,见外面雨停了,拍拍裙上有些脏的地方,起身正要走,身后忽然传来一句:「这花真漂亮。」
她转身,见一名女子上衣露出小部分胸口,下身穿着不规则斜黑裙,配色简单黑白,似乎偏向西旭那方的衣服,手提着刚买的饮品,朝她笑了笑。
少女微微一笑,取了一朵妮卡送给了那位女子,道:「您比花朵漂亮。」
那名女子接过那朵妮卡,闻言微怔,随后笑道:「谢谢。」
少女笑了笑,抱着那几束花走出了店家。
走了许久,少女回到了自己开的花店。刚放下那几束花,一阵风吹,雨又开始下了。
她暗自庆幸自己在下大雨前回到了店里,不然怀里抱着的花很快会烂掉。
少女把这几束花整理一番,将几朵花抽取出来,到别处拿了不同颜色的小花剪了几枝,按照委托弄出客人想要的感觉,再插进花瓶里。
她看了看,把花瓶转来转去,确定好后,拿出小张纸,写上订购者的姓名,准备隔天客人来拿时不会搞混。
少女看了柜台上今天预计要弄完的订单,到柜台底下拿了不同造型的花瓶出来,开始弄第二份订单,这时,店内传来一阵铃声,少女停下手边工作抬头看。
一名被雨淋的湿答答的女生站在门口,扫视着店内,在几束花后看见少女,立马道:「抱歉,能不能让我躲下雨?」
少女见她碧绿的头发已经被雨淋成了深绿色,身上单薄衣服也湿了大片,短袖处还在滴着水,似乎在雨中逃窜有一阵子了。暖光下,见那名女生身上衣服变得微微透明,少女顺手拆了条新毛巾走出柜台,朝那名女生递了过去,道:「不嫌弃的话请用。今天雨下得可真大呢。」
那名女生见她少女递过来的毛巾,道了声谢,接过毛巾,往身上湿掉的地方按压。片刻还给了少女,她在门口杵了一阵子,见店外的雨越变越大,暂时无法出去,便在店内开始晃悠。
这家店不大不小,店内摆设很有温馨感,看了几眼周围的花草,这名女生一双浅黄眸子顿时柔和了几分。
正盯着几大盆内摆放的花朵,她身旁忽然传来了笑声,这笑声很浅,嗓音轻柔。少女问:「您知道这朵花是什么意思吗?」
女生瞄了少女一眼,老实道:「不,我对这个不太了解。」
少女问道:「那您对于什么比较了解呢?商品买卖?种植方面?」
「不是。我擅长研究各种细胞、细菌、病毒。有关医学方面的。」
「喔~原来是擅长医学的呀。」少女取出那位女生刚盯着看的红花,持在手中,道:「这叫山茶花,很适合送给女性朋友。」
少女身子微蹲,又从刚那几盆挑出几枝红色和白色的山茶花,转身走到柜台拿了小花瓶,往瓶里一一塞入。
见状,那名女生跟着走在少女后头,站在柜台前,道:「我没有要买。」
少女熟能生巧,一下子就把花朵给装饰好了。朵朵盛开红花和几小朵白花相互辉映,再配上几根树枝绿叶,看上去有股高贵优雅气质。她把花瓶稍微往前推,笑道:「没关系,送你的。花的存在会让人放松。没事的话可以来我这里学插花转变心情哦。」
言罢,那名女生一顿,抬眸望着少女清澈见底的双瞳,没说话。
少女轻轻一笑,拿了把伞放在桌面上,道:「虽然雨停了,但今天天气阴晴不定,半路下雨可就糟糕了,这伞你拿去,免得被雨淋湿了。」
那位女生不知在想什么,片晌才伸出手在花瓶上轻轻一扫,花瓶当即消失。她微一行礼,拿着雨伞走出了店门口。
少女趁门还没阖上前,喊道:「下次来我店里记得带上伞啊!」
过几日,那位女生真的带着她的伞回来了,还顺便带了盆花,现正在店里逛着。
今天客人比平日来的多,少女很开心,在送完几位客人后便卷起袖子,转身继续埋头做着订单。
做着做着,她发现花束里的花数量不对,数了数,还差三朵。
越开地上没来得及整理的物品,少女在群花中找寻着,来回走动了许久,终于看见她要的那几朵花。
刚取出三朵花回柜台,却见比自己略高的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眼前,吓得她惊呼一声,往后一退。这一退,脚撞到一旁摆放的花桶,当即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栽倒。
即将摔倒之际,有只手搂过少女的腰,稳稳的接住了她。少女茫然的眨眨眼,印入视野的是一张年轻脸蛋,眉间微拧,担心地看着她问:「没事吧?」
少女见那黑影是眼前这位接住自己的人,顿时松了口气,道:「蜻燃,你吓到我了。」
少女借着蜻燃的手站直身子,底下脚却登时一歪,她「啊」了声,试着动了动脚,感觉到脚踝隐隐作痛,似乎是扭到了。
见少女皱眉望着底下,脚转了转尝试走路,可刚踏出一步,身体却猛的往下一顿,蜻燃赶紧扶住少女,问:「还好吗?我扶你走过去吧。」
少女点点头,一拐一拐的找了张椅子坐。她脱掉鞋子,脱下袜子,稍微按压脚踝处便感到一阵刺痛。外观来看没什么,摸起来有些肿,应该是真的扭到。
蜻燃见状,问道:「可以让我看看吗?」
「嗯。好像是扭到了」
蜻燃蹲下,看了看少女的脚,一手轻扶着后脚跟,轻按着脚踝附近,似乎是在确认筋骨有无受伤。片刻,她抬头问:「会痛吗?」
少女摇摇头。
「没伤到韧带,也没骨折,不是很严重,休息几天就好。」
少女闻言,语气变得有些低落:「这样啊……」
蜻燃放下少女的脚,问:「这几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少女抿唇,面露困扰道:「这家店没员工,所以有些客人的订单要亲自送货,最近节日关系特别多单,所以……还是你帮我?会付你工钱的。」
少女语末忽然压低身子,两眼噙笑,直视着蜻燃。先不论为什么少女为何突然提出让她帮忙,如此近距离看少女笑咪咪的模样,蜻燃一抬头便有些招架不住,眼神闪躲开,道:「……好、好吧。」
少女拍手,开心道:「太好了,这下不用担心店里了。」
「咦?你会帮人治疗?」
只见蜻燃手指在少女脚踝上画了个圈,一片透明无色的水如绷带般,层层绕住了少女脚扭到的地方。蜻燃道:「这只是缓解症状,平常还是得小心。」
少女点点头,休息一阵子后便让蜻燃帮她搬张椅子,坐在柜台内继续完成客人的单子。
让人帮忙了几天工作,少女的脚已经好了很多,就是有点舍不得让蜻燃这名好助手走。可也不能故意一直装病,这样太糟蹋人家的一片好意。于是在蜻燃走的最后一天,少女在跟蜻燃一起整理进货的各种花时,少女不禁道出:「真希望一直跟你在一起啊。」
听见这句话,蜻燃微微睁大了眼,两颊微红,猛地别过头去,道:「别这么说会让人误会的话。」
少女笑道:「我是真不希望你走的,你来帮忙后我工作轻松很多。」
闻言,蜻燃看着一旁少女认真工作的侧脸,神思恍惚,须臾道:「我可以帮忙。」
「恩?」
「我说我偶尔有空就来帮忙。」
少女一顿,转头见蜻燃抱起已经分类好的花朝后方走去。思索片刻,少女嘴角一扬,跑了过去,见蜻燃刚放下整理好的花,凝视花堆片刻,语调欢快,道:「你又分错了蜻燃,这花不是这边的,这花得放箱子里冰阿。」
蜻燃:「……是吗。」
如此共同在花店工作几十年,此时少女看着眼前一束体积略大的花束,面容有几丝懵懂和疑惑。花束里的花有几十朵妮卡、少许绿桔梗,和一些小花、叶子点缀,用灰色包装纸包着,底下系着一条黑白相间的缎带,低调又淡雅,真是优雅至极,拿着这束花的人正是蜻燃。
蜻燃看上去有点紧张,手拿着花束,面朝少女道:「就像这束花一样,这花束令人神往。澄菲,我喜欢你,即使遇到任何困难,我依然无所畏惧。不管未来如何,我只想把喜欢你这件事表达给你知道。你愿意成为我人生中的另一半吗?」
澄菲愣了愣,迟迟没接住眼前递给自己的花束。就在蜻燃露出有些落寞,要把花束收回的时候,澄菲立刻把花束抱在怀里,笑道:「好。这家店帮我迎来了第一位小员工,过没多久,又迎来了另一位老板娘呢。」
话音刚落,就见蜻燃眼眶泛红,低下头,几欲抽泣。澄菲一看,眨眨眼,茫然道:「阿,这,怎么哭了?」
似乎是觉得丢脸,蜻燃擦了脸上的眼泪,仍是低着头,状似冷静道:「我太高兴了,所以……」
见蜻燃微微弯腰,就是不抬起头来,澄菲一手抱着花束,一手轻轻拉起蜻燃的手,温声道:「别哭,女孩子头上都有皇冠。别低头,抬起头来。」
就这么牵了半晌,蜻燃这才缓缓抬起头,眼泪已经被她擦干,但眼眶仍是红的。澄菲并没嘲笑她,也没说话,看见这样的她只是笑了笑,和平常一样。
澄菲这份柔情又忍不住让蜻燃平复好的情绪,再次掀起波涛。她垂眸看着澄菲,眼中尽是缱绻。见眼前人伸手而来,蜻燃下意识闭上了眼,只觉对方拇指轻柔抚过眼皮,摩娑着她发热的脸颊。
蜻燃缓缓睁眼,脸颊轻轻地靠在了那只手上。
「澄菲。」
「恩?」
「我真的好喜欢你。」
亲密举动早在日常生活中潜移默化,确认完关系,双方彼此间如同以往平和,单纯的过日子。然而,上天仿佛不愿见到她们迈入幸福,拼了命阻挡了一切,让她们陷入了前所未见的危机。
澄菲正和蜻燃约会,独自去上了趟厕所。谁知,在那里等待她的却是地狱。
虽然只有一瞬间,蜻燃一听见澄菲的呼叫声便立刻冲进了厕所,不料,两人齐齐被抓住,一阵头昏过后再次醒来,就见自己的伴侣被强行拖到一座高台上。
蜻燃蓦地瞪大双眼,愣了一会儿,朝一旁肥高身材的男人怒骂道:「你这没良心的家伙!放开我!快放开我!!!」
高台上的澄菲原本一张清纯秀目的脸蛋变得憔悴不堪,望到远方的蜻燃心神猛的一荡,直盯前方喃喃道:「为什么?……你们,你们不是答应卖了我就会放走我恋人吗?为什么她在……」
高台下人声鼎沸,群众有男有女,有富有贫,见到澄菲皆两眼放光,顿时欢腾的要把这广阔阴暗的地下拍卖场的屋顶给掀了。
一名身材臃肿身量高大的男人坐在一张华丽大椅上,面容狰狞,睥睨着蜻燃,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贼笑道:「你们两个都说了放了对方,可见鹣鲽情深,我怎么会让你们两分开呢?倒不如一起卖出去,这样你们就不会伤心了。」
这男人身边几名男女各个身姿挺拔,眼神不轨的看着蜻燃,面上均是笑着,却令人不寒而栗。他们听见这男人说的话,齐声大笑,仿佛把快乐建筑在他人的痛苦上,并以乐此不疲。见蜻燃勃然大怒的模样笑得更是开心。
蜻燃双手被绳子紧锢在前,这绳子似乎有抑制能量的效用,蜻燃接连几次想使出异能切断这条该死的绳子,然而却无用武之地,一凝聚能量就如同被个无见底的黑洞吸收殆尽,压根使不出异能来。
那面貌普通却丑的狰狞的男人看了眼蜻燃,手随意一挥,立即有人把蜻燃猛的压制地上,让她动弹不得。蜻燃突然被人压到地上,脸皮肉底下骨头微觉一酸,随即隐隐作痛,一股腥甜味窜入口中,害得她猛咳了几声。
坐在椅上那为首的男人道:「欸欸欸,别弄残。这张脸也长得好看,之前划伤一个,好好的三千有余的嬅币就飞走了,小心点。」
耳边传来的声音令蜻燃更加愤怒,她怒目圆睁,瞪视眼前这群人口贩子,恨不得将这人往死里揍。坐在那张华丽浮夸椅上的那男人,见状,起身一把抓起蜻燃的秀发,强迫蜻燃面朝前方看着高台上的澄菲,笑道:「你的恋人就前面。就在你眼前了怎么还不看?」随后喔了声,状似了解了蜻燃所想得,面上嘻笑,阴阳怪气道:「因为你觉得她太美了,美的让人不忍直视,所以才不看她的对不对?」
闻言,蜻燃怒目而视,心中怒火更盛。她握紧了双拳,骨节咔咔作响,预备用这双被人禁锢住的捶在这男人面上。手微微一抬,忽然,她摸到了自己口袋里平时在花店用来拆包裹的折叠小刀!
她心中一喜,立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面上依然保持愤然,如履薄冰,手小心地往裤子口袋探去。这时,鼓舞欢天的人潮声倏忽拔高,她登时感到一把尖锐利器划过皮肤的异样,微一皱眉,下一刻便察觉不对劲,视线立即一转。
这一转,蜻燃心头一震,面色忽地刷白,瞳孔微颤,嘴唇翕动,不可置信的望着前方。
才没过几分钟,澄菲已经瘫倒在地,周围地上有零散血迹。一旁拍卖人员见状,一人上前拉起澄菲,迫使她看着眼前底下群众。
此时澄菲脸上正流着血,不,正确来说,是眉骨正流着血。眉骨上的刀痕不可胜数,仿佛是想把眉骨上那显眼的六芒星尽数掩灭,每一刀都快将皮肉底下的骨头给暴露出来。
原本的六芒星上头有着繁复的植物图腾,样貌精致幽静,繁华且低调,现今却被毁的楞是连个形状都看不出来,垂血欲滴的面貌宛如植物被人刻意弯折过后的惨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不知那谁下的手,技术烂得很,零星几刀划到眼睛,如今澄菲单只眼无法很好的睁开,只能靠另一只眼看清眼前状况。她一身如云似仙的素雅服装被整得凌乱不堪,手臂上有大片瘀紫,耳饰被人硬跩下来,圆滑的耳垂一分为二,血正不停的从中滑落。
澄菲手脚没被绑住,能自由行动,但却像笼中鸟,无法逃离这空间。她痛的泪流满面,频频抽泣,身子直颤抖,不懂底下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明明是在拍卖人,却是在拍卖伤害她一次的价格!她惊恐的左右扭头,瞥见一旁地上有一朵被踩烂的白花,登时一楞,目光一凝,当即扑了过去,将这朵花牢牢地护在怀里。
此时见到这副场景的群众,纷纷道:
「两百二十枚月币!快把她印记烫到看不见!这人类居然被吸血鬼标记成猎物,真是越看越恶心!」
「别吧,这烫下去不能看的。一个姑娘家的脸上有伤,出去给人看会闹出笑话的。」
「不管是什么物种都应该要好好对待才是!怎么能因为这样就伤害他人?一百四十七枚旭币!」
「喂,你这人到底会不会看气氛阿?这人类就是拿来炒热气氛的,一下子就拉高价格那怎么行!」
「这人类买回家肯定能生一堆天赋优质的孩子出来。你要买吗?我刚上一场拍卖钱用完了,没法买。」
「那还真是可惜,你就看看接下来有没有卖的比较便宜的吧。我这还有点小钱应该够用,等等可以借你。」
「这人类长得挺美,买给我家儿子当老婆应该不错。四百四十枚月币!」
「人类竟然败给了吸血鬼?!人类可是最强的!不行,我得揍揍这害群芝麻消消气!四百九十五枚月币!」
拍卖声群起高落,商品价值稳定爬升,物种良知急速下坠。
这些人们仿若贪婪的猎捕者,分明不饿,可咬到了一口不松口,又多咬了几次,还吃下了一条手、半颗眼睛、两只耳朵,喝着大量鲜艳赤红的温热饮料,仍旧不满足。澄菲坐在高台上,垂下头,不愿见到眼前群起激烈、高声谈论的人们,一心只想死守住这朵掉落几片花瓣的白花。然而,似乎被发现了这想法,有几颗硬梆梆的石头砸向她,各种不同的异能朝这方向砸过来,正朝她警告着放下怀中物品。
可她偏不要,就要守着这朵花!
这花是每次蜻燃约会的时候都会送她的花。自从变成伴侣,蜻燃次次约会都会带着一朵妮卡等她前来。由于次数多,澄菲便也送了蜻燃花,一朵很适合她的花,虽然目前只回礼一次,但回礼不会只有一次。
高台上有主持人大声述说几句冷血无情的话,底下吵杂喧闹声即刻停止,所有人不再对澄菲出手攻击。隐藏在暗处的两名助手上前,两手架着澄菲,粗鲁的将她怀中经历摧残的妮卡抢走弃置一边,按住人跪在地上,强迫她整个人挺直身板,面朝底下。
蜻燃见澄菲那副模样心猛的被槌了下,痛的她几乎喘不过气。自己的恋人在眼前被人羞辱、伤害,她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承受着各种折磨。她刚才想拿出折叠刀,却立刻被人发现,挨了一顿打,趴伏在地。
这时,众人再次谈论起来:
「你们今天只卖女的不卖男的吗?上次的男人可太好用了,不能就多在进点货吗?」
「这地下拍卖会场眼光真高,这货色是从哪弄来的?怎么看上去那么惹人怜爱?」
「这些人真是有钱,花钱毫不手软的。」
「欸欸!你买了多少啊?我听说今天商品好像几乎卖光了欸,这个过了之后在一个商品,今天拍卖会就结束了。」
「这人类其实长得不怎么样嘛,我还是觉得能变成动物的兽人比较帅。」
「我吗?别说了,我最近一直被催婚,给我相亲了好多贵族少爷,可我全都不喜欢。唉,这人也是挺漂亮的,你说,要不我把这人带回家怎么样?」
「这个我看不上眼,我想等压轴的商品是什么再看看要不要买。」
「这都没玩过瘾,钱又要败光了。欸?我这有几枚嬅币,应该可以吧?」
「不行,你这只有两枚,至少要九枚嬅币才能压过上一个拍卖价。」
就在一堆声浪中,有个公鸭嗓的人突然道:「五千枚嬅币。」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呼连连。连坐在蜻燃一旁为首的男人,整场下来没说几句话,一听到这句立即大笑几声,拍手叫好,道:「豪气!一出手就这么大方!」
半晌,在吵杂的环境中,澄菲清楚的听见了上膛声。她抬头,望见底下有个男的正笑的阴狠毒辣,举着手枪,缓缓瞄准了高台。澄菲见状,彷徨心焦,双手下意识一抽,立刻被身旁两名戴着面具的人瞬间压制,让她想站都站不起来。
当底下人瞄准好她,食指渐渐搭上板机的那一刻,澄菲这几日积累起来的恐惧感瞬间到达顶端,头皮阵阵发麻,用尽全身力气不停地挣脱着。那两名戴面具的人见澄菲不断挣扎,害底下客户无法好好的瞄准,还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耐。两名助手没互看一眼,凭着默契,齐齐将澄菲的手给卸了。
咔咔。
耳边传来清晰又残忍的声音,一阵剧痛顷刻间便从肩膀处传至身心,澄菲愣了一瞬,突然一声哀号自侯间倾泄而出。一垂头,又立刻被人拉住头发,强制让她面对她不想面对的、也不是现阶段她应该全盘接受的事情。
这整个过程中根本不是一名普通女子能承受的了得,澄菲早已心思混乱,脑袋一片空白,两眼无神,没了光芒。
可是,当她抬起头看见努力爬起身的蜻燃,正惊慌地看向这边,所有思绪刹那回归到了位置上。
澄菲望着远方,虽然已经有点看不清爱人的脸、自己半边脸部和双手没了知觉,但她还是笑了。
笑的既苦涩又难看。
澄菲知道,现在说话,声音会淹没在人群声中,也不会有人让她讲话,更不会替她传话,可她仍朝蜻燃的方向开口道:
「花期本就有限,不要难过。」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话未说完,两声明亮枪响和弹壳掉落在地的清脆声响,让气氛霎时凝住,又刹那沸反盈天,把气氛一下哄抬到了最高点。
蜻燃蓦地瞪大双眼,望着面朝屋顶,仰着头,一动不动的澄菲,血淋淋的惨样,让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体内仿佛有什么声音尖声叫嚷,正迅速撕裂着身体想破体而出。她刚想去捡那副折叠刀的想法瞬间消逝,望着对面高台许久,颤声道:「不要……」
那名肥短高大的男人似乎掌管着这场拍卖会,在澄菲没了生命迹象后,起身拍了拍手,那边照在澄菲身上的照明灯瞬间转换到他身上。他道:「各位宾客玩的可尽兴?接下来要拍卖的也是名女子,错过那可就太可惜了阿。」
话音刚落,灯光便打在了蜻燃身上。
群众一见蜻燃,开始议论著蜻燃的脸蛋身材,各种污言秽语就算被掩饰得再好,旁人还是能听出原本意思,教人忍不住想捂住双眼双耳。
随着一声拍案声,再次开始一轮新竞标,价格出的不亚于方才,尤其在听见蜻燃是吸血鬼,而且还是澄菲的恋人后,众人更加亢奋,价钱瞬间来到了七百万旭币!
这时候,有人嚷嚷:「为什么不给看大家看看脸?难不成这小妞脖子受伤转不了头吗?」
原来,左右两边买家通通只能看见蜻燃侧脸,从头至尾还没看到过正脸,价格就蹭蹭蹭的涨了上去,这些买家就算不甘心,心想至少也要见上蜻燃一面,否则来到这赫赫有名的第一黑市地下拍卖场,连个美人都没看过瘾就要出场,那可就亏了。反正如今的拍卖价就算掏光家产,也已经买不到这美人,要求看个脸不过分吧?一人发声,左右两边群众也跟着抱怨,站在台上的那面貌狰狞的男人按照客户要求,凑上前,正抬手掰住蜻燃下巴,要给两旁的买家们验货,骤然间,一声尖叫声震耳欲聋——
「不要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随着这叫喊声,一声轰隆巨响乍然响彻整个地下拍卖会场,最靠近蜻燃的那名男人霎时被来势汹汹的雷群攻击,烧成了一团火球,强劲电流环绕于身,身形摇摇欲坠,猝然倒地,一阵焦臭味缓缓在台上蔓延开来。
地下拍卖会场上所有灯光立即被破坏掉,场内登时陷入一片黑暗。
地下拍卖场是密闭空间,方才见到有人倒在台上,加上没了光源,人们顿时乱成一锅,找不到出入门,惊慌声一片。没过多久,他们听见拍卖场上有东西在劈哩啪啦作响,徒然,一波绚烂夺目壮阔的碧色光芒,当即照亮了这地下拍卖场,下秒雷声轰然炸响,道道迅猛雷击猛地劈下!
漆黑一片地下拍卖会场中,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周围人顿时哀声凄烈,阵阵鬼哭神号,各种不同声音盘绕于上空,紧接着便闻到阵阵像是肉被烤熟的味道,转眼这味道变得刺鼻难闻,令人作呕,无人想继续探查这气味来源。
不一会儿,雷阵消失,只剩蜻燃好好地待在了原地。
但她手脚无法动弹,人稍微倾倒,想试着站起来,整个人却直挺挺的倒向一旁,须臾,蜻燃嗅到一股浓浓的焦臭味,难以言喻的气味令她皱起了眉头。
躺在地上片刻,蜻燃暗暗发力,拍卖会场瞬间亮起。她感受到自身身体正在重组,半晌,想爬起身,头却忽然往后一仰,觉得奇怪,余光看去,竟是一名女人死抓住了她头发!
这女人全身焦黑,没了气息,似乎是成了焦尸。可焦没完全,跟着蜻燃一同倒下,尸首却没碎开。这人临死前竟然还抓住了她,深怕她逃走。
蜻燃皱眉,伸手在地上一阵摸索,摸到了那把被人丢了的折叠刀,眼睛一亮,折叠刀一甩,锋利无比的小刀立即切断了蜻燃与这女人间的联系。大量碧绿头发散落于地,只剩两竖长发留于鬓角。蜻燃站直身子,俯视一切。
台面下混杂许多物品,所有人倒成一片,全没了生命迹象,出入门口处焦黑的最为严重,边上倒着许多人,猜是在最后一刻找到了门,但还是晚了一步,全在同一个地方死了,堆的跟座小山似的。
在地下拍卖场的所有人无一幸免,全成了焦尸。
蜻燃愣愣地看着底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愣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澄菲……澄菲!澄菲!!」
她用刚得到的新异能扫除路上障碍,步步朝着对面奔去。被暴力移开的焦尸相当脆弱,被甩至一旁当即断裂,有的则是直接碎成满地,灰飞烟灭,连个骨头都不剩。
蜻燃一路冲到对面高台上,胡乱用着异能将自己送上去,所以,落地时她马上摔了个狗吃屎。即使撞到骨头,她哀都没哀一声。或许是满怀着心上人的缘故,此时的她无论受了什么伤都察觉不到。跌跌撞撞扑在了地上,只焦急地起身,一心想赶紧跑到爱人身边。
但人一慌张起来,可能连个路都走不好。
果然,蜻燃跑不到三步便趔趄几下,又摔了一跤。抬头一望,目光来回扫,见到不远处有零散几具焦尸,只有一人仍完好无缺,她睁大了眼,连滚带爬到了那人身旁。
蜻燃一见到澄菲,立即伸手抬起了她身子,正想确认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人却突然一顿,伸出一手摸了摸怀中人的肩膀。摸完,她视线一晃,看见澄菲额头和眉骨上有两颗黑洞,半张脸血肉淋漓,整个人便六神无主,双眼空洞,愣在那,手止于半空中,没有任何想法。
仿佛被敲钟人拿槌子重重敲醒,半晌,蜻燃轻轻地抚上怀中人的脸蛋,顺着颈部线条覆上了胸口。
感受到胸口处没了起伏,连一点微弱的跳动的没有,忽然,她不合适宜的笑了一声,握住了那只苍白却还有些温度的手,声音飘忽不定,断断续续道:「不要……不要死。」
为什么?
「不要死。」
人类有这么脆弱吗?
「我拜托你不要死。」
为什么不能像吸血鬼一样马上再生?
「我求求你……不要死……我求求你……」
蜻燃颤抖的牵住澄菲的手往自己脸颊上贴。她眼噙着泪,不断的哀求着,凝望着那双本该时刻都在绽放光芒的双眸,现今却已经阖上眼的澄菲。
见到澄菲的第一眼,她便觉得这女生好漂亮,周围摆放的花瞬间被比了下去,在一片繁花似景中脱颖而出,引人入胜。而如今的她好似被女娲开了个玩笑,容貌尽毁,双臂损坏,身上紫青无法跟肉身黏合,完完全全是个是失败品。伤心之余,蜻燃趁肉身还未僵硬,颤颤巍巍的替澄菲帮双臂装了回去,再度凝视着澄菲。
在扭曲的面貌下,澄菲的嘴角仍是上扬,看上去诡异至极。以外人的角度来看,很难想像出这人生前的容貌。
短短眨眼间,去年还谈论著今年要去哪看花海的人,今日便睁不开眼,说不出话,永远沉睡下去。
永远不会再和她有任何的互动了。
想到于此,蜻燃鼻子一阵发酸。有苦无处吐;有怒无处发泄,有股难受卡在喉咙发泄不出来,更是压不下去。她喉中低低咕噜一声,哽咽难鸣,缓缓垂头,紧握着澄菲的纤纤玉手,泫然欲泣。
这手,不能像从前那般轻抚她的脸颊了。
她,再也听不见那轻柔嗓音,是怎么温柔的呼唤自己的名字了。
重大的打击下,蜻燃忽然萌生出了平时绝不会冒出的想法——
好弱……为什么这么弱?为什么连保护自己珍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为什么伴侣受欺负的时候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伴侣挨打,什么事情都做不到?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今天她本来应该跟澄菲一起到别的小镇去晃晃,去不同的地方约会,到不同的地方一起观赏花海,好好游玩一日,再找间当地民宿落脚,隔天回来继续营业着花店,过上单纯的生活。
而因为这年头就因为人类稀少,黑发黑瞳很好看,没有异能很容易被人拿捏,所以她恋人就被当玩具一样捡回去,再供人玩赏。只要出个好价格,就能买下,出高额就能开枪杀人。
这算什么?
自己的宝贝被别人当作一次性玩偶?
人渣。
这群人渣竟然企图掌握住他人性命、他人一生。
人类得变强才行,人类必须比其他物种强大!
至少,至少要有能力逃离这些人渣的迫害! ……不,不是,是要有亲手杀了这群人渣的能力才行! !
对!必须这样,这些被怪异的价值观养出来的病态人们,才会不再看不起人类! ! !
蜻燃紧紧抱住了身体冰冷的澄菲,她的眼神不复以往沉静,变得幽深犀利,眼中暴戾毫无掩饰,温怒地注视着这片由「社会败类」堆起的乌黑之地。
此时拍卖会场外,天空白云层层堆叠,明亮如镜,但却很快被乌云占领一方,云迷雾锁。
乌云将一切的光明垄罩其中,一阵阴森寒气自空中蔓延开来,其中汹涌的暗流正隐隐涌动,仿佛一场积蓄已久的骇人计画即将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