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慢》岁岁逢素

2、片段

　　No.1

　　无止境的黑暗中，江之近好像听到有人叫了她，对方压抑着哭声，嗓音哽咽得说不清话。

　　她却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她说，“江之近，你也救救我好不好？”

　　那个瞬间，泪混进血里。她在一摊血迹里往前爬，一路爬靠到门边。

　　宋折川跪坐在门外，死死的咬着手背，脚边是零零散散滚落的药瓶。

　　江之近自杀那天，她在里面待了多久，宋折川就吃了多少的药。

　　No.2

　　“宋折川，你放手吧。”江之近坐在一半光明里，手中攥着半瓶药。她眼睛空洞麻木得像行尸走肉。

　　“什么……”宋折川呼吸一泄，抬眸看着她。指尖打滑，“哐啷”一声杯子掉落，水和碎片迸溅四散。

　　宋折川忙弯身去拾，却听见江之近哑着声说了句：“我累了。”

　　江之近先她一步开了口，她说:“拽着一个不想活着的人不累吗？你明明知道有多累。”

　　“可是我愿意。”宋折川看着她，认真的说。

　　“我不愿意啊——”江之近突然崩溃的哭着大喊，药瓶滚落到宋折川角边，“我求你，你放过自己好不好——”

　　宋折川跪坐在行道里，哭得不能自己。她手里攥着玻璃，泪落在血里，染红地板。

　　No.3

　　“她……是器官衰竭。”医生看着她，迟疑了一会儿说。

　　“不可能——”宋折川根本相信不了，呢喃着说:“她才十八……”

　　而江之近全程都站在一旁，什么话也没有说，脸上没太多的表情。

　　“还有多久？”宋折川突然极致的平静下来问。

　　“九个月。”

　　那天晚上宋折川怕江之近看见。于是她将自己锁在卫生间里，一下又一下的自残，血染上水槽边。

　　江之近站在门外，双手紧攥着，又滑跪在地上。她死死咬着唇，连哭声都压抑。

　　为什么偏偏是她，她明明只想好好活着。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黑暗中两句微弱的话语叠合。那个瞬间好像一切纠葛都被世间遗忘，死亡却独行一步。

　　江之近的离开是在三秋。她死在了她最想活着的那年。

　　“江之近，我来救你了。”棺盖合上的那一刻，宋折川将自己同江之近一并走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开。

　　台上摇曳的水火灯被风掀翻，迸溅的煤油，火舌舔抵风纱窗帘，沿途烧上棺椁。

　　那年风走声声慢，她们厚葬在了秋浓深意里。

　　“我学不会救自己，你知道我会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