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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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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初景离去,律师函的特定含义大家有猜测,但又抱着侥幸的心思,想她应该不至于把如此小事上升到公堂对簿的高度。
只有那位口嗨的哥哥一家三口紧张不安,但又压不住心底的气恼在一边不停地骂骂咧咧,等骂得差不多了又开始惶恐起来,担心陈初景真的找人告他,毕竟那贱蹄子一向没心没肺。
有了这出,众人在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心思便草草收了场。
那些人回家提心吊胆的度过了艰难的一周,并没有听到律师函的事便渐渐的将此事抛之云霄。
但心里猜疑也上升到了新高度,都道陈初景这是变相的承认,不然为什么不敢将事情光明正大地摆在明面上,想来当时的律师函警告也不过是心虚吓唬大家。
日子就这样平静无波澜的过了大半个月,4.20,沈雾顺利完成进修任务如期回到青州。
彼时,前几日连续的艳阳天已成功将青州从温暖和煦的春日送入了灼热炽烈的夏季。
沈雾到青州机场时,明晃晃的太阳光闪的他几乎快要睁不开眼,低头从包里无奈地掏出墨镜,一旁同行的同事操着慵懒的嗓音,“沈医生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医院给进修的几人放了两天假,但明天得先回医院开交流大会。沈雾有自己的私人计划,但自然不能与同事说,只轻笑着道,“睡觉休整,这三个月就没怎么睡过好觉”。
“哈哈,我们结了婚的人到还可以理解,但沈医生你大好青年,不趁着美好时光出门谈恋爱,居然回家睡大觉”,同行的另一位医生一脸调侃。
沈雾心里酸涩,也只得苦笑着应付。
第二日下午,原本计划三个小时的会议,不知怎得硬是开成了五个小时。不过好在开始的时间早,等结束时也才下午四点。
沈雾从周奕明那里问来了陈初景的课表,知她下午有最后一节课,算算时间,赶过去也还来得及。
上一次两人分开时并不愉悦,自己长久以来的“一腔孤暗勇”在陈初景的面前暴露无遗,并且还遭受到了严词拒绝,待会儿的见面又是怎样的情形?
沈雾的心里有些忐忑。
万幸,自己还有见她的理由。
拿上被自己仔细保存在私人橱窗里的储存盒,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办公室,一想到待会要见到将近三个月没有见到的人,沈雾的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
尽管上一次被拒绝,但陈初景言语里皆是对自己的贬低,而不是出于厌恶他,所以自己总是有机会。
陈初景刚从办公室提着自己的东西下班,就接到了何兰的来电,上午时陈青山就已经打过好几个了,想来是那所谓的哥哥已经收到了律师函,找老两口责备谩骂自己呢。
陈青山的电话自己可以装作不见,但何兰的不行。
一手撑着遮阳伞,一手握着电话脸色平淡摁了接通键,电话那头,何兰略带局促试探的语调就传了过来,“初景呀,下班了吗?”
心底有了准备,对她要说的话也什么期待,陈初景淡淡的回了声“嗯”。
“明天不上班吧,今晚要不要回家来吃饭?”何兰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也是上午听陈青山说才知道,自家女儿竟然给那位侄子寄了律师函。知道她对亲戚们冷淡,但何兰没想到她竟会真的做到那步田地,非要与他们撕破脸皮,连表面亲戚也不愿做。
“不回,我最近有事”
陈青山原本凑在一旁听,见她拒绝地干脆,想到自己信誓旦旦给别人打下的包票,急忙吼道,“咋不回来?回来,我有事对你说”。
“什么事,电话里说”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赶紧回来”,简直顽固不化,陈青山的声音提高了几度,惹得何兰觑了他一眼。
“说不清楚就不说”,本就心烦,谁愿意和他斡旋,陈初景冷着嗓子凉薄道。
“胡闹,简直是胡闹,你大伯说你把你哥告了?还寄律师函,你当真是没良心的白眼狼呀,不顾丝毫亲情”,隔着电话,陈青山被她抹了脸面心里堵着一口气,语气里满是责备斥责,丝毫不记得之前舔着脸讨好她的时候。
陈初景忍不住嗤笑,原来是大伯,是哥呢,陈青山不说她还以为他们是自己的仇家呢?哪位大伯和哥哥会那么编排造谣自己人,当真是讽刺。
“他们不是想知道我的钱哪来的吗?你不也好奇?”
“你直接告诉他们就得了呀,还律师函,读了几年书就那么清高了?连话都不愿好好与他们说。”
何兰的手机被陈青山抢了去,偏着头努力的听着两人的对话,陈初景依旧是那般淡淡的嗓音,但陈青山却满是狠厉呵斥,两者对比过于强烈。
何兰虽然也不想事情就此闹大,私心里想着自己女儿还是收回律师函的好,这样背叛亲情,狼心狗肺的词自然也就落不到她头上,但陈青山的语气确实过了,于是在一边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摆,却不想被他一手挥开了。
罢了,多余她管,何兰顺势坐在沙发上,告就告吧,反正一家人不是什么好货色。
“还不够好呀,律师函呢,多正式,国家法律认可呢”,陈初景冷笑,“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冷酷无情的音调一字不落地全入了沈雾的耳,审视着她遮阳伞下有些阴郁不开心的脸,和因为生气有明显起伏的胸口,沈雾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生气驳斥别人的场景。
那是高一下半学期,刚分完科不久的学子们,已然经历了第一回的分科考试,醒目殷红的荣誉榜就张贴在教学楼的一楼大厅。
如寓意般闪耀的名字就列在最上方——文科第一 陈初景,甚至语文和英语也依旧保持着单科第一的优势。她仍如初中时那样明亮突出,惹人注目。
而自己也如大人们所说的那样“开了智”,第一次在学业上站到了与她同等的高度。但尽管如此,文理科之间仿佛隔着一条宽阔无形的银河,两人的名字终究在两张榜单上。
还记得那是一个阴郁的上午,自己作为学生会的一份子立在操场跑道内侧监督各班出操情况,那天他有一次在初中毕业后见到了自己的学习“偶像”。
时间尚早,温暖晃眼的阳光还未出现,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瑟缩的冷雾,出操的各位学生也是有气无力的喊着口号,队伍也不似以往齐整有序。
当时,自己借着学生会“督查”的职责,正欲装模作样的吼一嗓子,提醒过往的班级注意纪律,却见路过的班级一位女生挪了脚步离开了队伍。
“你的名字很好听吗?”,她立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冷声问道。
或许是因为生气,又或许是因为乍然脱离群体受到冷空气的侵扰,总之,沈雾从她的言语里听到颤抖。
诧异涌来,他记忆里的陈初景成绩好,脾气也好,待人温和有礼,从来都是笑意盈盈,并未见她与谁红过脸。
脸上挂着些许汗水,额头几缕汗湿的黑发凌乱地贴在上面,但女生皮肤白皙,仅有脸颊带着劳累后的红润,使自己无端就联想到了妈妈阳台上盛放的艾莎,白做底,粉点缀,亮丽娇艳无比。
那时自己还未从诧异里缓过来,就听见她继续生气地道,“兴旺,怎么?你们家六畜不够兴旺你爸妈只得寄希望于你了?”
现在想起来,沈雾依旧禁不住溢笑,乖乖女不仅学习好,刺人的本事也不错。
偶然的一次可以理解,但为何她后来一直都如那般浑身冷冽?好几次自己见到她都是那般清冷拒人千里的模样,像一只刺猬,无形的在自己周边竖下了一道屏障,不欲与人交流,也抵触别人的亲近。
依稀记得自己曾问过母亲,“为什么自己的同学会性情大变?”。
母亲的回答好像是“青春期作祟”。
真的如此吗?直至今日,沈雾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仍旧持怀疑态度。
感受到一道目光射来,沈雾的思绪从不解中拉扯回来,回望过去,她已经收回视线并走了些距离,这是又理所当然的装作不认识自己?
沈雾苦笑,自己好歹也是向她表明心迹的人,竟这么冷酷不讲人情嘛?
“陈初景”,没关系,再往她迈一千步,一万步都没关系。
“你的盒子”,三两步就追了上去,与她并排往百步梯下迈,“我今天收拾办公室才想起还没有还给你,看它挺精致的,应该不便宜吧,就想着给你送过来了”。
“嗯,谢谢你”,陈初景轻声道谢,伸着手接过了他递来的盒子,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用来装盒子的袋子还挺好看。
“本来就是你的,怪我记性不好”,知道她心情不好,沈雾的语气不自觉地又轻了许多,似云一般软绵绵的,比平时更加温柔。
陈初景轻笑,没有接话,因为刚刚那通电话心情算不上美丽,何况面对的是一个对自己有些兴趣的男人,搭话的欲望几乎为零。
“待会有事吗?请你吃饭,当作你上次元宵请我吃饭的回礼”,沈雾抱着些期许轻声问道。
陈初景不解的侧身望他,因为斜着身子,有太阳从伞的边缘倾斜而下,洒在脸上,给她冷冰冰的脸蛋晕上了些温热。
有上次她在电梯上险些摔倒的先例,沈雾抬着手臂虚虚地护着她的身子,以防意外。
“给我个机会,不然每次都是我占你的便宜,被周奕明他们知道了还不指定怎么笑话我呢”,沈雾知她不愿意,但依旧温声劝说,甚至提到了周奕明,他太需要接近了解她的机会了。
陈初景看着他白净如盐的短袖,而后又将目光放至他好看的眉眼,心底明了,这人外表看着温润有礼,言语也谦和有度,但与自己相处的时候总是一幅卑躬屈膝的模样,将他放在矮一头的位置,让自己有种如果不顺着他就会长期处于惴惴不安的愧疚感之中。
“我没空”,陈初景拒绝。
“那明天呢?”
“......”
“后天?或者你说个有空的日子,不回这礼,我心里不安”
陈初景听着他固执的想要一个时间,心底犯了难,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死皮赖脸的人,扭头不理,继续小心的跨着步子往下走。
“嗯?说个时间嘛,总有空的时候呢”
陈初景觉得他不是一般的难缠,而且这人怎么回事,至于吗?怎么隐隐听到他言语里有些撒娇的意味,实在有违于他一米八几的高个子外形。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吃饭就没必要了”,终于走到平地,陈初景神色清淡,懒懒的继续拒绝。
“别呀,我真的就想请你吃个饭而已,你不用如临大敌般抗拒吧,我好像也没有长得那么凶神恶煞呀,和我一起吃饭就让你那么难受?”,沈雾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看了看街边玻璃里映着的脸庞轮廓。
“改天吧,今天真没心情”,陈初景心累,先敷衍过去算了,反正今天被那通电话搅的铁定没那心思。
央求不来,沈雾也想到了刚刚她通电话时的不虞,或许今日真的不是好时机,便耐着性子温声道,“那改天你约我还是我约你”。
“喂,客气话也,听不出来吗?看来确实是莽子,这人怎么当上医生的”,陈初景腹诽,默默的翻了白眼,然后无语道,“我约你吧”,约不约再说。
“那你选好时间告诉我”
“嗯”
“不能骗我”
“嗯”
“那你要是许久都不约我怎么办?”
“......”
“那我可以在微信上问你吗?我怕你忘记了”
没脸没皮,没心没肺,没完没了......
“不会”陈初景心塞,硬着头皮撒谎保证。
“那说好了,你想好后告诉我,如果你不约我那我就约你,然后你也不能不回我微信......”
陈初景听他念叨了许多,反正就是非要自己给他个保证以确保他真的能请自己吃那顿饭,有毛病吧?
啰哩吧嗦,回去就给他删了。
相对于陈初景的烦躁无语,沈雾却是欣喜不已,虽然今天没能成功约她吃饭,但自己舔着脸争取到了下次机会,所以算算自己还是赚了,相当于今天白得一次与她见面说话的机会,眉眼止不住弯了些漂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