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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选秀 ...

  •   康熙三十七年二月,正是春寒料峭之时。

      秀女们一个个身着单薄旗装,并不显瑟缩模样,反而昂首阔步、目不斜视,穿过神武门,笔直地向顺贞门走去,

      天子脚下,谁人敢失了仪态惹出笑话,一旦落选,不但自个儿丢脸,连家族亦会蒙羞,那可是她们万万不想看到的。

      只一个身穿雪青衣裳的女子分外格格不入,她赔笑对太监道:“公公,能否容我回去取一下皮手套子。”

      骡车就停在神武门外,早知外头风大,她下车就该揣上的。

      若非怕不合时宜,她甚至想干脆抱个手炉在怀里呢。

      那公公眼皮抽了抽,哪有这样糊涂的秀女,为了今后富贵荣华,受点冻怕什么,她倒不像选秀,像是来作客的。

      何况秀女们都是一拨一拨分批过去面圣,她这么一闹,整个都乱了套。

      太监本不欲搭腔,只淡淡打量她几眼,倒是一双葱白似的玉手,目光渐渐上移,嘴巴却张开不响了。

      女子朱唇皓齿,雪肤乌发,哪怕只瞧见个轮廓,已是惊为天人。

      太监遂轻咳了咳,“难为你远道而来,便宽限你一回罢,快去快回。”

      女子道了谢,低头匆匆离开。

      秀女们不免窃窃私语,这刘太监素来油盐不进,没想到也有这样好说话的时候,看来哪怕去了那骨朵玩意,也免不了七情六欲。

      对于瓜尔佳·云莺的容貌,秀女们是又爱又怕,喜的是有这么一个拔尖的,不至于显得这届选秀太失水准;可又担心瓜尔佳氏这般出挑,难免会威胁到她们在宫中地位,皇帝后宫早不比当年,四妃已立,下剩的嫔位、贵人也不过寥寥几个空缺,僧多粥少,怕是不够分呢。

      秀女们也很清楚,这种尤物只宜交好不宜得罪,因此尽管看不惯云莺的大有人在,却也没几个公然找她发难。

      如今刘太监为她破例,众人也都知趣地不做声,往好处想,瓜尔佳氏愿意落到最后一排,那旁人的机会便大了——否则万岁爷一旦见了她,势必再容不下其它。

      云莺取完皮手筒回来,殿选已过去大半,她原以为康师傅选够了其他人就可以回家了,怎料这些人都是死脑筋,还非得照着流程走完不可。

      刘太监还在催促,云莺没奈何,只得蝎蝎螫螫上前。

      其实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入选——本来云莺是没这个意识的,一投胎就在三品大员之家,父亲慈爱,母亲宽和,兄弟姊妹也是无比地和睦,她以为一辈子都将顺风顺水过去,史上还有比她更幸福的穿越女吗?

      直到年初圣旨下来,云莺如遭雷击,她怎么忘了这茬?清朝规矩,凡适龄之女不可私自婚配,都得入宫经皇帝验看过才行。

      而她何以确定自己便是康熙晚年那位爱宠和妃娘娘,只因这届秀女只她一个姓瓜尔佳氏。

      固然康师傅是位英明神武的天子,严格来说还算她高攀,但,毕竟比她大了三十岁——准确点是二十九岁,那也差不多了。

      云莺实在难以想象要在一个能做自己祖父的男人跟前胁肩谄笑献媚邀宠,何况伴君如伴虎,宫里的日子那么好过?康师傅打个喷嚏都得抖三抖。

      虽说有这般家世和容貌在,她进去也不会失宠,历史上的瓜尔佳氏便是很快封了和嫔,但,从嫔位到妃位却花了将近二十年——彼时康师傅都快过世了。

      等于她会一直被惠宜德荣压在头上,那四大金刚更不是好相与的。就算原身长寿又怎么样呢?前半辈子一样过得很不快活。

      云莺心里叫一个愁啊,她当然是不想选秀的,这话却不能对家里人明说,古代讲究天地君亲师,说出去就成了大逆不道。

      何况她又怎能叫人相信,自己有十分把握中选?谁都没法先知呀。

      云莺也想过用点极端些的法子,譬如划伤脸、摔断腿之类,可一来她舍不得这张好皮子——谁不爱看美人呢?她自己也爱,若真是破了相,恐怕只有绞了头发当姑子去,她是无肉不欢的,要她天天吃斋念佛,她可做不来!

      至于断腿更是个馊主意,难得不用裹脚,她还得自个儿把自个儿变成残废?那还不如进宫伺候老皇帝呢。

      一来二去蹉跎至今,云莺的名字到底还是呈交上去了。

      初选是由太监们把关,云莺故意表现差劲,礼数上更是笨拙,满以为会被涮下,可这些人也不知怎么想的,依旧放她过关。

      这让云莺觉得选秀里头的水分也挺大,可能只是检查一下门第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再想不到她的美貌连太监都能通杀。

      其时已接近正午时分,銮座上的皇帝与太后皆无甚耐心,云莺只听见一个威严的声音,“这批看完就算了吧,下剩的都放回家去。”

      ……你不早说,可巧她就在这批里头呢。

      云莺两腿跟灌了铅一般,只盼着康师傅精力不济,来不及看清她的长相。

      事实也正是如此,康熙上个月刚巡幸过五台山,拜祭过太/祖、世宗的陵墓,还得同礼部商量诸位阿哥封爵的事,着实称得上日理万机。

      之所以百忙中抽空前来,不过碍着三年一选秀的定制而已。

      他眯起眼睛打量下方,只见云莺的头垂得格外低,反而叫他兴味,“那位是谁?”

      刘太监便将家室门楣报了上去。

      康熙笑道:“祜满那般大老粗,倒生了个如花似玉的闺女。”

      云莺紧张得脖子都僵了,看都没看清就这样吹嘘,就不怕抬起头吓死你?

      虽然还真叫他蒙对了。

      康熙且不忙着一睹芳容,只撂下句,“留牌子,赐香囊。”

      便有太监捧着托盘到她身前。

      云莺心如死灰,连谢恩都忘了。虽说留了牌子也不代表就是皇帝女人,还得进宫继续考察,合心意的才能成为皇帝嫔妃,至于剩下的,或是赏给哪位阿哥做侍妾,或是干脆当起了宫女。

      可谁叫她生了这张遭罪的脸呢?注定是摆脱不掉垂涎的。

      殿选结束,秀女们神情各异,留牌子的固然踌躇满志,那些撂牌子的倒也不是个个哭丧着脸,也有庆幸自己脱离牢笼的。

      云莺就没这种福气。

      入选的马佳氏携尹氏前来,含笑道:“妹妹好福气,偏叫你赶上最后一趟,剩下的想面圣都没机会呢。”

      马佳氏乃是荣妃娘家侄女,在这批秀女中也算得佼佼之辈,可被云莺一比,就显得相形见绌。

      云莺懒得睬她,她知道马佳氏意在交好,日后大家同在宫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倒不如提前熟络熟络。

      可云莺压根没这种心情,她现在的情绪就很恶劣了。因此只潦草地朝马佳氏一点头,便扬长而去。

      尹氏撇撇嘴,“不过是个协领的女儿,她摆什么臭架子?”

      马佳氏并不生气,“她自负美貌绝伦,自然不屑与咱们为伍,殊不知要在宫里过得好,光靠一张俊脸可是不够的。”

      这些年难道没有比四妃更年轻貌美的人物么?可任凭潮起潮落,总是惠宜德荣屹立不倒,瓜尔佳氏若觉得仗着皇上宠爱就能作威作福,那可真是打错了主意。

      马佳氏则深知自己是来为荣妃分忧的,自然得牢牢盯紧这些狐媚子,省得她们掀起风浪来。

      云莺来到神武门外,正欲乘骡车回家,却见堂姊云华匆匆过来。

      云华也是瓜尔佳氏的远亲,她阿玛硕色比云莺的阿玛祜满官职还要高些,曾任两广总督,可因为庶出缘故,最后只嫁给五阿哥胤祺为侍妾。

      云莺小时与她亲近,长大后倒没怎么联络,这回因着上京选秀之故才重新走动,云华反而态度亲密一如往昔,令云莺十分愧怍。

      关于心底的想法,她也只稍稍向堂姐透露了点,其他一概无人知道。

      云华察言观色,“可是被留牌子了?”

      云莺沮丧点头。

      事到如今,她已想不出什么转圜办法,看来注定要一树梨花压海棠了。

      云华眼珠子转了转,“这有何难,我倒替你想了个主意。”

      说完悄悄附耳说了几句。

      云莺面露迟疑,“这……使得吗?”

      实在太大胆了些,就不怕康师傅发火?

      云华笑道:“你又不能私自定亲,眼下谁还能帮你解燃眉之急?总归是一家子,万岁爷顶多训斥几句便过去了。”

      倒也是,当爹的总不能抢儿子的女人。倘若一定要在诸位阿哥里头挑一个,五阿哥的确是最合适的——九龙夺嫡压根与他不相干,自然可得平安终老。

      云莺心底的主意渐渐明晰起来,只对着云华有些惭愧,“如此一来,却是对你不住。”

      本来五阿哥府上侍妾就多,再多一个她,云华心中难免吃味。

      云华帮她拂去鬓上落花,含笑道:“我倒想着多个帮手呢,咱们情如姐妹,你还能害我不成?”

      如今府里的刘佳氏生了长子,腹中现又揣着一个,正是风光无限,只怕等正式封爵完,五阿哥就要请旨提拔她为侧福晋了。

      若云莺进府,觑准刘佳氏不能侍寝的空档,正好可以压压她的势头。

      云华瞅着云莺粉光脂艳脸庞,心情十分愉悦。

      小妹愚蠢,却实在美丽,男人都很难抗拒这种女人。

      反正等对付完刘佳氏,她自然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原型康熙和妃瓜尔佳氏,不过这一世嫁给了四爷,可能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小妈文学?(囧)原谅作者菌脑洞清奇~
    ps.求个专栏预收《宠妃凭脑洞上位》
    景炎二年,皇帝宋明辰一朝堕马,醒来后发觉自己多了个奇异本事,能听到身傍人的心声。
    他素以为慈爱的太后,肚子里却是满腔冷意,
    “怎么没摔死那孽种,好给我玉儿腾出位置。”
    素以为忠诚的近侍,背地里却遭他人把持,
    “可惜了,这回没助太后娘娘成事,下次不知得等到何时。”
    打小结伴作耍、素来倚重的大将军,却也是墙头草两边倒,
    “万岁爷若醒来倒罢,若不然,少不得另寻靠山择木而栖,活人还能叫尿憋死?”
    就连往日对他笑脸相迎、前呼后拥的嫔妃们,也各有各的心事,连眼泪都撒不出半滴来。
    香风细细中,他忽然听到远处一缕微弱的声音,“不知万岁爷长什么模样?不会是个满脸麻子的丑八怪吧?阿弥陀佛,待会儿可别给我吓死。”
    宋明辰:……好大的胆子!
    宋明辰渐渐痊愈,愈发醉心朝堂,无意六宫,只闲来无事时,常将那胆大包天的萧才人唤来伴驾。
    这姑娘看着清清冷冷沉默寡言,脑子里怎的如此热闹?
    “听说慈宁宫的太后娘娘常跟崔嬷嬷同饮同食,晚上还共睡一张床,保不齐有磨镜之好,可怜先帝英明神武,没准带了几十年的绿帽子!”
    宋明辰含着的一口茶险些喷出来,这是谁传的谣言,他怎么不知道?
    “邓公公一个阉人,却动不动克扣嫔妃们绸缎衣裳,还专挑花色艳丽的抢夺,我看不是想拿去变卖,是想留着自个儿穿吧?”
    宋明辰:……或许不无可能。
    那邓太监以前就挺爱涂脂抹粉,妖里妖气。
    “虎贲将军最稀奇,好端端一个留胡子的莽汉,麾下招揽的却尽是些清俊儿郎,谁知道留着打仗还是自己用?外头都说他家有母老虎才不近女色,保不齐是幌子,就不知大将军在帐内做攻还是做受?还真想见识见识。”
    宋明辰:……什么攻什么受?倒是说明白点呀。
    亏得这位说书先生,宋明辰原本烦躁的心情安抚许多,还能多吃两碗饭——反正骂的又不是他,他为何要动气?
    直至萧琉璃将越多的心思放在他心上,开始编排起他来。
    起初,宋明辰还是挺高兴的,
    “万岁爷生得如此俊美,若能跟他春风一度,该是何等幸事。”顺便脑补了一番颠鸾倒凤。
    宋明辰老脸微热,人帅就是没法子。
    又过了一阵,
    “万岁爷怎像个木头?天天就知道处理政事,也太清心寡欲了些,早知道就不来了。”
    宋明辰:……未免变得太快。
    再后来,
    “万岁爷不会是天阉吧?阿弥陀佛,难怪懒进后宫,根本不能人道嘛,白瞎了这副面孔。”
    宋明辰再难坐视不理,当晚就翻了萧琉璃牌子。
    侍寝之时,萧琉璃佯作娇羞,“万岁爷,妾身累了,咱们早点安置吧。”
    反正也是睡素觉,不如给彼此留点面子。
    宋明辰磨刀霍霍,想溜,没那么容易。今晚就得让她知道,自个儿是不是真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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