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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识 分离 ...

  •   “沈书玉,下雪了,咱们堆雪人去!”小顾时屿开心的拉着小沈书玉往外走。两家大人今日在正堂叙旧,把差不多年纪的两个小孩扔到偏房一起玩。

      沈家和顾家是旧交,前些年去了北边发展,待的久了,沈家主格外思念故乡,干脆又回了永安。

      小顾时屿对小沈书玉热情的很,仅一刻钟两人就熟络起来。如今正值冬季,外面飘飘洒洒的下起雪来,不一会就下了厚厚一层,顾时屿眼尖,当下要拉着沈书玉去堆雪人。

      顾时屿拉着沈书玉穿过长廊,半路上碰到沈母,得知他们做什么去,沈母看了看沈书玉期待的小脸,终究没说什么,只让下人去拿了狐裘给两个小孩披上。

      见母亲并未阻拦,沈书玉惊喜万分,他从小身子骨弱,母亲从来不让他剧烈运动,更别提在风雪地里堆雪人了。

      沈母看着两个孩子,总归还是放心不下,她嘱咐两句:“玩会就回来罢,莫要冻着染了风寒。”说着替两个孩子整理好领子。

      “知道了,母亲(伯母)”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两人到了雪地里,沈书玉拿手去接落下来的雪花,他还是第一次触摸到雪,以往母亲和父亲只让他远远看着。感受着手里冰凉的触觉,沈书玉扬着笑脸对一旁的顾时屿说:“多亏了阿屿,我还是第一次碰到雪呢。”

      顾时屿看呆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能笑的如此明媚,不过是见到雪而已,怎么能开心成这样。

      “你要是喜欢,我每年都来找你看雪。给你堆雪人”顾时屿看着沈书玉明亮的眼睛许诺。

      “那可要说定了,阿屿不能食言。”沈书玉伸出小指,要和顾时屿拉钩。

      “那是自然,你不要食言才好。真是幼稚。”顾时屿装作不情愿的伸出手指与沈书玉勾到一起,嘴里嘟囔着,但要是仔细看,不难看出顾时屿耳尖通红。

      两个孩子就这样在雪地里许下承诺。

      见沈书玉脸颊被冻的有些发红,顾时屿给他戴上狐裘后的帽子,让他坐到回廊的台阶上。

      “沈书玉,你身子真弱,还是坐着吧,我堆雪人给你。”顾时屿嘴里说着嫌弃人的话却还是摸出怀里的棉手套给他戴上。

      沈书玉乖巧的伸出手任他作为,抬着脸看顾时屿。

      “阿屿,你真好。”

      顾时屿脸上升起一丝薄红,还是头一次有人这般真诚的说他好。

      两个雪球被堆到一起,下人拿来煤块、胡萝卜等做雪人的五官。

      沈书玉瞧着,总觉得缺些什么,他上上下下打量雪人,然后跑回屋内。

      再出来时,手上多了条红围巾,沈书玉给雪人围上,围巾衬得雪人多了抹鲜活,成了这茫茫冬日中的唯一一抹艳色。

      ……

      十年的时间让两个人成熟不少,唯一不变的就是冬日堆雪人的习惯。

      永安的冬日来的早,等雪下却需要些时间。

      “沈书玉,你快些。”顾时屿懒散的靠在屋外长廊栏杆上,他都等了快一刻钟了。

      昨日沈书玉约他听戏,今日他早早来了,沈书玉说他在穿衣,叫他去旁边屋子里等下。

      顾时屿不愿再走动,干脆靠在栏杆上等他。

      “吱呀——”

      门终于被打开,顾时屿起身看过去,沈书玉正跨过门槛,手还搭在门框上。

      他穿了身竹青色衣衫,是往日里不曾穿过的颜色,头发半挽着,用根白玉簪子固定在脑后,腰间系了块墨玉玉佩,花纹复杂,做工细致,是去年顾时屿送他的生辰礼物,沈书玉一直系在身上。

      沈书玉不好意思地笑笑,道:“阿屿等累了吧。”他不喜下人伺候他穿衣,因此下人只摆好洗漱用具,洗漱穿衣这些都是他自己来的,用的时间便久了些。

      沈书玉性子温吞,做什么都慢。顾时屿也清楚这点,毕竟平日里也没少叫他好等。

      顾时屿把手放到沈书玉头上,轻轻揉了揉,手下乌发顺滑,倒叫人移不开手。这两年顾时屿的身量就像抽了条的柳树,长势迅猛,已经比沈书玉高出半个头。

      “没事,你这慢吞吞的性子,我还不清楚。”顾时屿露出个狡黠的笑,搭在沈书玉头上手拍拍他脑袋。

      沈书玉不计较,他更在意另一件事。瞧着顾时屿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怕是没发现他今天不太一样。

      “阿屿,我想请你看看,我还是头一次穿青色的,你瞧着如何? ”

      这是沈母昨日拿来的,说是闲逛时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他,便买了下来。沈书玉虽穿素色衣服居多,这竹青色还是头一回。

      顾时屿围着沈书玉转了一圈,点点头,说道:“极好,你穿什么都好看。”

      沈书玉生的好看,鼻梁挺拔,眉目温润,面如冠玉,就是身上那股书卷气给他添了抹傻气。顾时屿觉得,这样的人,就是穿上大红大紫的也称得上一句好看。

      “就是人有些呆”,顾时屿手托着下巴佯装专注,趁沈书玉反应过来前,他话锋一转:”看戏要迟了,走吧“

      说着揽过沈书玉的肩向府门外走去。

      这一年,京城白鹿书院的风气盛行,听说这两年的状元都是从那出来的。永安的许多大门大户都把孩子送了去,顾父也有这个想法,顾时屿年轻气盛,不历练一番以后怎么撑起顾家,况且顾父想让顾时屿走文人这条道路。

      顾父召集府里所有人讨论此事,顾家人丁稀少,顾时屿上边就一个哥哥,已经接手顾家一部分生意。

      吃过晚饭,一家人围聚在厅堂。顾父首先开口,他清清嗓子看着顾时屿说:“阿屿年岁不小了,永安的书塾能传授他的不多,我看呐,干脆到京城去,白鹿书院,阿屿聪明,指不定还能为我顾家光宗耀祖。”

      闻言,顾时屿立刻炸毛,他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挨了顾母一个眼刀才克制住。

      “父亲,那不过是个名头,而且京城那么远,我不去。”

      “你懂什么,白鹿书院培养出来多少文人,让你去是为你好。”

      顾时屿心里清楚,他父亲不过是想让顾家出个从文的,改变世世代代经商的命运。可他觉得,经商也没什么不好,干嘛非去追求官场上的地位。

      顾时屿小声反驳:“哪里是为我好,我根本就不想。”

      厅堂里安静的很,连针掉地上上的声音都能听见,更何况顾时屿的嘟囔。

      顾父吹胡子瞪眼,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我不管你怎么想,你必须去,这个容不得你。”

      眼见顾父就要生气,顾时屿哥哥顾时峋开口了,他和顾母劝说顾父一番,直说你还小不懂事,好不容易才让顾父消气。

      顾父明显不想再多说,站起身背过手,冲顾时屿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眼瞅着父亲离开,顾时屿也想走,被顾时峋一把拉住。

      “阿屿,你性子浮躁,听父亲的,去京城读书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也能磨练磨练你的心性。”

      顾时屿看着面前的哥哥,心里不屑,他哥从小跟着父亲学经商,耳濡目染,性格都要和父亲一模一样了。父亲做的决定,他也是从不反驳。

      顾母也在一旁应和,她一个妇人,心里也是支持自己的夫君。

      顾时屿看看哥哥,又看看母亲。

      他攥紧手,沉声说:“我不想去。”说完就转身离去。

      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叹口气,还是孩子心性。

      后面几天,顾父不准顾时屿出门,说让他想清楚了去找他。

      顾时屿没打算服软,大不了他翻墙出去,被关了两天后,他后知后觉,父亲似乎动了真格。

      他心里憋闷,干脆翻墙出去找沈书玉聊聊。

      沈府,沈书玉正在卧房里翻书。这几日顾时屿没来找他,难得清净。

      看得正入迷,听见院子里扑腾一声。沈书玉放下书向外面看去,真是念什么来什么,院子里正在拍腿的不是顾时屿还能是谁。

      顾时屿从顾府翻出来,来到沈府,他突然不想从大门进去,索性来到沈书玉院子墙头,翻了进来。

      衣袍上沾到尘土,顾时屿想着拍干净再进屋,沈书玉可是最爱干净了。

      正拍着,面前被阴影笼罩,是沈书玉站到他身边。

      看见沈书玉,顾时屿一下子就委屈上,他拉过沈书玉,把人重重抱住,在沈书玉颈肩蹭。

      沈书玉被他蹭的发痒,看着顾时屿毛茸茸的脑袋,他想到,后院刘叔养的那只金毛狗,那只狗格外喜欢他,见了他就冲上来蹭。

      沈书玉拍拍他的背,把人推开,拉着顾时屿进屋,总不能在外面抱一天吧。

      “怎么了,受委屈了?”

      一杯茶递到他手上,泛着热气。

      顾时屿接过,挤了挤不存在的眼泪说:“我父亲非要我去京城读书,我不想去。”

      沈书玉抿一口茶,说:“白鹿书院吗,可以考虑一下。”

      顾时屿没料到沈书玉也支持他去,他哀怨地看着沈书玉:“不是,阿玉,我说我不想去。”

      “阿屿,总不会所有事都如你愿的,况且那和永安不一样,你能见识到这没有的东西,你很聪明,留在永安没什么前程的。”

      沈书玉说的认真,眼里都是赞同。

      “我知道了。”顾时屿头一次怀疑自己,身边的人都劝他去,难道去白鹿书院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呢,你去吗?”

      沈书玉喝茶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微笑道:“阿屿,你知道的,我这身体,能去哪呢。”

      顾时屿沉默了,沈书玉说人活一生,总不能拘泥于一个地方,人都是有志向的,向更好的方向攀登才是人生意义。他说他有前途,永安只会限制他。

      两人又坐了会,直到日落西山,顾时屿才翻墙离开。

      回到家中,才发现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下人们匆匆忙忙不知道在做什么。

      顾时屿随手揪住一个下人,问他发生什么了。

      下人看见他明显松口气:“哎呦,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病了,我们这忙着煮药呢。”

      “怎么好端端病了?”

      “今个下午老爷发现您没在房里,加上这两天郁结于心,一下子急火攻心,晕过去了,这会在房里躺着呢,少爷您赶紧看看去吧。”

      顾时屿眉头皱的死死的,连忙赶去父亲房里。

      房间里,顾父躺在床上,还没醒,顾母和顾时峋守在一边,见他来了,两人给他让开个地方。

      “你下午去哪了,惹的你父亲晕过去。”顾母虽然知道这事不能全怨儿子,此时也忍不住责备他。

      “去沈府了。”顾时屿敷衍回答,眼睛盯着顾父。

      几人都没再说话,良久,顾父有了反应,缓缓睁开双眼。

      见顾时屿守在一旁,顾父招招手,顾时屿上前握住他手。

      不等顾父开口,顾时屿说:“父亲,我想好了,白鹿书院我去。”

      顾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去,父亲。”

      “好好,去就好,好孩子。”顾父激动的落下颗泪,握着顾时屿的手紧了些。

      正好这时下人送药进来,顾时屿扶起顾父给他喂药,顾父欣慰的看着顾时屿。

      心情变好,这病自然也好的快了。病好后,顾父就忙着打理顾时屿去书院的事。

      很快就到了启程的日子。顾时屿特意挤出半天时间去和沈书玉告别。

      “阿玉,此次一去,再回来怕是要很久了。我不在的日子你养好身体。”

      沈书玉笑着应:“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才是,一个人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嗯,还有,我不会忘记冬天回来和你堆雪人的。”

      沈书玉只笑笑,没再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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