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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情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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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倾城的泰晤士河畔,来自东方的少年被黄昏熏染的侧脸美的惊心动魄。
BY:凉樱
凉樱一直觉得缘分是种奇妙的事情。
直到她再次见到不二周助,她更加确定这个想法。
这个曾经深爱的人。
少年微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柔,宛如一朵莲花盛开,绚烂了整个夏季。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遍地花开,凉樱就在那一瞬间,像是触摸了天堂。
那样的微笑,那样的少年,那样微笑的少年,温暖如夏。
泰晤士河畔午后的阳光总是热烈非常,她坐在咖啡店里透过巨大的窗户看着微笑着的少年目不斜视的走过,仿佛眼前一片光亮蔓延至心中,桌上摆放着装在晶莹水晶杯中的香槟玫瑰在一瞬间凋零,柔柔的昏黄色灯光斜斜的映下来,原本握在手中的花茶颜色变得晦涩起来,在茶水中浮浮沉沉的玫瑰花骨朵像是掉了颜色一般。
如果你是王子,我是公主,多好。
童话里,王子也能找到遗失水晶鞋的灰姑娘。
多么完美。
可是,现实终究不是童话。
一别经年。一眼万年。
你再也听不见,我还未说出口的爱恋。
不二周助停下脚步,看见眼前大的有些不寻常的香樟树微微笑了,眯起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波动。“啊……好大的树呢,拍个照纪念一下吧。”说着便从背包里拿出专业摄像机,神情专注的拍了好几张。
附带一提,不二周助旅居英格兰,成为《国家地理》的记者。他放弃了曾一度追求的网球生涯,在网球和摄影之间选择后者。
他没有后悔过。亦不曾后悔。
网球确实在他生命中出现,但是天才轻描淡写的态度让人怀疑网球在他心中的分量。正如微笑着的眼睛,微笑着的表情,若不是惊讶至极,云淡风轻的仿佛与世无争。只是因为,曾经一起奋斗过的伙伴们,又有几个,最后走进了职业网坛。
天才无疑是聪明的,甚至有些时候聪明的过了头。
大学毕业之后不二周助离开了日本,离开那个对他而言有太多太多回忆的地方,往事如风逝去,可是留下来的伤疤还隐隐泛疼。这些年他走过无数的地方,看过无数的风景,拍过无数的人,看过无数的事,拍过无数的动物。
他每到一个国家都会了解那个国家的地理风貌、人文环境。
可是天才也会忽略,这些年,他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内心。
多年前的不二周助微笑如春,眉眼弯弯仿佛不知世事疾苦。天才最擅长的,就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他曾经眼睛都不眨的将无数人恐惧的乾汁喝了下去,笑容不变,说再来一杯;他也曾嗜爱芥末,常常将芥末误放入队友的水杯之中,看着他们千奇百怪的痛苦模样笑得格外开心;他也曾笑眯眯的揶揄完手冢国光之后没有怨言的去跑步,尽管,那圈数不是一般可以承受得了的。
可是天才就是天才。
即使身处劣势,他也能让人误以为胜券在握。
看着生长得格外强大的香樟树,不二周助忽然很想念日本的樱花,粉红色的火焰一路蔓延,濒临天际的烟花盛开的灿烂,却一瞬间寂灭。
生命也如此,也许上一秒还对你微笑,下一面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回不去,也逃不掉。
斑驳了光阴的老唱片店,老旧的留声机仍然不知疲倦的转动着,少年错愕的发现,他记不起她的脸了。
曾经多少年,想忘记年少错误的爱恋,可如今模糊了你容颜,心中的想念肆意生长。
曾经多少年,想忘记你如花般的容颜,可如今斑白了你笑靥,心中的想念破茧成蝶。
凉樱。我还是忘不了你。
不二周助手中的相机突然脱手重重地摔在地面上,像是亲手将过往,一并尘封给微风。他发现心口开始变得疼痛起来,心中的那个人,随着那相机,破碎成碎片,在盛夏的这个格外炎热的日子里,被时光碾碎。
他弯下腰依旧微笑着上了游船,将破碎的相机细心收好,身后的人在那一刹那推开冰凉的玻璃门跑出来,火红色的长发在视线中飞扬,她捂住嘴巴没有哭出声,看着他远去。
凉樱彻底的败给自己。
明明不想出来追上他的,明明只是想微笑着问个好,说声再见。
明明自己没那么爱他……
直到现在凉樱才发现,那个笑若春花的少年,是她割不掉舍不去的回忆。
我只是想问问你。
——你还好吗?
凉樱跌跌撞撞的走到不二周助方才站的香樟树下,再也忍不住大声哭起来。
她紧紧抱着这可巨大的大概要有三四个成年人才抱的住的香樟树,粗糙的树皮硌疼她娇嫩的肌肤。
谁也不知道这棵树具体活了多少年,或是几十年或是百年。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它是否也在曾经见证过一对恋人彼此相遇再错过的情景,是否也曾感叹过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不过一瞬间,它也是否被人遗忘在风中。
来往的游客或路人不明所以的看着这异国少女的举动,嘴里吐出几句英文,眼神善意友好。
而在游船上的不二周助完全没有注意街道的情景,他站在甲板上看着湛蓝的天际,像他的眼睛颜色一样浩瀚无垠,白云飘渺的浮动着,不时变化着形状。
这时眼神无意识的往刚才站的香樟树望去,他说不清心中是什么奇怪的感觉。
只是总觉得……有什么事,有什么人……不安的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在什么时候结束的?
耀眼的火红色长发在风中舞动,那样熟悉的感觉让不二周助在一刹那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当他再次看去,在河道上围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再也不见红发女孩的影踪。
他有些失落的敛下眼帘,没心情继续看下去,转身进入船舱。
他的身后是红日倾城,夕阳的颜色染红他白皙的脸孔,说不出心中的不安究竟是什么。
当晚不二周助买了一张最快回日本的机票。
他突然很想见那人。很想很想。
第二天清晨,《泰晤士报》报道一个东方少女跳河自杀的新闻,附带照片,登上最新头版头条。
照片上的少女容颜倾城,美好的不染纤尘,红红的长发耀眼绚丽,红得像血,象牙白的皮肤没有丝毫病态。
如果这就是爱,如果我放弃了爱。
那么,我爱你,这是比死亡更让人感到可怕的事。
我多想问你。
——你好吗?
你的回答呢?
——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