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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浮萍,无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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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后,一个人住单身公寓,白天忙着去找工作,晚上泡杯面就算解决问题了。还凑活,虽然不是锦衣玉食,但温饱是可以达到的。
我长得一般,甚至有些丑陋,自然也没有什么男性追求者,不过,这也无所谓,因为自从经过一次很失败的交往后,我的性向发生了转变,我对女人的兴趣远大于男人。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秘密,没几个人知道,毕竟这是受到严重歧视的,我还不想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赚面包的机会。有很多女人说她们是理解和支持同性恋的,但仅仅是男同,我高中时候的一个女生就是BL的狂热追逐者,却同时是百合党的强烈鄙视者,我有时候觉得好笑,这样的支持和喜欢男人有什么不同?就好像一个女人怜悯地看着我说:“宝贝,我的性向和男同志是一样的。”
我因为自己的性向多次拒绝了家里人安排的相亲活动,我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想妨碍正常男人的正常生活,而且我已经长这样了,再知道我是个HOMO,那男人不疯了才怪。我可以理解男人对于女人的原始渴望,女人不管如何都是男性的软肋,有些男同志曾经有过背叛自己性向的行为,他们非常后悔,但却不停止,继续犯罪。女性这个性别符号是作为第二性存在的,一个俄罗斯女作家说,女人是被阉割的男人,她们对于感情以及生理的困惑远大于男性,更有一种说法认为,婚姻是捆住一个女人供伴侣长期发泄的绳索。其实也不无道理,毕竟像中国古代的缠足和西方的束腰等都是男性对于女□□望的畸形表现。
我是在吧里看见那个女孩的。我很少叫别人孩子,因为现在人太早熟了,还喜欢装嫩,特别是女性,越是处于弱势,越是示弱。我很讨厌的女人有三种:一是特别漂亮的,这是我的嫉妒心在作祟;二是故意站成内八字的,扭扭捏捏让人恶心;三是自大骄傲的,因为我有时就是这种人。讨厌自己在很多时候都成为我空虚情感的支撑,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粗鄙的外表,或是想想大学辩论场上自得的笑容,便打消了去爱一个人的念头。
但那个孩子不同,二十出头的样子,头发是纯正的黑色,穿着棉衬衫和一条普通的牛仔裤,不漂亮,但干净看着舒服。我坐在吧台边上,掏出手机,偷拍了她跳舞的样子。正在调酒的女人很诧异,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我回家后把女孩的照片设成了电脑桌面,次日又拿到照相馆放大,那个老伯笑着问我这是我的什么人,我犹豫了一下,道,她是我的妹妹。老伯看了我一眼,说,你妹妹长得不错。我点点头,我很喜欢她,老伯拍了拍我的肩,你这个姐姐当的不错。我默默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回答。
那天起,我经常到酒吧去,不是为了放纵,只为了去看一眼那个女孩,我不奢望也不想和她搭话,看着就好。我拍了她的很多照片,全部洗出来压在饭桌底下。女孩喜欢跳舞,但跳的笨拙而难看,女孩喜欢喝生啤,却喝了会吐,女孩常常来吧里,却又有一个男朋友......我躲在角落,看着男人扶着醉了的女孩,摇晃着离开,消失在暮色里,恩,她连背影都很好看,我想。
女孩又醉了,她对着手机那头疯狂地骂着,骂到呜咽着哭泣。她站起来,竟然对我走来。我不知所措,手僵持在半空,想抱抱她,又怕冒犯了她。谁知她居然抱住了我,头靠在我的肩头,哽咽着说,妈妈,妈妈,带我回家吧。我颤抖着抚摩着她的黑发,亲了亲她的面颊,心里有种慌乱而喜悦的感觉,我喜欢的人,这是,这,我的天呐!
我搀着她出了酒吧,夜色里她柔软得像一条鱼,我问她的家在哪里,她只是傻笑着摇头,叫着我妈妈。我们停在路口,我脱下衣服披在她身上,在路牙子上坐了下来。这样冰冷的夜色,我却觉得很温暖,似乎心底那些枯萎的花儿又绽放开来。那是从高中后就没有了的感觉。
男人的出现打破了平和,他重重推开了我,把吓哭了的女孩揽在怀里,我跌倒了,头磕在了水泥地上,顿时一阵眩晕。“你XXX滚远点,她不是你们这些死同性恋!”男人粗犷的线条在暮色里模糊不清,他一脚踢在了我的小腹上,看着我挣扎却不能站起来,他满意得带着女孩走了。我模糊得只听到空气里飘来女孩唤着妈妈的声音。
我在家里躺了三天,应该没有伤到内脏,复原得也很快。我不敢去医院,怕别人问我伤是哪来的,这是个秘密,只能在我内心的深处慢慢腐烂。
我翻看着那些压在桌底的女孩的照片,又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至少遇见了她,至少和她说过话,至少她失态的时候,在她身边,使她依赖的人是我。
迫于生计,我准备搬走,女孩的照片,我只保留了放大的那张,其余我通通寄给了酒吧的老板,让她替我交给女孩,至于女孩如何处理,是烧了还是撕了,都不在我知晓的范围内了。我删掉了手机里的照片,相册一栏又空空如也了。
我微笑着拖着行李箱,走在大街上,心里并不觉得落寞,以前哲学总说世界万物都是变化的,可我相信总有一些是不变的,比如我看见她的酒吧,她放大的照片,她披过的外套,比如我漂泊不定的旅程,又比如来往的人漠然的表情......我的生命还很长,要好好活着,时常回味这个故事,直到渐渐遗忘,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