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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选择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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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嘉行整理完行李收拾妥当一切,等洗漱完毕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后半夜。期间得了江遇的帮忙罩好床单被套,才不至于忙到更晚。搬入的当晚俞嘉行就做了个梦,梦中他将一杯冒着白汽的热水倒入满是冰块的杯中,接触的一霎冰块表面迅速融化。
东方欲晓天际边已泛起几抹金黄,光线透过窗布里层的薄纱洒入房间。手机设置的闹铃声突兀响起,将人硬生生从梦中拉入现实。睁眼后是晃得令人睁不开眼的光,江遇这才想起昨晚帮人铺完床后便去休息,一直以来临睡前拉窗帘的习惯竟然都忘了。
那套恐龙睡衣穿了整夜在身上,保暖效果着实不错,睡的安稳一觉到天亮。江遇迷糊状态在床上坐了老半天,睁眼都费劲,踩着棉质拖鞋拐进浴室时,一个不注意胳膊结结实实磕在了门框上。
“嘶”,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眉宇间紧紧皱成了个“川”字,捂着撞伤位置来回轻搓,消减一些痛意。
江遇从小对疼痛颇为敏感,去医院瞧了说是疼痛阈比较低,除了练舞时避免不了的磕磕碰碰,平时一直都很注意,谁承想今天刚起床就中了头奖。
冷水贴上脸时提神醒脑,这个年纪的男生面部骨骼虽还未完全成型,依旧难掩江遇骨相底子的优越,几滴水珠沿着面部轮廓下颚线一路下滑,抽过面巾抹干后,他刚走出卫生间,就被餐桌位置摆放的一碗小米粥和碟榨菜,吸引了注意。
待走近,江遇才看清边上还贴着张纯色的便利贴纸:【早餐店买的粥和小菜,欢迎赏脸品尝。公司见】,一手行云流水的隽秀好字,可想而知是俞嘉行的作品。
江遇低头眸光淡淡垂落在早餐上,唇角扬起抹好看的弧度,笑的很轻。
宿舍用过早餐后,进公司前江遇特意在隔壁买了杯咖啡,打算给俞嘉行作为礼尚往来的谢礼。
左肩胳膊处撞伤那块儿依旧隐隐在作痛,江遇一手拎着纸袋,按下练习室位置的楼层。
好巧不巧,又见秦俊带着几个小跟班大摇大摆在走廊无所事事。擦肩而过时,其中一人得了授意般,狠撞上江遇肩膀,用着拙劣演技朝后退上两步,理直气壮的先发制人:“哪个瞎了眼的,乱撞人。”
碰着伤处的江遇吃痛蹙眉,手中咖啡险些也打翻在地。偏头扫了眼人,秦俊身边的狗腿当属这赵明最是积极。
一改往日置之不理的态度,江遇薄唇微勾眼底尽是嘲讽,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后,语气淡漠附和道:“是啊,你说,是哪个瞎了眼的,乱撞人。”刻意拖长的尾音,带着明显的嘲讽意思。
话落,江遇并未等待人反应,自顾抬腿往前走去,和一个冲动且不带脑子的人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平时江遇被撞了也是一言不发,今天却一反常态。当着其他几人的面,赵明感觉被下了面,脸上挂不住,迈开步子,伸手欲要去抓江遇胳膊,脏话脱口而口: “江遇你他妈的给我站住。”
在赵明即将要抓上江遇胳膊时,突然出现的一只手稳稳的钳制住了他手腕,制止了下一步的动作。
俞嘉行剑眉轻挑,看向赵明时,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微眯着眼却气势逼人:“人模人样长只手,手准备往哪儿放呢?”
听到动静,通过寥寥几字大概也猜清了是个什么情况。江遇转过身,视线顺着胳膊一路上移看清人,眼底划过一丝惊讶。接二连三来自同一个人的好意,那一刻他的心就像微风吹过的麦田,卷起层麦浪。
被紧紧箍住手腕的赵明使劲挣了挣,纹丝未动,怒意挤满整个面颊就差大爆发,咬牙切齿威胁:“新来的,你别多管闲事。”
俞嘉行从小被老爷子用军人的标准要求,擒拿格斗必须得心应手,手劲自然不小。精致五官下彰显着吊儿郎当的痞气:“不好意思,我这人爱好就是管闲事。”
见人不为所动,赵明瞟眼秦俊几人所在方向壮了胆,狐假虎威道:“你知道我老大是谁吗!”
听罢,俞嘉行随即嗤笑出声,仿佛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玩味的勾了勾唇,拖腔拿调的“啊”了一声:“老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今天进了□□。”
“我今天就告诉你是不是进□□了!给老子放手!”许是被俞嘉行那副态度彻底激怒,再无法遏制怒火,赵明面色一沉,扬起那只未被钳制的手,作势就要朝俞嘉行打去。
见情势不对,江遇先一步站到两人中间,下意识挡在了俞嘉行身前。看似对赵明说的话,视线却落在不远处正看戏的秦俊身上,刻意加重了说话音量,冷声道:“练习生间打架是高压线,秦俊难道没告诉过你吗?”
俞嘉行眼疾手快在江遇插入两人间时,便松开了钳制赵明手腕的手。
高压线三字也令赵明回复些理智,及时收住了拳头,有些无措的转头望向秦俊。
知晓江遇那番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平时闹闹也就算了,真上升到练习生间打架这层面,不好收拾也不占理,当了许久看客的秦俊才终于发话:“赵明,回来,该去训练了。”
赵明愤恨的瞪眼他,秦俊发话只得作罢,朝秦俊那几人处走去。
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江遇才松口气,如果真因为自己这事打架斗殴,牵连俞嘉行被开,估计这辈子都过意不去。
他转过身瞧着这位总及时出现的热心市民:“刚有伤到哪儿吗?”
俞嘉行掌心握上手腕处转了转,瞧着那几人离去方向,不以为意语调散漫:“没有,你室友一打三不成问题,而且刚刚你挡我前面了。”
江遇对上他的眼,缓慢又认真的说道:“打架是高压线,会被开掉的。以后少说那话。”
从未经历过帮了人还被教育的,俞嘉行唇齿间不情不愿的挤出一声哦,又补充道:我打架真挺厉害的。”
江遇对于俞嘉行的话先是觉得多少有些无语,随后是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忍不住笑出声。
两人视线猝不及防的相遇,阳光从另一侧窗户打进来,正好照上俞嘉行,侧脸明显的线条感仿佛蒙上一层滤镜,扬起的唇角露出排洁白整洁的牙齿,落在江遇眼中肆意而张扬。
江遇突然喊了一声他名字:“俞嘉行”
俞嘉行眉尾微抬,轻轻的嗯了一声。
江遇在心里措辞半天,字斟句酌的开口:“虽然这话有点矫情,但是如果你想在这儿交到朋友,最好离我远点儿。”
没反应过来的俞嘉行,本以为关系会更进一步成为朋友,没想到反而远了。俞嘉行面上表情还有些呆:“为什么?”
“或许哪天他们和你成为朋友的时候,会迫不及待的告诉你为什么。”江遇将手中的咖啡递给人:“今天的事谢谢。这个给你,我先走了。”明明是自己开口说的话,却真怕听到俞嘉行回句好。不等回答,江遇利落的转身就走。
上午结束加训的舞蹈课程,俞嘉行捡起旁边的毛巾盖在脑袋上,擦了擦挂在发梢的汗,和老师道别后,拐了好几个练习室才找到待在声乐练习室的江遇,一身干净配色的卫衣和牛仔裤,脊背挺得笔直坐在高脚椅上,微仰着头,清俊的面容神色淡漠。
俞嘉行曲指轻叩窗户,试图隔着玻璃窗同人对话,哈了口气在玻璃上画上只小乌龟,还用箭头在旁边标明写上江遇的大名。
见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江遇一直未有回应,俞嘉行推开门后默默坐到后排位置,听他一遍又一遍地唱着同一首歌,趁着没有开始放第n遍伴奏带的时候,刻意轻轻咳嗽了两声,表明了自己的存在。
江遇即将要落在按键上的手,听到咳嗽一顿,循着声音望去,面上是转瞬即逝,因俞嘉行出现有些意外而迷茫的神情,起身走到人面前询问:“你怎么来了?”
俞嘉行站起身,捋起袖子,抬手指了指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表盘位置,点了两下:“午饭时间,我来找你一起去吃饭。”
对着眼前完全将自己之前所说,当做耳旁风的俞某人。江遇眉头微微皱起,短暂沉默后,话语中染上了无奈,只得再次重复一遍:“俞嘉行,我和你说了,离...”
俞嘉行淡笑一声,开腔打断江遇,低沉悦耳的嗓音,态度认真并不像在开玩笑:“离你远点,我知道,但是江遇,如果这是道非此即彼的选择题,你怎么知道我的答案不是你?”
俞嘉行身边从不缺朋友,志趣相投的、讨好谄媚的、装模作样的,江遇却是唯一那个让他想主动去靠近的人。
缘分在人与人间一直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冥冥之中像是早已注定两个不相干的人会相识。
其实从见江遇第一面开始,俞嘉行就清楚这道题有且仅有一个解。
听完这番话,江遇静静的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盯着人瞧了好一会儿,忽地笑了,纯粹真挚的温暖无疑柔软了心底。
犹豫着想继续张口说些什么,被俞嘉行早一步打断,借着身高优势自然将胳膊搭上人肩膀:“饿死了,吃饭去。”
江遇有时候回头总会想起,那一年,有个太阳热烈且炙热的闯入了他的世界。