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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张凤初见刘子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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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秋爽气相鲜新,张凤像往常一样在街上游荡,路边残垣后,朱先生的私塾里传出童孺的朗诵之音,稚嫩而洪亮:
“若使天下兼相爱,国与国不相攻,家与家不相乱,盗贼无有,君臣父子皆能孝慈,若此,则天下治,天下乱,无有安国,一国乱,无有安家。”
张凤不屑地用力踢了下脚边的文石,石子向前蹦了几回后停在了某人的面前。
张凤这才注意到前方矮垣下坐着一个人,说他是坐着也不是,因为张凤很快注意到对方跪坐在一块杉木板上,底部辅以木轮,身侧一根拐杖倚墙而立。
听到声响,此人从灰青色袍袖中伸出手在地上摸索,片刻后将那枚文石收入手心摩挲。
就在张凤好奇地看着对方时,几名追逐嬉戏的黄口小儿迎面跑来,冲撞了那人,对方的身体随即倾倒向一边,自胸腹前的包袱中,干粮也落了出来——半个馒头、一张饼全都掉落在了地面的尘土上。
当这些孩童仿若无事发生,依旧嬉笑着跑过张凤身边,张凤拾起若干石子转身朝他们掷去——
他时常拿石子打鸟,练就了一双好眼力,百发百中,一颗一颗不偏不倚地正中那些小脑瓜子。
“啊!”
“好疼啊!”
“娘啊!”
“爹呀!”
……
嬉笑声变成了哭喊声,孩子们抱着脑袋边哭边跑远了。
张凤满意地掸了掸手上的灰尘,随后走到那人身边,蹲身为他拾起地上的馒头和饼,拂去上面的尘土,不发一语地塞回那人的包袱里,却听见对方从容自若的声音,说道:
“小公子,我给你卜卦一回如何?”
原来是个算命先生,张凤心中不以为意,但见对方目光涣散,空洞地凝视前方,张凤于是伸手在他的双眼前挥动几下,心下了然,那他是如何知我年龄和性别的?张凤心中疑惑。
他仔细端详面前的人,对方身上的衣袍虽已破旧,却干净得一尘不染,满头花白的头发未梳理整齐,凌乱散落,而白发正中的脸光洁平整,不见褶子,微笑起来风度潇洒。
此人年岁不大,却满头白发,又身残眼盲,张凤没有回绝,在对方面前席地而坐,手摸向怀中,那里有莘七娘早上给的十枚铜钱。
算命先生问了张凤姓名后,就一直摩挲着手中的那颗石子,片刻后对张凤说道:
“今有君王气相居之于礼府,吉贵相交,此君可育养汝之命门。”
张凤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腰,拳头硬了,一脸再瞎说八道就锤你的气貌,瞎了的算命先生自然是没瞧见,继续慢条斯理地说:
“此君亦可助你实现执剑山河、安邦治国的愿望,使你作为忠臣侍奉明君的想法得以称心如意。”
听罢,张凤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瞅了两眼眼前的算命先生,掏出怀里的铜钱放进对方手心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凤虽然心中大骂:简直胡扯!
人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礼府前,他抬头看了眼礼府巍峨庄重的门楣,刚想转身离去,礼府大门却开了,门缝中一面目慈祥的老者探出了脑袋,笑意盈盈地问道:
“小伙子,你是来应招护卫的吧?”
还没等张凤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从门缝中挤身而出,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张凤面前,拉起他就往礼府内走去。
老汉边拉着张凤往里走,边说:
“每月俸银十两、禄米一斛,包吃包住,如何?这月俸尚可吧?”
张凤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我要那么米干嘛?!我和娘哪吃得完啊!”
听到张凤这么说,陈管家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小伙子你都会干些什么?跟我说说,以后唤我陈伯便行了!”
“我会治田。”
“这可是大学问啊!将来没准儿能用上,还会什么啊?”
“我会砍柴。”
“砍柴好啊!我们这儿正差干体力活的!”
在陈管家的肯定下,张凤决定露两手,他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东侧柴房外正堆着一叠木柴,于是走过去,拎起边上的斧头劈了起来。
从前张大海在世时,张凤不是跟着去田里干活,就是学父亲砍柴,张大海走后,张凤更是把家里砍柴的活儿全揽下了,熟能生巧之下,愣是将劈柴劈成了舞斧,斧斧生威,颇有气势,惹得陈管家眉开眼笑。
就在这时,刘子歆和孟获从北良府归来了,小豆子领着他们穿过堂屋,进到内宅,听到了陈管家的笑声,刘子歆等人便调转方向走了过来。
十丈外,张凤已经注意到了来人,待对方走近后,看见刘子歆的第一眼,张凤愣了一下,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正挥舞着斧头劈砍木柴,而就在他愣神的瞬间,手起斧落,力量重拙,被劈开的木柴不受控制地笔直朝着刘子歆的天庭飞了过去。
在小豆子和陈管家的惊呼声中,刘子歆被飞来的木柴砸了个正着,晕死了过去,四仰八叉地倒了下去。
张凤回到家后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就像瘪了的柿子一样垂头丧气,
莘七娘看儿子如此反常,便知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了,灵机一动,说道:
“今日我去给吴婶看耳疾,听她说咱们这儿来了位康平王,模样甚是俊俏,说是像仙人都不为过,现在人住进礼府了。”
“见不到,见不到……这位仙人现在出不了门了……”
母亲提什么不好,偏偏就提到刘子歆,张凤更瘪了。
知子莫若母,闻言莘七娘已经来到了张凤身旁,揪起他的耳朵,问:
“臭小子,你不会是闯什么大祸了吧?”
张凤一边喊疼一边躲闪,
“我不是故意的,那根木柴不知怎么就飞了过去,这个康平王他……他不耐砸啊,一下就不省人事了。”
莘七娘大致是明白了,
“小兔砸子,人家没要你脑袋啊?”
仔细询问了事情的原委之后,莘七娘打开房门,
“你给我乖乖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摞下话,她便火急火燎地赶往北良府,向梁秋实束蕴请火去了。要不是为了张凤,莘七娘是绝对不愿主动去找梁秋实的,想到自己儿子惹的祸,她是又气恼又忧心。
莘七娘没有完全洞悉的是,张凤并非由于害怕自己伤了皇亲国戚才没了精神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