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困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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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江觉晓缓缓从沙发上爬起，“我怎么睡着了，现在几点了，老陆到没到......”他打开手机，下午四点二十七。
自己好像是跟一个男的喝酒来着，然后......然后他就喝高了。江觉晓发现压在酒杯下的几张钞票，他问一旁的服务生：“小陈，我没乱说话吧？”小陈摇头：“您喝醉后就睡过去了，不过......您好像喊了句‘陆光明’‘不醉不归’什么的。”
江觉晓松了口气，没耍酒疯就行。他喝了口白开水，心里有种挥之不去的别扭感，那男人长得怎么那么熟悉，他肯定在哪儿看见过。
话说，老陆是不是有个弟弟来着？“咔嚓——”玻璃杯不小心碰掉，粉身碎骨。江觉晓猛地站起，打电话给陆光明。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打不通，会不会在公寓？
江觉晓跑了趟陆光明住的公寓，门快被了敲烂了也没人应。
他沮丧地叹气，还剩最后一个地方。
跑车停在老宅门口，江觉晓按了好几下门铃。“谁呀？”余青的声音传出。“余阿姨，是我，江觉晓！”余青给陆光天使了个眼色，陆光天立即领会，上了楼。她问：“啊呀，觉晓啊，你怎么来了？”
江觉晓望向老宅别墅，陆光明卧室的窗户关着，看不见里面有没有人：“我这不是找光明玩儿嘛，打他电话也不接，我寻思着是不是回这儿了。”余青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光明不舒服，在卧室里休息呢，等他醒了我跟他说哈。”
陆光明从高中时和家里关系闹得就佷僵，平时他也不谈关于家人的话题，江觉晓心里存疑，陆光明会主动回老宅吗？但他不得不暂且相信余青。“行，姨你别忘了跟他说啊！”江觉晓挂断门铃。
陆光明蜷缩在窗户边，他低着头，并未注意到这段插曲。“吱呀——”门打开了，陆光天端着托盘，盘里放着一碗面和一双筷子。“哥，吃饭了。”他带上门，走近陆光明。
“滚。”陆光明头都不抬。陆光天冷笑，放下托盘：“吃不吃随你。”他转身想要离开，背上传来重重一击，滚烫的面汤浸透衣料，顺着流淌，碗碎成了一堆瓷片。
“陆光明，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陆光天忍着痛，回身一把拽住他的头发，眼里是满满的愤怒。“你为什么要帮余青？”陆光明头皮被拽得生疼，他死死盯着那双眼睛。
“为什么？因为我嫉妒你，”陆光天逼近了一步，“凭什么我生来身体差，凭什么我要离开北京，凭什么连他都喜欢你？”愤怒的吼声贯穿耳膜。
他？那是谁？陆光明思考一瞬。
“‘他’？喜欢我？”陆光明皱眉，等下，那本签名诗集，如果不出所料......他笑道：“该不会，你喜欢的人是我的书粉。你把签名诗集送他，结果人家不搭理你？看来你人缘不行啊！”
这果然戳到了陆光天的痛处，他眼中的嫉妒与厌恶几乎溢出来，陆光明的头被狠狠抵在墙上：“对啊，所以我放弃股份也要把你带回来，你在这里好好享受吧！”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松开手，迈出卧室，锁上了门。
屋里蔓延一股鸡汤面的香味，地上的面条冒着丝丝热气，模糊了陆光明的双眼。他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逃走。夏蝉还在等着他。
第一天，陆光明去北京的第一天，夏蝉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吃完饭后，他抱着欢欢坐在小院儿里。手中的刻刀削下几条木片，勾出一个人形，夏蝉一丝不苟地雕刻，从头发，到眉眼，还有那抹微笑的唇。
他要雕刻出陆光明的模样。
满院的晚霞，肆意涂抹柔和天空，远山蒙蒙，镀着光边。“欢欢，陆光明在很远很远的北京，他肯定也在想我，就像我想他一样，很想很想。”夏蝉对怀里的小黄狗说。
欢欢显然没听懂，它“汪”了声，睁着黑溜溜的圆眼睛，用湿漉漉的鼻头蹭蹭他的手臂。夏蝉停下刻刀，摸摸它毛茸茸的头：“你也想他啦，我们一起等好不好，他马上就回来了。”
月亮攀上枝头，京城和结湾镇看的是同一轮明月。陆光明于一片漆黑中站起，揉揉泛麻的腿，他立在窗边，抬头仰望那轮月亮。月亮比平时都圆，都明亮，诗中大多写它如银盘、玉璧，洒下的是银辉，陆光明此时瞧见的，却是澄澄的金色圆月。
夏蝉也能看见吧，如此美丽的景象。陆光明的手轻轻抚上玻璃窗，轻轻敲了敲，单层的，他能否打碎呢？
“砰——”陆光明一拳捣在透明的玻璃上，窗子微微震颤，未现一丝裂痕。倒是他的手，指节泛着鲜红，手指疼得痉挛。
徒手捣碎玻璃行不通，他需要工具。
......
......
日头崭露，陆光明依旧靠在墙边，双手青一块紫一块，血早已凝固，挂在指尖。他昨晚找了一宿工具，屋子被他翻得乱糟糟，没找到一件趁手的。
胃绞痛着，他后悔昨晚把那碗面给掀了，好歹先吃两口再掀啊。
陆光明勉强站稳，仰倒在床。三天内他必须回去，现在只剩两天了。窗户，砸窗户，可他现在没多少力气。
门不知何时打开，送饭的还是他那便宜弟弟。陆光天这次不多说一句话，放下饭就走人。门再次上锁。陆光明撑起身，向门口的托盘看去——八宝粥、豆沙包、咸菜、鸡蛋。
他过去端起托盘，放到床头柜上，再一点儿一点儿把柜子挪到窗前。陆光明坐在床边，小口喝着粥，手颤抖，他疼劲儿还没缓过去。吃饱喝足后，他把托盘放回原位，决定做点儿运动来消食。
目光锁定桌前的椅子。陆光明先背好包，确认了一遍贵重物品，然后搬来椅子，踩着去够窗帘，拆下窗帘，他又掀起床单，把两块儿布扭起系了个死疙瘩，连成一长条，一头系住床脚，一头耷在窗边。
一鼓作气，陆光明拿起木椅，使出全身力气，往床上重重一砸，玻璃瞬窗间四分五裂，破出个大洞。他扔下椅子，不顾尖锐的玻璃渣，拽住长布条就要往外跳。
明明一条腿已经迈出窗外了，陆光明却被一股强大的拉力重新拉回屋内。他挣开禁锢，再次冲向窗户。差一步，离窗户就差一步，他眼前忽然一黑，失去了意识。
陆光天俯视昏倒在地的人，觉得他疯了。不过是接手公司，至于砸窗跳楼吗？余青也闻声赶来，心中五味陈杂，她让陆光天把人抱到客房，因为这屋子是住不成了。
黑暗中，远处传来微弱的呼唤：“陆、光、明。”
谁？谁在喊他？是夏蝉吗？陆光明眼前漆黑一片，他跌跌撞撞向前追去，疯狂地喊叫着：“夏蝉？夏蝉！”他不知前方是悬崖，他已坠入沼泽中，一双双手死死拽住他，拉他的腿，捂住他的嘴。他要淹没在沼泽中。
“陆光明。”
“夏蝉！”他惊醒，大口大口呼吸着，眼中透露迷茫。“夏蝉？夏蝉是谁？”陆光天兴致盎然地问。陆光明猛地坐起，环顾四周，这不是他的卧室，是隔壁的客房，因为长年不用，就堆积起了杂物。
“刚才，是你在喊我？”陆光明问。陆光天不满：“对啊，我看你一副做了噩梦的表情，就想把你喊醒。”他有这么好心？陆光明皱起眉头。
“他就是夏蝉吧？”陆光天手里握着部白色手机，那是他的！手机屏幕上有张照片，是夏蝉。“陆光天，你已经侵犯了我的个人隐私，我完全可以报警。”他一口白牙几乎要咬碎。“看了我猜对了？他是你男朋友吧，挺嫩的，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陆光明，你说，妈要是知道你在外边和男人乱搞......”陆光天“呵呵”笑起。
“啪！”鲜红的掌印在他脸上蔓延开来，陆光明打了他清脆的一耳光。
“你去喊余青，告诉她，我同意，”陆光明揉揉手心，轻蔑地看着被扇懵的陆光天，“快、去。”
余青兴高采烈地坐到他床前：“想通啦？”陆光明点头。“你早说嘛，你早说妈还能让你受这罪？”余青把合同递到他面前，笔塞进他手里。“我有一个要求，”陆光明不急着签字，“我要去一个地方。”
“你现在这么虚弱，休养几天再说吧，先签字。”余青笑容绵密，如一根根细针，扎入陆光明的心。
他拿起合同，撕成两半、四半......无数碎片飘落，洒满了床。
“签字？做梦去吧。”陆光明不屑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困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