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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观赏鱼 ...

  •   屋外黑压压的云群笼罩在格式化房屋的顶部,六楼的窗户大开着,夹杂着寒气的冷风侵入室内。天空像是倒过来的海,被社会黑色排泄物充斥的可悲的海。
      柳焉云从课桌上起身关窗。高高的六楼闯不进雨后泥土的清香,不远处轰隆作响的作工机器不知疲倦地掏挖地球的最浅面。
      在即将关上窗的刹那,一股刺鼻的化学物钻进柳焉云的鼻内,“真是要吐了。”
      关上窗后,柳焉云走出自己的房间,扫了眼横躺在沙发上一身浓郁酒臭味的男人。
      客厅内落地钟的摆针滴滴响着,在这无人言语的小小空间内,就像炸弹即将引爆的警告声。
      还只是六点半的冬日清晨,整个日光还隐没在地平线之后。柳焉云从阴暗潮湿的公共地下车库取出破旧的自行车,车库里微生物肆意繁生,发酵的味道纠缠在自行车的身上。尽管柳焉云也很想要一辆干净崭新的自行车,但没有办法,家里没钱。
      就一如既往,吱呀作响的自行车载着车上还睡意朦胧的少年驶向他的学校,寒冬的冷风吹起少年的碎发刘海,却吹不醒他无光疲惫的眼睛。

      柳焉云将自行车放好在班级划定的停车位后,直径进入高三(2)班。教室里人还不多,座位上零零碎碎地坐了几个同学。
      “你也来这么早啊。”
      “是啊,来补作业嘛,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这狼狈样。”
      同学们问好的声音飘过大半个教室溜进柳焉云的耳朵里。他孑然一身坐在第四排靠窗的位置,窗外前年新载的树已然长得挺拔,却也矮小。柳焉云注视着窗外被冷风吹挂而摇曳不止的树,他心知不能开窗,因为屋外的暴雨会淋湿屋内的自己。不开窗,没有雨,没有风,他的苦恼和烦躁只能栖息在这一方之地。
      天边逐渐泛起青色的鱼肚,距离早读时间愈来愈近,教室里刚才还零零星星,此时变得热闹拥挤,涌入的同学携来的不止是他们欢笑着的青春,还有独属于人群的隐性的热浪。

      待教室里的热浪汹涌起来,人群过热的温度刺痛醒趴在桌上浅梦入睡的柳焉云,他很不喜欢睡醒后的失真感,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成为朦胧的虚无,大梦一场后又明知自己身处现实,易破碎的美好绞痛着他。
      他目前的同桌是一个活泼的女孩,同桌了两个星期两人间的谈话却是两只手也数的过来,不只是因为她的好朋友坐在身后而忽略了柳焉云,也是由于柳焉云的性格实在孤僻,不喜谈话的他只是一心将自己埋在学海,近乎麻痹地执着学习。
      但是今天是结束两周一次周考的日子,是可以换动座位离开寡言寡语同桌的好机会。女孩心里默默欢喜,可算是要离开了,跟他坐一起可是要憋死了。

      “春春这次想换去哪里?”女孩扭转过身体面对后排的女孩,提出一个迫切的问题,“要不要跟我一起?”
      沈燕春刚到教室不久,正站在自己的座位上不断地天蓝色的书包里一摞一摞地拿出练习册,“我其实没什么想法,如果能呆在原地的话,我还是会选这个位置。”
      在确定书包里只剩下一些不怎么会用到的书后,沈燕春将书包挂到桌旁的挂钩上,“毕竟都习惯了,不是很想改变,而且到了新环境也要分出精力来适应,我还是想将全部时间放在学习上。”
      “不愧是你,想的还挺周到。”女孩竖起大拇指,“那你的意思是还想坐在这是吗?”
      沈燕春本想点头应下,但是看见女孩不断向她投去身旁趴在桌上的柳焉云示意的目光,刚要答应的话一时堵在咽喉。
      “好不容易高三分到了一个班里,刚分的班我人生地不熟的,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坐嘛。”
      女孩越过书桌抓住沈燕春的肩膀开始摇晃撒娇,“求求你了!”
      沈燕春耐不过女孩诚挚的恳求,一口答应下来。“谢谢你!你真的太好啦!”听见沈燕春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女孩不但没有停止摧残沈燕春的趋势,反而变本加厉地紧紧抱住了她,抱的怀里的人喘不上气来,被憋得脸上浮出一大片红晕。

      此时一只手搭上女孩的肩膀,稍微用力地拉了一下,“你可别抱她那么紧,她都快喘不上气了。”本是劝告的语句,可从他的嘴里蹦出来却略含讥讽的意味。
      “钱忱?你怎么过来了?”一个少年正站在女孩的身后,笑脸盈盈地注视着打闹的两人。
      钱忱的座位可谓是与柳焉云对角线的存在,明明成绩也不差,偏偏选择靠墙角最后排的座位。
      沈燕春问他原因,也只是说”我愿意"。
      “我们刚聊到换座位的事,你坐哪啊?”女孩松开沈燕春的肩膀,”要不跟我两一起?”
      ”你就来呗。“女孩向钱忱发出邀请。
      “哎哟,你可别强迫他了,他想坐哪就坐哪里吧。”沈燕春面带微笑无奈地摇摇头,她知道女孩心里做什么盘算,在她给女孩讲当年初中跟她青梅竹马钱忱表白的时候,女孩的脸上就总是带着狡黠的神色。

      尽管在女孩热烈的邀请下,钱忱仍旧笑着保持沉默,像是故意不回答的样子,或许相识不久的女孩不了解他,但沈燕春不一样,她明白钱忱的沉默即是拒绝。
      “如果你不打算来的话,也没关系,”见双方气氛冷度僵持不下,作为提出者的女孩最后还是亲自打破了这一僵局,毕竟自己做的事自己当,“我和沈燕春一起坐还更好挑位子,你说是吧。”
      女孩朝沈燕春扬了扬头,接收到信号的沈燕春也点点头,“马上早读了,你先回去吧。可别耽误了沈燕春学习。”
      钱忱换上那副面带微笑的阳光模样,“行吧,那我先回去了。”
      在目送钱忱离开之后,女孩开口抱怨,“受不了,他长得是不错,就是性格有点阴晴不定,这可跟他在操场上打球的样子差远了。”
      沈燕春低垂着头,桌上躺着一本铺开的数学教科书,她眼中无神,对书发着呆。

      旁边三人的讲话一字不落地掉进正趴在桌上,早已清醒过来的柳焉云的耳朵里,从清晨延伸过来的烦躁在三人喋喋不休的吵闹中达到顶峰,他听出了女孩的话里有话,听出了沈燕春的尴尬和期待,以及另一个人的冷漠。
      不过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静静地趴在桌上,半眯地注视教室墙面老化脱落的白皮和白墙上面各种被刻下的句子和图画。年代久远的划痕被深深嵌入墙体,几乎可以看见白色之后坑坑洼洼的水泥体,墙上的伤痕永远不会消失,时间没有能力去疗愈,人来人往也始终没有人愿意去填补,而当划痕出现在身上,我们自身也只能对其视而不见。
      期待已久的纯音乐上课铃终于打响,柳焉云从桌上爬起。窗外狂风大作,乌云似乎比先前更加低沉浓黑,”哒哒“有雨砸在窗前,暴雨开始了。
      柳焉云抓住夹在墙与桌缝隙的窗帘,将暴雨隐藏在自己视线之外。

      高三分班不久,班级里的同学们虽大部分是新识,也难免有一些运气好的,同关系不错的前同班同学分到了一起。沈燕春他们就是如此。
      而柳焉云从高一入学以来,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不曾与任何一个人交好。他每天的作息都如出一辙,吃饭学习睡觉,三点一线的人体运作方式,尽是枯燥与麻木。轰轰烈烈的青春,青涩扭捏的爱恋,心血来潮的逃课,这些在他的世界都不存在,他行进的轨迹似乎一眼就可以望到头。或许唯一可以给他带来点活着的感受是九点五十下晚自习后回家例行打开一部电影,恐怖片灾难片或其他,依靠虚拟抽象的意义驱使自己的躯体。
      今天不过也是他生命里工厂流水一样飘过的日子,但班上的其他同学却因变得比往常更加喧闹,都开始排拟自己的位置和询问他人当自己的同桌。悬挂在黑板最上方的挂钟里分秒必争,像是在举行一场惨绝人寰的大逃杀,不甘落后地,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前有十五分钟的时间留出来为排拟位子提供了充分的时间。
      “春春,我们去那里坐吧。”女孩指向了第二大组的第三排,“你坐外面,我坐里面,这样也方便你学习。”
      座位按照考试的排名来选择,排名前的人就较早选择,幸而沈燕春两人的成绩一向不错,都名占前列故而不怎么担心。
      而在其他几个人选择座位之后,钱忱走到第四组最后一排,选择了外列的位子。“哎哟喂,他可真是,又选的离我们这么远,这还怎么聊八卦啊。”先行坐下的女孩和沈燕春转头看向和她们隔着一个大组的钱忱。注意到她们的目光,钱忱也面带微笑地朝她们摆摆手。
      “可能他不想被别人打扰吧,坐在后面也算清净,或许他是想认真提高自己了。”沈燕春提出她自己的猜想。
      “诶诶,”女孩回过头来用手肘拱拱旁边的沈燕春,“你说,他不会是在躲你吧。因为……你懂的。”
      注意到女孩的拱拥,沈燕春也侧回身子,听见女孩大胆的说辞,哈哈地笑,也没把女孩的话放心上,“不是,你怎么想的啊,他可不是这样别扭的人,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也是。我们是从小认识的朋友,我欣赏他他也尊重我。虽然说我初中跟他有一个失败的表白,他拒绝了我,我也不能强迫他是不?”
      “如果他不愿和我坐一块,他也会直接了当地拒绝我,更何况现在我们可不是懵懂的初中生了,我们都变得成熟,而且也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我不愿意将其他心思放在学习以外的地方。”
      女孩一边听着沈燕春认真细心的解释,一边观察她的面色,试图在她平和的神色里揪出一丝丝心虚的蛛丝马迹,但是没有,完全没有,只有满满的自信和由内至外的稳重。
      等沈燕春讲完她的心话,女孩一把搂住她,“哎哟,我可真太喜欢你了。”

      随着空余位子的逐渐减少,接下来两星期的位子的抢夺战已经呈冷却趋势。剩下的位置屈指可数,就在念到柳焉云的名字时,全班的位子也只剩下了两个。
      一个在第一组第一列第一排,反光到黑板变成镜子;一个就在第四组最后一排,钱忱的左手边。
      柳焉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钱忱的身边的位子,与其坐在第一排那充满光亮的位子,不如缩在最后一排的阴暗的座位独自发霉。
      钱忱眼直直地盯着向自己走来的柳焉云,率先向他问好,“嗨,我现在是你的新同桌了。”
      新同桌友善的笑容携带着生人刻意的示好,这样麻烦的情况自己就算经历再多次,都会在对方向他蹦出第一个音节时感到不适的烦躁,但出于社交礼仪,柳焉云必须回应,即使是以敷衍的态度。人是群居动物,再坚硬的人,总会在意识到被社会唾弃的瞬间感到不安和恐慌。为了自己生活的声誉不至于降得太低,而完全融入不进集体,也是为了抵抗心里莫名的期待。

      在最后一名的同学被迫选择了第一排的位置之后,高三第一次自主选位结束,课后时间也差不多过了十分钟,来不及拖移自己原先的课桌,便先坐在原本的位子上,等晚饭后再来行动。
      于是柳焉云又回到了女孩的旁边的座位,一言不发地书写笔下的英语作业。这样的沉默放在平常确实平平无奇,可在闹哄哄的教室里头,同学们欢快地讨论声衬得他比以往更加冷淡无言。
      他身旁的女孩正丝毫不觉疲倦地同沈燕春谈天,想着等会下自习后的饭食,“你说我们是去吃麻辣烫还是吃一碗八块的伙食比较好,我是有点想尝尝面家新出的凉粉,也不贵五块一碗满满当当,特有味。”
      “我吃什么都行,随你。”

      冬日白天行程被大幅缩短,下午五点二十天色已经暗沉了大半,钢筋水泥的老旧教学楼将残晖夹在参差交错的楼缝中,苟延残喘地吐露最后一口消霞。
      总算等到下课铃响起,轰乱的人流激烈地奔向心心念念的食堂。人的食欲,与生俱来的欲望,最无法根治的绝症,食欲之下的人饥渴难耐,无法脱身,只得饕餮般吸入山海间一切有机体。
      然而这时却一个毫无食欲的人雷打不动地坐在位子上,他身旁的女孩早已同沈燕春互相挽手一齐前往食堂,座位附近的人陆陆续续走出,室内的氛围又像是追溯回无人的清晨,除了被折窗给分割成一块块的橘黄色的辉光乘着尘埃静静呼吸。难得的安静。柳焉云放松自己的身体,整个人俯爬在桌前,半边脸埋入肘间,洒进来的冬日暖光成为柳焉云身上唯一的热源,睡意逐渐上涌,像温柔的潮水渐渐地没过他的头顶。
      “你不吃饭吗?”
      声源离自己很近,近到可以听见喉咙震动的微弱声响。柳焉云惊得睁开眼,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霞光随着少年的动作若隐若现。钱忱将双臂朝内放在课桌上,身体却是朝着柳焉云更近一步,“你不去吃饭吗?”
      一丝惊讶略过柳焉云的眼底,“不去。”可转眼间,他又恢复了平常冷漠的神色。
      柳焉云将头转向另一边,直对着霞光。他的眼睛半眯起来,抗拒着光的入侵。
      “我也没吃,要不咱两一起去吃?”
      即使他直面迎接了柳焉云毫不犹豫的拒绝,钱忱却并未泄气,反而是对他更加纠缠起来,甚至提出一起吃饭的荒谬邀请。
      “不去。”面对钱忱死缠烂打的示好,柳焉云照样是一个都不收。不但狠心拒绝了钱忱的邀请,在接下来钱忱的问候中,他是连一个语气词都没有回。
      钱忱见示好无果,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下次吧。”说完起身离开,走出了教室。
      而柳焉云趴在桌上装聋作哑许久,早就被问得心烦意乱,以不回话的形式浇灭了钱忱的热火,但是自身也因为心里不快而睡意全无。
      柳焉云抬头瞅了一眼挂钟,只过了十四分钟,还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他从座位上起身,像幽灵一样,脚步无声地飘出教室,前往只属于他自己一人的世界。
      踏上第五层路口的阶梯,柳焉云此刻身处在校园里的能够企及的最高处,由于楼层高的原因几乎不会有人上来,而五楼教室作备用考场,五楼也没有班级。作为校园里最大的一栋连体楼,在五楼的链接通道是唯一一个封闭上的。薄薄的灰尘堆积在连接通道的单向透视玻璃上,无事时,柳焉云就透过尘纱注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
      脚下经过的人们从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但是要一个人抬头,就会发现五楼的窗口凸出来一个小黑点,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柳焉云因游神而显得脆弱的模样。
      而那个少有人来的连接口便成了柳焉云从人群中脱离喘息的逃出口。至少在他看见另一个身影前是这么认为的。

      “哟,”钱忱再一次向愣在原地的柳焉云问好,“今早下了一场大雨,现在都还是地面都还是潮湿的,你小心点走。”
      他怎么在这里?
      柳焉云从没在这个时间段里见过其他学生。高三的学生都比较忙碌,吃完饭休息会就是回座位上奋笔疾书,若是要散心大多人也会选择去操场上晒太阳,哪里会到积灰的五楼连接道来。
      柳焉云怀揣着疑惑与眼前盯着她的钱忱对视,玻璃的幽蓝色笼罩在钱忱的脸上,只见他一如既往地扬起嘴角。两人默視无言。
      其中一人先行动了起来,柳焉云挂着不爽的脸色朝钱忱靠近,但钱忱也没觉得什么,毕竟柳焉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沉默寡言,看似每天都在痴迷地学习,实际上却心有旁骛。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从高二开学与他第一次见面开始,钱忱就知道,这是他们两的相似之处。

      “你不去吃饭?”柳焉云将先前钱忱的话原本奉还给他,他的语气就像是趾高气昂的女主人正在凭借自己不近人情的威严驱逐一位不速之客,“怎么不去?”
      钱忱听闻他的语气,内心发笑,他还挺容易记仇的,“唉,没人跟我一起去,我也不想吃了。”
      钱忱一只手撑在突出一部分的窗台上,歪过头盯着柳焉云,佯作遗憾地深深叹了口气,“要是下次你跟我一起吃的话,说不定我就会有兴趣了。”
      “自己去。”
      “咱们都是同桌了,怎么不一起吃啊,你看人家沈艳春她们都一起吃,”钱忱的眼睛里某种东西更加炽热,“你难道害羞了?”
      “滚。”柳焉云与人少有交谈,别人惹他不爽,他要么不回话,要么就是直接叫对方滚,更别说今天遇上的是钱忱这样既难缠又令人烦躁的。
      钱忱一看柳焉云逐渐气上心头,明白不能再取逗人家了,“行吧,等有机会吧,我也不强求。”
      干饭搭子就像睡一个被窝里的两个人一样,还是要真心以待的好,不然到时候聊不上天,只能闷头扒饭,尴尬的气氛搅的饭都会失去美味。
      柳焉云没回答,他现在因为独属于他自己的空间被其他人分享而感到极度的不愉快,至于钱忱说的话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玻璃内壁上还悬挂着几粒水滴,幽蓝色的玻璃色彩正正当当地围在两人的四周。钱忱和柳焉云现在就像是被放入鱼缸中的两只斗鱼,钱忱的到来侵占了柳焉云圈画的地盘,而激发出敌意。
      眼看是赶不走钱忱,柳焉云自打退堂鼓,想要离开的意图愈发鲜明。就在柳焉云小声地切了一声后,转身迈出离开的第一步。
      钱忱察觉到柳焉云预想离开,一把抓住他的校服往后猛拉,“等下等下。”
      就像钱忱所说的一样,地面现在潮湿易滑,可在他动手拽拉柳焉云的时候显然忘却了自己亲自说出口的话。只有一只脚站地的柳焉云来不及将抬起的脚放下以平衡自己,整个人往后一倒,倒在了钱忱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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