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欲与君相知》子淼

4、（4）

　　日子就这么不温不火地过着，从平阳公主府回来后，她更少见到刘彻。不过这样也好，彼此不见，反倒安宁。至于那个叫卫子夫的女子，回宫后，也再没听过她的消息。并非可以，而是她本就是生性薄凉的人，就算身为皇后，也不能改变什么。

　　傍晚，阿娇在庭院里抚琴，院子里的树叶都黄了，纷纷落下，轻盈地旋转，如同天然的舞者，和音而动。

　　一曲毕，阿娇起身，她知道有人来了。虽然背对着，但能在一瞬间让所有的侍女都跪下的除他还谁。

　　陛下造访，所谓何事？阿娇迎了上去，礼数彬彬，无论在谁看来都是无可挑剔的，她已是完美的后宫之主了。

　　他沉默半响，眼神有些暗淡，与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君王判若两人。

　　难道我们一定要生分成这般？他眉头紧琐，像是疲惫不堪。

　　她想摇头，仅仅是想，终究还是克制住了。她虽不愿与他对峙，但更不愿给他希望，因为有时候希望才是最伤人的。

　　见她不言语，刘彻叹了口气。

　　子夫怀孕了。

　　一阵冷风吹过，她竟有些发抖。

　　她想了好久，才从记忆中搜索出卫子夫是何人，平阳府的歌婢。

　　所以呢？她压住心惊，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不是没预料过这一天，事实上，从她大婚起，她就明白她的丈夫是皇帝，拥有三宫六院，而且这一切不正事自己所希望的吗？为何还会觉得有心伤，毕竟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刘彻不复再娶的誓言犹在耳畔。

　　阿娇，你听我说。刘彻急着解释。

　　陛下想册封她？阿娇扯了扯唇角，希望扯出一个笑容，终是惘然。

　　你都不在乎吗？刘彻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平静到有些冷冽。

　　那恭喜陛下了。阿娇的声音忽然太高了很多，像是拼尽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她忽然好恨自己，既然不爱刘彻，为什么心却像被生生凌迟，难道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丈夫，他曾经的许诺吗？

　　刘彻走了，临走时的眼神如此的意味深长，也盛满了失望。

　　这年，卫子夫被封为夫人。

　　一年后，卫夫人诞下龙女，第一个孩子，武帝异常高兴，赐卫长公主。

　　未央宫外，大宴群臣，热闹非凡。甘泉公里却冷冷清清，只幽幽地传出越发凄凉的琴音。

　　娘娘。小艾的声音有些哽咽。

　　本来就不喜欢有人打扰，此时也没停下手。

　　怎么了？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小艾干脆跪在了地上。

　　小艾你这时？琴声戛然而止。

　　小艾为娘娘不值。小丫头哭道，陛下明明这么喜欢娘娘，为什么娘娘每次都要把陛下拒之门外，反倒让别人占了便宜。

　　原来连小艾这么神经大条的人都看出了端倪，只是她却没办法给她答案。

　　小艾，你不懂，或许你以后会明白。只是，就连她自己又何尝明白。

　　娘娘，你信得过小艾吗？小丫头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

　　当然了。阿娇理了理小艾额前的发丝，在这深宫里，我一直把你当成是最亲的人了。所以，不要担心我，好吗？

　　小艾眼睛一点晶莹，有娘娘这句话，小艾就是死了也不足惜。

　　小艾……。

　　她低声地唤她的名字，不明白今日小丫头怎么没由来地冒出这么多话，只是觉得很不安。但是转念一想，一个宫女能闹出多大的事，也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