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钓我吗》荔宝

11、钓鱼

　　第 11 章 钓鱼

　　“……？”
　　岑舒贤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她甚至怀疑了一刻自己的耳朵。

　　但她很快将一切情绪压抑回自己纤瘦的身躯里，歪了歪头，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嗯？”
　　她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陈清野。
　　不知道陈清野什么时候去洗了澡，现在穿着一件灰色的套头连帽卫衣，露出深陷的锁骨，头发微湿，搭在高挺的眉骨上，比起之前表演架子鼓的时候，多了几分安静的少年气。

　　邹程还在地上蠕动，时不时发出一些呻吟和干呕的声音。
　　可陈清野身上却没一点儿酒味。
　　厚重的苦橘气味，混着浅淡清新的海盐气息，片刻后又有些许酸甜的回甘。

　　她垂下眼睫，语气嗔怪：“你们不是在玩什么酒桌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一类的？别捉弄我了。”
　　陈清野回复很快：“不是，我是认真的。”

　　语气也很郑重其事。

　　她抬眸看向他，微微笑道：“你想我怎么钓你？”
　　“别回头找邹程。”他说，“我比他好。”

　　岑舒贤垂下眼，瞥了一眼地上的邹程。
　　幸好邹程现在神志不清。不过，他可能也没胆量朝陈清野发作。

　　“也别找见见上的那些人，都是和邹程差不多的人。”陈清野又说道。
　　岑舒贤的笑容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陈清野怎么知道她玩见见的？
　　邹程说的吗？

　　“嗯……我就随便玩玩。”她轻咳了一声，又弯弯眼睛，试探道，“但我和你室友在一起过，还会玩这些软件……你不介意吗？”

　　陈清野眯了眯眼睛，瞳孔漆黑，深不见底。

　　“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之后，跟那些人断干净。”
　　“我还没答应要跟你在一起呢，陈清野。”她嘟了下唇，游刃有余得仿佛在撒娇，“你不担心你和邹程一个下场吗？”

　　“我不会和他一样。”陈清野语气笃定。
　　两人的视线在寒风中交接。
　　“还有，就像上次说的——我没谈过恋爱，你是第一个。”他抿抿唇，像在做谈判桌上丢下筹码前的踌躇，“但邹程能给你的，别人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她知道。
　　甚至确信，有些东西她只有通过陈清野才能做到。
　　可是……

　　岑舒贤的指甲深陷进掌心，轻微的刺痛给她带来一阵凌冽的清醒。
　　私家侦探的那条消息，又浮现在她的脑海。

　　魏倧是多想让魏彦峥进帆船队啊。

　　“好吧。”岑舒贤漂亮的眼睛闪了闪，涂了唇釉的嘴唇在黑暗里亮晶晶的。她拉长声音，“你个子好高，我跟你说话好累。你低低头，可以吗？”

　　陈清野依言垂下头来。
　　两个人呼吸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许多。
　　细碎的刘海划过他的眉眼，他瞥了岑舒贤一眼，又垂下睫，等她的下句话。

　　也像是在等她的审判。

　　岑舒贤凑近了陈清野的耳朵，声音轻柔：“给你个机会，陈清野。”
　　她的唇擦过他的耳尖，像滚烫的烙印。

　　“明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来见我。”
　　“我就跟你在一起。”

　　-

　　第二天是周五，岑舒贤白天依旧要去报社实习。
　　其实她给陈清野设置的考验根本不算考验，几乎算得上放了半个渤海的水。

　　毕竟只要陈清野稍微上一点心，不像鱼只有七秒记忆，哪怕稍微费力打听一下，都会知道她今天晚上会在莫莉书店兼职。

　　但这点小考验在岑舒贤看来十分有必要。
　　一是男人对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怎么珍惜，二是陈清野拉黑了她的微信，在她面前装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可是很记仇的。

　　岑舒贤想得很完美。
　　但天公不作美。

　　六点，下班时间，芝城下起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报社大楼在老城区，道路狭窄，堵得水泄不通。
　　她站在屋檐下，看着手机打车软件上【前方排队53个人】的提示，重重地叹了口气。

　　莫莉书店离这儿不算近，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到那边。
　　陈清野不会误会她故意为难他吧。

　　刚刚陈鑫还问她需不需要捎她一程，被她婉拒了。
　　再怎么说，这次见面也很重要。
　　就算坐上陈鑫那辆小摩托，跨越半个城区出现在了陈清野面前，估计她得狼狈到让陈清野当场反悔。

　　要不去坐地铁吧？
　　岑舒贤的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

　　天空灰蒙蒙的，像被撕破了一个洞，雨水淋漓地倾洒而下。
　　她咬咬牙，撑开雨伞，向大雨中走去。

　　岑舒贤在心里计算着到地铁站的距离，调整着雨伞的角度，尽量不让自己的上半身被雨水打湿。
　　前方马路上，拥堵的车流缓慢地朝前挪动着。
　　她没有注意到，一辆暗夜黑的布加迪威龙正向这里驶来。天气阴沉，丝毫不掩它低调的奢华感。原本车挤车的马路，却在这辆布加迪威龙四周形成了一个半径十米的真空区。

　　没人想在雨天因为轮胎打滑赔个倾家荡产。

　　终于，那辆尾号四个八的布加迪威龙在芝城报社大楼前靠边停下。
　　后方所有的司机都松了一口气。

　　“岑舒贤。”

　　正低头朝前走的岑舒贤，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散漫的音调，淡淡的语气。

　　岑舒贤瞪大眼睛，抬起了伞檐。

　　陈清野撑着一把黑伞，一手插着兜，表情依旧冷冷拽拽的。那张锋锐不驯的脸一出现，几乎要让灰蒙蒙的世界跟着他发光一样。

　　“你怎么在这儿？”她下意识地问。
　　“托人问了你室友。”陈清野简单地解释，将黑伞移到了她头上，手伸到她面前，“伞给我。”
　　岑舒贤抬眼，笑起来：“还没在一起，就这么熟练了吗？”

　　陈清野把她收起的伞接过去，修长的手指在天色下有几分冷白的禁欲感。他微微偏头，眼角上扬地睨她：“不是说十二点前见到你，就和我在一起吗？”
　　倦懒平淡的声音，却似乎莫名掺了一点儿笑意。
　　“现在，还不算见到你吗？”

　　岑舒贤垂着长睫，嘴角弯起来。
　　“嗯，当然算。”她朝陈清野的方向靠了靠，他黑色的牛仔外套右肩有一点洇湿的痕迹，“恭喜你以后有特权了，陈清野。”
　　陈清野没反应过来：“什么特权？”
　　“送我去上班的特权。”

　　-

　　陈清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撑伞等她坐进车里。
　　把门关上后，他又绕到驾驶位那边上了车。

　　车里弥散着淡淡的海盐香气，车外是澎湃的四方雨幕，转变身份的两人首次共处于这个宁静安全的小天地里。

　　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
　　陈清野发动了车子，将空调打开。
　　暖风徐徐，岑舒贤低头从包里翻出纸巾，打算擦去身上的雨水。

　　车行驶得缓慢，陈清野伸手过来打开了她面前的手套箱：“里面有卷毛巾，新的，我没用过。”
　　岑舒贤看到了，“嗯”了一声。
　　她擦水的时候，陈清野又问：“这样的天气，还要去莫莉书店吗？”
　　“是啊。”她笑着瞥了他一眼，“心疼我啦？”

　　陈清野没说话。
　　车又停了，前方的车流看不见尽头。他把手腕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有节奏地一点一点。

　　“我不知道现在说这种话，你会不会觉得冒犯。”过了好久，陈清野开口了，语气平淡得像一句日常问候，“做我的女朋友，你可以不用为钱发愁。转账、给你开副卡，或者代付，都OK。”
　　岑舒贤的动作停了一下。

　　岑舒贤擦干身上的水，低头将毛巾慢条斯理的卷起来。她声音带着笑意：“哇，你真好。你对你每一任女朋友都这么好吗？”
　　陈清野侧过头睨她一眼，黑瞳似笑非笑：“不是说了，你是第一个？”

　　视线一触及分。

　　“还是别了，陈清野。”岑舒贤看着前方，用很轻松的语气说，“你对我这么好，我怕我到时候离不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