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击证人[悬疑]》沽酒三两

2、第 2 章

　　邢悦皱起眉头，继续往下看。

　　首先是欢欢的爷爷奶奶，他们压根没去太阳花幼儿园接小孩，欢欢不在他们那里。

　　不过之前爷爷奶奶有过不告知儿媳就直接把孩子接走的情况，他们说这种事一般都是和儿子商量，但是有的时候吴康驹没来得及和妻子说，于是孟长梅也习惯了接不到孩子就默认在爷爷奶奶那。

　　老两口言语间很嫌弃这个木讷又不工作的儿媳，对孙女欢欢的死十分悲痛，这家人一起来录口供的时候，他俩差点在警局里和孟长梅打起来，还是他们的儿子吴康驹劝住了。

　　邢悦还有个疑问：为什么孟长梅不和爷爷奶奶打电话确认一下？

　　继续往下看，她得到了解答：

　　因为孟长梅的手机欠费了，她的话费都是吴康驹帮她交的，而吴康驹经常忘记。

　　另一个奇怪的点，欢欢放学后不等妈妈来接直接走了，目的明确，是谁和她说了什么吗？

　　只有很信任的人，比如家人的嘱咐，才会让一个5岁的小孩独自离开。

　　父母和爷爷奶奶的口供都没有提及这一点。

　　按在鼠标滚轮上的手指继续滑动，邢悦惊愕地发现，这就是全部了。

　　不应该有欢欢沿途经过的店铺的监控吗？

　　即使监控坏了，也应该有警察的走访调查记录啊？

　　从文件的记录看，警方的调查似乎只进行到一半，这起案件还在侦办中，有些工作还没有展开。

　　邢悦不由得想起那张卡牌上的内容：【正确的推断可以获得新的证据】，也许就是在告诉她证据不全。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

　　电脑上的文件到此为止，她把目光移向办公桌上的文件资料。

　　这些文件资料和电脑上的大部分是重复的，比如纸质的口供记录，一些监控调取的手续证明等等，冗余信息非常多，好在是分门别类存放的，便于检索。

　　搜索一番后，邢悦找到了关键信息，吴欢欢的尸检报告。

　　她的眼神不由得一凝。

　　报告前面是常规的案件缘由和病理检查，通过硅藻实验确认吴欢欢是溺死的，同时身体上还有多处轻微擦伤，法医鉴定为溺水挣扎造成。

　　死亡时间是7月9日晚上10点到7月10日凌晨1点之间。

　　这份报告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帮助，只是排除了其他更复杂的可能性。

　　她更想找到的是指纹、血迹、环境检测等等，这样就可以更快地锁定嫌疑人，但是果然没有。

　　邢悦想到了第一扇门，“案发现场”。

　　这里的大致信息已经收集完了，正在她思考间，一旁打瞌睡的老警察突然间醒了过来，他站起身，朝她说道：

　　“小赵，东西整理好了没有？”

　　邢悦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老警察点点头：“辛苦你了，把东西带过去，顺道帮我和你师傅捎个话，明天有空一起喝茶。”

　　说完就走过来，要往办公桌前正对的椅子上坐，邢悦急忙起身让座。

　　匆忙间，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老警察的衣服，触感真实。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心里被压制的疑问又重新冒了出来。

　　小字显示：“是否前往下一个房间？”

　　邢悦注意到，小字上方的倒计时走到了47:34，也就是说，她花了将近一半的时间去查阅资料！

　　这怎么可能！她还有三间房要去看！

　　忒弥斯的祝福摇摇欲坠，焦虑与恐慌几乎要重新占据她的心头。

　　小字似乎是察觉到她咬嘴唇的焦虑动作，字幕变换：

　　“倒计时结束之前，请务必返回走廊。”

　　“另外，请不必担心，假如这次不能找到真相，明天你还会来到这里。”

　　邢悦一时不知这是安慰还是威胁。

　　“如果做不到，我就永远不能摆脱你，对吗？”邢悦小心翼翼问道。

　　小字几经变换，最后变成一串省略号：“……”

　　邢悦脑子里冒过许多念头，但最后她还是跟着小字的指引回到了走廊。

　　“请选择下一个房间。”小字无情地催促她。

　　邢悦有些踌躇，原本她是打算前往“案发现场”，但是那时候【忒弥斯的祝福】还在，所以她才敢做出这么大胆的决定。

　　现在她光是想想要单独面对一具尸体，就害怕地想要退缩！

　　天知道她当时怎么会做出这么胆大的决定！

　　她犹犹豫豫地开口：“我能请你……您再为我施加一次【忒弥斯的祝福】吗？”

　　语气诚恳卑微。

　　小字又变成了省略号：“……”

　　不、不行吗？

　　邢悦惶恐地想。

　　下一刻她感到熟悉的冷流划过全身，懦弱感性的情绪被打包丢到了一个小角落。

　　“我要去第一间房，【案发现场】。”

　　她干脆地说，仿佛前两秒还忐忑不安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啪嗒。”

　　门锁打开的声音。

　　邢悦打开门，里面漆黑一片，她谨慎地向前一步，关上房门。

　　下一秒踩实的地面消失，整个身体失重漂浮在空中。

　　这种感觉只持续一瞬间，随后冰冷的水没顶，眼前猝然出现了光亮。

　　一张苍白的脸也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没有【忒弥斯的祝福】，这个时候她很可能惊叫出来了，但是在祝福的加持下，她不仅认出面前这张脸正是之前查阅资料见到的、吴欢欢的脸，还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如鱼得水一般，在水下自然呼吸。

　　邢悦一直学不会游泳，对水有种天然的畏惧感，但是她在这里轻盈地转了个身，就来到了吴欢欢尸体的正上方。

　　真神奇。

　　她心里泛起一点微妙的感觉。

　　吴欢欢的眼睛紧闭着，扎得整整齐齐的小辫微微散乱开，脸上带着嘟嘟的婴儿肥，她在水中失重般漂浮着，小小的书包背在身上。

　　穿着和她离开幼儿园门口监控时的基本一致。

　　这一幕给人的感觉并不恐怖，反而因为她幼小的年龄，有一种静谧安详的感觉。

　　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她没被破坏的尸体。

　　这应该是刚溺死不久的状态。

　　邢悦记得小时候看《红楼梦》里金钏跳井那一段，金钏的尸体被发现时泡发肿大成白花花一片，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又观察周围的环境，四周深不见底，和锦心公园人工湖的介绍完全不同，那只是一个小湖，加装了护栏，最深不过4米。

　　锦心公园是泗水区早期建设的公园之一，后面经济建设起来，那边人就少了，但是公园后期的维护做得不错，人工湖也没有因为泥沙问题影响美观，只是没想到淹死了人。

　　邢悦意识到，这里也许和上个房间一样，是被模拟出来的，就像搭建场景，关键要素到齐即可，并不要求完全一致，甚至故意留下了明显的漏洞。

　　从上而下不断变幻的光柱作为这里唯一的光源，邢悦小心地观察着吴欢欢的尸体。

　　尸体的手指微微皱缩，但没有很严重，尸检报告上所描述的擦伤分布在脸侧，浅浅的伤口泛白。

　　再多的她也看不出来了，警察那边看到的资料已经对尸体进行了全面的检查，没有看出来有什么异常，而更进一步的化验检查还没开始。

　　信息太少了。

　　怎么会这样？

　　邢悦理所当然地根据“警察”房间的经验，认为这一间房也会给出足够多的信息，但是这里的信息大部分和之前的是重复的，况且，即使真的有什么问题，以她的知识储备也很难看出来。

　　她在水中不断游动，尝试变换角度观察。

　　细长的光柱被搅乱，映在尸体上斑驳一片。

　　光是哪来的？

　　邢悦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问题。

　　她最开始的那间房的光源，是头上的顶灯，“警察”房间是办公桌上的台灯，和电脑屏幕的微光。

　　那么，这个房间的灯光又是从哪里来的？

　　她始终记得自己是在房间里。

　　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这里都已经是这么不正常的地方，干嘛执着于这样一个不切实际的问题！

　　但是邢悦的目光还是不由得看向头顶的水面。

　　那里深不见顶。

　　但是有光照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