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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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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咱们大汉的军队打胜仗了,皇上高兴着呢!宫女们窃窃的声音从门外经过。
桌上还摆着一道圣旨,明黄的绢帛上写着醒目的“恩赐”。
呵,可不就是“恩赐”,由于圣心大悦,竟然恩准她一冷宫弃妇前去参加宴会。
按她如今的身份,她不是应该欢天喜地地奉旨谢恩吗?
是的,她叩谢主隆恩,因为随同圣旨而来的还有她母亲的亲笔信函,字字都写着对女儿的思念,这样的邀约,她如何能拒绝得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刘彻的脾性依旧如初,他有那种决定乾坤的魄力,无论是谁都只能在他的盘算当中。他让她活,她便死不了;他让她去,她也断然是拒绝不了的……
因为,他太了解她,一如她太了解他一般。
依稀是谁说过,太过于了解的两个人若不是命定的眷侣,就只能是命定的天敌。
这是宿命,谁也摆脱不了。
丝足管乐的喧嚣,从她进入的那刻起戛然而止。
仿佛她天生就不该是这般繁华中的人,人人都是以一种闯入者的姿态望着她。
这么久没见过人群,本该有点怯弱的。可是每个人的表情都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被囚禁的弃妇一般,表情变幻莫测,让她本来的一点拘谨荡然无存。
也不知是谁的布偶娃娃滚落在了她的面前,她笑着拾起来。
这是我的!一个稚子的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强硬,却又有点怯怯的样子。
她抬眼,有那么一刻的震惊,眼前的男孩眉目间晃荡着某位故人的影子,只是多了几分孱弱,少了些刚硬而已。
还给你。她温和地把布偶递出去,男孩却犹豫着不敢接过了。
据儿,回来!卫子夫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她紧张地从主位上过来,蹲下来把刘据抱在怀中,像一只护犊的母鸡一般,眼中充满了警惕。
阿娇略有点尴尬地看了看手中的布偶。
多谢。卫子夫几乎是抢夺一般地从她手中接过布偶,刚一开口,又方觉不妥。
母后,她为什么不向你下跪啊?刘据疑惑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卫子夫愣住。儿子说得没错,她一见到陈阿娇便乱了分寸,任谁都知道,她现在才是六宫之首,而面前的人不过是曾经的皇后而已。任何事情但凡沾染上了‘曾经’二字,便没有几分威慑可言了。
于是,她把刘据递给身后的奶妈,款款地站起身来,端庄地转身向主位迈去,昂首接受着众人目光的洗礼。
刘彻一直坐在主位上没有言语。
他目光半闭,似在看着阿娇,又似看着别处。
时光已经将他洗练成了一位沉着的君王,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用事的少年了。
把人带进来吧。唯一不变的是他的语调,自信和笃定与生俱来。
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群匈奴人被押解着上来。
阿娇冷然旁观,他是在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吗?
只是,突然,不经意的一眼……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她握紧了双拳,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里。
那个人,那个匈奴人……
上邪,欲与君相知,长命不绝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