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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第 17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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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会告诉你真相。”
姜思将这个纸条递给官鸢的时候,官鸢愣了一下,也顾不上那么多,将那随身携带的文书当着二人的面,拿了出来。
姜思只撇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姜愿皱着眉,看着官鸢的动作。
官鸢咬咬牙将文书递到油灯之上。
文书上青墨色的字迹渐渐淡去,宣纸之上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笔迹,一行行跃出。
“这是…”
姜愿同官鸢对视一眼,两人拿起来文书就开始琢磨,而这文书,揭露出故事截然不同的一面。
“皇朝新历,姜家一案,藏渊阁燕秋来主记…”
“姜氏姜太医奉命,照拂皇族七皇子,景向阳。”
“姜氏姜无证供,七皇子疑似受到极其严重的…非人的虐待。”
“附每日伤情记录,或重或轻,已有数载…”
“其伤情…不忍言语。”
…
“七皇子证供,姜氏所言非虚。”
“但对施加酷刑之言,避而不言。”
…
“藏渊阁参见,应判其…无罪。”
…
“后记…”
“长公主,七皇子失踪。”
…
“姜家姜无,翻供认罪,姜忆宁畏罪潜逃。”
…
“七皇子于京郊寻得…”
“七皇子,呈堂翻供…”
“姜氏姜无、姜忆宁胁迫其伪证,并且参与长公主景知予失踪一案。”
…
“姜氏姜无受凌迟之刑、姜氏姜忆宁斩首示众、姜氏姜忆苦墨刑流放、姜氏仆从一应流放蛮北。”
“此案…结案。”
…
“宰相阁徐江判案,藏渊阁阁主燕秋来笔记。”
姜愿从官鸢手中接过那文书,小心翻开最后一页。
…
“此案存在多次翻供,前后供词难以对应,证物残缺,尚且存疑。”
“宰相阁,藏渊阁,建议重启此案,再断冤情。”
最后一页,页中一个大大的允字。
以及一枚红印。
“帝朝天女,承接天命。”
官鸢读出那字,微微皱眉。
“这是…传国玉玺。”
“此案重启,曾经是受到过如今太后首肯的,为何…”
“不了了之。”
姜愿摇摇头,他心情实在复杂。
他一时间无法坦然面对这一切,他无法感同身受,也无法瞬间适应,这曾是发生在自己家族的…惨案。
对他来说,这更像一个遥远的危险的传说。
那些陌生的名字,曾经鲜活的存在这个世上,与他血脉相连,他们曾经…
存在过。
鲜活过。
最后一纸判案,落了个尸首无存。
姜愿长呼一口气,眉头不曾解开。
官鸢接过他手上的文书,放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都过去了。”
“姜愿…”
姜愿咬牙,转头看向官鸢。
“我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对吗?”
“是的,你可以。”
“只是有一定的风险…”
身陷囹圄的七皇子,突然失踪的长公主,以及被卷进风波的姜秦二家。
一切的一切,疑点重重。
官鸢揉了揉眉心,她需要与舟渡商量一下对策。
另一方面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姜思却只是在一旁看着窗外的星辰,相比姜愿的挣扎,姜思显得心不在焉。
“小思?”
官鸢注意到姜思的反常,出声问道。
“啊啊?”
姜思像是才缓过神来,开口说到。
“你们不用问我的意见,我都可以。”
官鸢没说什么,只是走上前轻轻抱了一下姜思,低声说到。
“跟着姐姐,这么多年…”
“抱歉…”
官鸢将剩下的话吞下,走出了房间,去寻舟渡,她能感知到姜思的回避,但她对此…无能为力。
官鸢想了想,捏紧了手中的文书。
不能这么想,还是找个时间,跟这小子谈谈。
姜思的确在逃避这一切,他抗拒一切不安定的因素,比如那个模糊的梦,比如眼前这个似乎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他却迟迟无法融入的案件。
姜家…母亲…
这一切对他来说太过遥远,姜思更喜欢可以握在手里,能够看得见摸得着够得到的东西。
比起这些,他觉得姐姐,哥哥,霁无更加重要。
数十年前的恩怨他不想参与。
那关于前世的梦,他更不想记起。
无果…无因…这一切都与他姜思无关。
他本能的逃避着,一切可能带来危险的因素。
过于强烈的不安全感,时刻环绕着他。
姜思没用倾诉的习惯,他们总是很忙,总是陷入危险之中,过度的情感纠葛,似乎是…累赘。
姜思想了想,回过头去。
却无意间看见兄长的一滴眼泪,他下意识想要回避,却还是咬了咬牙,走回姜愿身边。
姜思什么也没说。
那些曾经轻易的可以脱口而出的安慰的话语,如今变得毫无效用,并且羞耻难言。
犹豫再三,姜思扭过头,轻声说到。
“哥,咱们能挺过去的。”
“这些…都过去了。”
“别担心。”姜思咧嘴笑了笑,看向姜愿。
“还有鸢姐和我呢。”
有我们,你不会孤身一人。
姜思想了想,将自己的手盖在姜愿的手上,他现在已经不适应这样亲密的动作。
但偶尔…破例一次,也不是不行。
谁叫,他是我哥呢。
*
官鸢敲开了舟渡的门。
舟渡显然已经准备睡下,因为她的突然来访,舟渡披了件外袍,便将官鸢迎了进来。
“快进来吧,风大。”
舟渡给官鸢递上了个软毯,引着她往最舒适的地方坐下。
“你在想些什么?”官鸢索性挑明,开口问道。
“没什么,人左右是要休息的,渡想的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官鸢你想要做些什么。”
舟渡为官鸢沏好安神茶,在她对面坐下。
灯火有些暗,舟渡抬手修剪了灯芯。
“这样,好些了吗?”舟渡看向官鸢轻声问道。
官鸢点点头,跟舟渡这样的交往急不得,你越急你的破绽就会越多,而他只会安静的听着,等待最好的时机,一刀毙命。
但官鸢有自己的想法,速战速决,博弈这块,她很擅长。
“我的想法,你也清楚。”
“但看舟相,帮不帮我,以及帮我诚心有多少?”
舟渡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平静的坐着他手上的事。
“我会帮你。”
“我一直都站在官鸢身侧。”
舟渡轻轻的话题挑开,抬起头看向官鸢的眼睛。
“只是,姑娘不信。”
他有意挑起她的伤口,刺探她的心意。
官鸢微微勾起唇角。
“信有何用,不信又有何用?”
“承诺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推翻的。”
“忠诚与背叛,相依相生。”
舟渡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
“官鸢要如何才能信我?”
“不信任,我的帮助也没有意义。”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将后背托付于你,我怕得到穿心的刀。”
舟渡闻言微微皱眉,开口说到。
“我信物已经交付,倘若真有刀剑,先倒下的,一定是渡。”
官鸢想起那块腰牌,直截了当的问道。
“上面的动向,你知道多少?”
“倘若不是如此,渡也不会急迫。”
“姜氏子之事已经传到太后耳里,明日烦请姑娘与渡一同入京。”
“这么快?”
“你府上出了奸细?”
舟渡摇摇头,轻声说到。
“盯着你我的眼睛,的确多。”
“但姜氏一案,并非如此。”
“姜忆苦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今日姜愿出面医治姜忆苦,姜忆苦的反应已经暴露了,姜愿的真实身份。”
“所以,明日,无论姜家两兄弟,愿意也好,不愿也好,进京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面见太后,还能活。”
“倘若将他们直接推出京城,那便是死路一条。”
事关皇命,舟渡不会在此事上欺骗她。
“倘若,渡当真做出背叛官鸢之事,鸢大可用那腰牌将渡推向死局,无需留情。”
官鸢微微皱眉。
“你的承诺,我能信几分?”
“此事上,官鸢可全然信我。”
“姜家一亡,下一步他们的刀,便会落在你我身上。”
“为了鸢,也为了舟家,此事渡不能赌。”
“所以,姜家一案,是我们的刀。”官鸢接到。
舟渡点点头。
“保下姜愿姜思与此事是相辅相成的,倘若我们败下阵来,姜家一案永无明日不说,姜思姜愿会直接消失在这个世上。”
“他们,的确有这个手段。”
“他们?”官鸢捕捉到舟渡的用词,开口追问。
“此事,鸦面牵连多少?”
舟渡摇摇头,闭口不言。
“现在知道,不如明日亲眼所见。”
“但鸢要清楚,此一案撬动的是庞然大物,并非你我二人可以应对。”
“我们要拉拢的,是最高权位者。”
“她在我们身后,便还能有一二胜算。”
官鸢点点头,轻声说到。
“我知道了。”
舟渡微微弯起唇角,看向官鸢。
他很少笑。
“渡很高兴。”
“嗯?”官鸢有些不解,扭头看向他。
“你在高兴什么。”
舟渡又是摇摇头,不再说话。
“夜深了,姑娘早些休息吧。”
“那样证物,既然在姑娘手上,我们的胜算便握在姑娘手上。”
“官鸢莫要忘了,我们的计划。”
“不会忘的。”
舟渡的银发在灯下,如同一条流光异彩的河流。
他的眼睛追随着她。
在某一刻,他的心,也就此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