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咖啡啤酒吗丁啉

5、张凤二度至礼府

　　刘子歆做了梦，梦里他蹲在平乐宫的花园一隅，捡地上的锦石，身着紫檀色锦袍、腰束玉带的英俊少年在侍女的陪同下沿路寻来，

　　“子歆。”

　　少年温柔地唤道。

　　听到呼唤，他立刻站起身来，奔跑至少年跟前，一把抱住了对方，双手紧紧地握住少年的衣裾，仰起脸蛋，脸上溢满了开心的笑容：

　　“燊哥哥。”

　　少年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

　　“子歆，别乱跑，否则寻不着你了。”

　　“燊哥哥，你看！”

　　他拿出怀里的的琥珀色卵石，高举到少年的眼前，

　　“子歆……”

　　随着少年的话语渐远，呼唤声渐渐飘渺，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刘子歆看见自己跪在广王殿，上方传来森冷而威严的声音：

　　“惠夫人死不足惜，她的事不许你再提。”

　　刘子歆微微仰起头，却只看得清高台上站立之人妆花金龙的下裳，还有坚硬的玄色革屦，他的上身隐匿在虬柱投下的阴影里，自始至终没有步出的意思，使得刘子歆想要从对方脸上找寻熟稔之感的愿望也终究落空。

　　“安亲王刘子歆触忤皇考，谄附孽党，免亲王之位，降封北辰康平王，立遣就国，命尽其仁睿，王泽广被，惠济北民。”

　　“隔日你便启程去北辰。”

　　不容置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冷漠地回荡在刘子歆耳旁。

　　“王兄。”

　　睡梦里的刘子歆红唇微启，轻声地呓语，一颗清泪从眼角滑落而下，落入绢枕中，

　　在一旁守候的小豆子忙用帕子轻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痕。

　　看到刘子歆难过，小豆子的眼里也是雾气氤氲，她用袂口擦了擦眼睛。

　　过了一刻，见刘子歆仍没有转醒的迹象，小豆子起身走出房间，去为他取水洁面。

　　她轻轻地关上房门，转身便瞧见焦急地站在门外张望的孟获，

　　看到孟获，小豆子快步走上前，把头靠在孟获的肩头，难过地抽泣起来：

　　“孟郎，呜呜呜……”

　　孟获见状，脸上颜色五花八门，神情先是震惊，继而又变成悲怆，他向前踉跄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爷……”

　　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下小豆子不哭了，她双手叉上腰，几个踏步来到孟获身后，一边用拳头捶孟获的头，一边嗔道：

　　“憨货！王爷好好的呢！”

　　就在这时，门口的守卫进来通传，梁秋实求见。

　　这是张凤第二次站在礼府门前，府门的上方仍是那块“礼士亲贤”的门匾，不见“康平王府”的题字，不过这次门前多了一名守卫，

　　“皇晨？”

　　看清守卫的长相后，张凤不太确定地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皇晨先向梁秋实和莘七娘行过礼，随后又朝张凤笑了笑。

　　皇晨是北辰仅剩的坐堂大夫之一皇仁义的季子，皇仁义医术高明，与作为走方先生的莘七娘也算是同道中人，

　　而张凤看着身着帛靛袍和皮皂靴，腰佩短剑，神情飒爽的皇晨，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闷。

　　梁秋实表明来意后，皇晨便进去禀告了，不一会儿，小豆子还有孟获跟着皇晨一起走来，

　　“梁大人，王爷仍未醒来，待他苏醒，让孟侍卫去北良府通知您。”

　　小豆子向梁秋实行礼后说道，然后她转头看向莘七娘和张凤：

　　“这两位是？”

　　霎时她便认出了张凤，杏眼圆睁，拿手指着张凤：

　　“你、你………”

　　张凤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一旁的孟获忙拦住小豆子，附在她耳边说：

　　“等王爷醒了再说。”

　　然后对张凤和莘七娘微笑道：

　　“王爷还没醒，二位也请先回吧。”

　　莘七娘随即向他打听：

　　“这位大人，康平王的伤势如何？”

　　孟获态度谦和，如实对莘七娘答道：

　　“王爷无大碍，昨日已让皇大夫瞧过了，用上药不出一旬便可恢复，只是药材有缺，陈伯今日一早便出门去药肆搜罗药材了。”

　　当孟获和小豆子在府门外与梁秋实、莘七娘交谈时，主屋内的刘子歆慢慢地苏醒了过来。

　　醒来后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听到动静的刘思然立刻从房脊后方跃下，打开窗户翻身进入屋内，

　　他站在刘子歆的床前，直到看见对方的眼神清明，确定刘子歆已经完全清醒，才说道：

　　“王爷，您吩咐的事已经办了。”

　　随后他上前两步，弯腰看向刘子歆的伤处，确定只是外伤，又说道：

　　“此人名为张凤，乃是张大海之子。”

　　“原来是张大海的儿子。”

　　刘子歆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两根纤长的手指轻抚眉心的淤肿。

　　刘思然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

　　“准确地说，是遗孤。”

　　听罢，刘子歆收起了笑意——

　　刘子歆的脑海中浮现出十三岁那年，在十方城大街上见到的那个衣裳褴褛、蓬头垢面的男人。

　　彼时对方身上大大小小的布满伤口，肩胛两处箭伤触目惊心，伤处衣布破弊，箭镞已取，徒留两只深可见骨的血窟窿，褐红色的血痕浸染了整个背部。

　　左右两名守卫正将他拖往地牢，这个连站立也显得分外艰难的男人却倏然抬头，朝着刘子歆的方向望了过来，目光如炬，脖颈间青筋暴出，鼻翼微微扇动，似乎在竭力凝集最后的气力。

　　见此情景，刘子歆仰首向身侧轻唤了一声：

　　“父亲。”

　　刘翰回过身会意地点了点头，于是他们父子与一众随从、走向了这名男子和掣着他的守卫，将他们拦了下来。

　　刘思然见刘子歆自顾自地发愣，便退了出去。

　　“张凤——”

　　刘子歆默念张凤之名，使他役属在我这儿吧。

　　午时，陈管家才从几十里外的城西叶太丞家带着几大包生药赶了回来，皇晨将马匹牵入跨院后，与陈管家一同将卸下的药材搬进了内院。

　　小豆子一看见陈管家，便高兴地一路小跑过来，

　　“陈伯，王爷醒了！”

　　嘴角挂着两个甜美圆润的梨涡，边说边接过陈管家手中的药材，陈管家立刻朝着主屋去了。

　　他站在屋外叩了三声门，轻轻唤道：

　　“王爷。”

　　屋内刘子歆应道：

　　“进。”

　　陈管家进入屋内，转身关上门，然后走向坐于床沿的刘子歆，想看看他的伤处，人还未近他身前，便听见刘子歆对他说：

　　“陈管家，明日让那名叫张凤的少年来府里吧。”

　　闻言，陈管家眉眼弯了弯，面露几许笑容，心下立马作了打算，于是问：

　　“是否将那孩子安排在外院？”

　　刘子歆却出乎意料地回答道：

　　“让他来内宅做我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